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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五条悟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夏油杰,他正抱着胳膊缩在副驾驶上,下午被这个私生饭吓得很厉害,昨天晚上根本睡不着,现在困得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眼下的青黑色愈发的明显。闻言好像醒了,抬头看向了五条悟。
“他已经被判了非法潜入,盗窃,,而且他这次暴力威胁了清洁的阿姨,罪名会很重,上次算他走运没逮到他,这回算是可算是逮住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大概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他试图安慰他:“自然,老子和家里的那些烂橘子们都通知过了,会在牢里狠狠的“照顾”他的。”
夏油杰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头发散在脑后,一张惨白的脸麻木的望向车外。
一群记者几乎把警局门口堵爆了,小小的铁门外几乎围了上百个媒体的记者和一堆炮筒一样的摄像机。
这个练习室是五条悟家里给他配备的,里面的设备都是顶级的。说是练习室,其实完全就是一个小公寓,就连椅子都是五条家的那些人费尽心思买来讨好自家少主的。
他当时和家里闹翻了脸,断了联系,也不愿意在学校里被同学们似有似无的孤立,坚决不再去上那个无用的中学,一门心思要和五条悟一起来学音乐,毅然决然的从家里离家出走。但是最后却在各种方面犯了难:他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带出来,只留了一部手机紧紧的在手里攥着。
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最后打通了自己的同期练习生,五条悟的电话。
彼时他还没有和五条悟好到现在这样,顶多只是眼熟,相看两生厌的地步。但是五条悟嘲讽归嘲讽,还是甩了一个地址过来。他也因此不至于直接流落街头。
后来两人的关系逐渐亲密,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夏油杰曾经想过要从五条悟的手里买下这个练习室,却拉不下脸去问五条悟多少钱,在多方搜索打听以后看着那一串天文数字沉默了很久。
他也想过搬出来,但是五条悟是个爱磨的主,之前因为五条悟对他抱怨夜蛾对于身材管控太过严格,他就在练习室偷偷买了烤箱和其他的材料,尝试烤了一次甜点以后,每逢放纵日五条悟就像块烤化了的年糕一样粘着他要让他帮他做甜点吃。
久而久之,他就变成了常驻在这个练习室的人。
五条悟爱玩,他有太多追求者的床可以睡,所以平时不怎么在练习室这边呆着。而他并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一有空就泡练习室里练习曲子或者写点随笔,久而久之这个练习室也在他们的圈子里广为人知,甚至被人戏称叫做夏油杰专用练习室,里面有很多他们平时穿或者演出穿的衣物和练习的物品。
一开始夏油杰会一直认真的解释,这是五条悟的练习室,他只是暂时租住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五条悟一听到他又在解释这个,他就要大声嚷嚷不这就是我和杰的房子,才不是杰租的,有人调侃五条悟,说夏油杰都和你同居了,你们结婚可要邀请我啊。
夏油杰被这一句话调侃的耳朵发热满面通红的时候,五条悟一边发出狂笑一边指着他说:
“别开玩笑了吧喂!他?他就算变成女的我也看不上好吧!”五条悟嬉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翻盖给其他人看:“看!井上和香的最新写真!”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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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个练习室就这么被毁了。先不说那人在里面干了什么腌臜恶心的事情,哪怕以后重新装修调整,他也无法再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创作了。
夏油杰看着窗外暗沉的夜景发呆。
“杰?要去做笔录了。”五条悟的声音把他从回忆的沼泽里拉出来。那双像是最名贵的宝石一样的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正望着他,带着熟悉的探究和安慰。
悟正在看着他啊……
夏油杰抬手把脑后散乱的头发重新绑好,稍微周正了一下自己躺皱了的外套,把宽大的鸭舌帽罩在了头上,带上了墨镜和口罩。深吸了一口气,拍拍五条悟的手示意准备好了。
两个人严阵以待的从车里下来,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夏油杰还是一瞬间被警局门外几乎同时亮起的闪光灯照的抬不起头来,过于亮眼的闪光灯几乎让他流下泪来。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却在这里被照的抬不起头来。
人们并不关注犯罪者所犯下的错误,他们只想看自己如何倒霉,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呢?
父母会看到他这个样子吗。
然后像以前一样,冷淡的,甚至带着嘲弄的说,这是他自找的。
他麻木的走过被闪光灯照亮的像白天一样的地面,在临近阶梯的时候,他却看到五条悟自然的回过头,把嘴巴凑在他的耳边,他心事重重的侧耳去听。
“杰。”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灯光的闪烁下,亮的像是一盏明灯。“振作起来啊,明天还有一场演出呢。”
似乎是看出了夏油杰的不在状态,五条悟用手臂环着夏油杰的肩膀,笑嘻嘻的向墙外的媒体们打着招呼。
夏油杰愣愣的看着在这一刻依旧光彩夺目的五条悟。
演出?是,明天确实还有一场演唱会。
但是这种情况下悟居然还能顾及到演唱会?
是他太过敏感了吗,似乎在五条悟的眼里,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好像可以一笑了之,只要犯罪者收到了惩罚,这一切好像都无所谓。
可是……可是不是这样的。
那不仅仅是一个练习室,也不仅仅是一个租住的房间。那里面是他为数不多的自尊和无法言说的小心思,同样也是他和五条悟除了舞台以外唯一的能享受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光的空间。
而这,对于五条悟来说,似乎都是无所谓的。
所有的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但是他好像很清晰的了解到了什么,心里竟然意外的放松了下来。
他感觉眼睛肿胀的发烫,耳朵轰鸣。但还是抬起手,扯出一个微笑,架起最熟悉的营业微笑向门外的媒体问好。
闪光灯更加强烈的闪烁起来,光芒好像穿透了自己,将五条悟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塞的越来越大。他透过墨镜看着五条悟那张肆意而洒脱的脸,突然领悟到:
自己,或许对于五条悟而言,本就是无所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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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的啊。
夏油杰的心,再一次重重的跌进冰冷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