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离开横滨,和阿蒂尔一起去复仇,中也你和我走吗?”
他们现在正在前往兰波住宅的路上。
在和五条悟正式认识,告诉了对方咒灵最后出现的地点情报之后,中原中也便被五条悟以“别小瞧最强咒术师,用不上中也”为理由踢给了魏尔伦。
“那样的话,太宰绝对会偷偷哭鼻子的吧?”中原中也开玩笑道,“我上回去接他的时候,他可是哭地一塌糊涂地抓着我的胳膊呢。”
但他的玩笑话并没有得到魏尔伦的回应。中原中也抬头,只看到魏尔伦复杂的神色——魏尔伦似乎是认真的在期待他的回答。
“发生了什么吗?”中原中也问。
魏尔伦摇摇头:“我在思考是否我停留在横滨的时间太久,宴会结束的时候到了。”
他的手掌搭在中原中也的肩上,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按了按。
“我会带着你离开横滨。”魏尔伦最终替他下了决定,“我们重新踏上那段复仇的旅途,阿蒂尔会陪着我们的。”
突如其来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中原中也随着他向前走了一段路程,才闷闷地回答:“到时候再说吧,我还没想好。”
“我想要找到身世的来源,那可是连兰波都没有调查清楚的问题。”
但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做思考抉择,比咒灵的消息先找上门的,是横滨对魏尔伦的全面逮捕令。
“保尔,和我叛逃吧,”兰波要求,“我们赶紧离开日本,我不会让你再回到研究所。”
五条教
魏尔伦将手里的糕点放到了桌上,倚靠在门旁。他的视线落在研究着《完全**》的太宰治身上,隐隐带着属于探究的侵略性。
“真难得你这个时间竟然会在五条教。”他说。
现在是中午。往常这个时间段太宰治早就结束了一晚上忙碌后的短暂休息,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前往任务地点的路上,总之,不应该在五条教。
“因为今天的任务有点清闲呢。”太宰治懒懒地回答道,眼睛甚至没从书里抬起来。
温暖的阳光打在室内,却驱散不开他们之间静默怪异的氛围。
“我感觉你是在专门等我,”魏尔伦率先开口,不过他说完这句话就又轻轻摇了摇头,“可我希望事实并非如此。”
太宰治现在给他的感觉真的很别扭,透露着某种违和感。
如果说以去年的那个夏天为节点,在五条悟离开之前他们相处的时光里,魏尔伦还能勉强理清面前这个少年脑子里跳脱复杂的想法,那在五条悟离开之后,他就完全看不懂这名少年了。
那个十五岁的节点之前,魏尔伦确信太宰治无疑是和五条悟一样,将他放在了可信任的朋友的位置。但在那个节点之后,太宰治却对他,对这一切,带了某种隐晦的敌意。
太宰治将这种恶意掩饰得很好,可魏尔伦毕竟是实验室出身的牧神容器,是法国的前谍报员,他最不缺乏的便是对恶意的敏锐。
而且很奇怪。太宰治的敌意与其说是恶意,倒不如说更像是某种更为复杂的厌恶与亲近的混合情感,让人分不清他究竟针对的是眼前的人,还是另一个相似的人。
在平常的生活里,这份怪异并不会露出马脚。但偶尔,在魏尔伦感谢他救下了兰波时,在魏尔伦邀请太宰治参与他和兰波,中原中也的聚会时,在魏尔伦让中原中也督促太宰治定时三餐时,太宰治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便会附着上浓稠的嘲讽,似乎魏尔伦的总是在做什么可笑而愚蠢的行为。
太宰治似乎对他们十分厌恶,想要远离这个世界,可他又莫名其妙地犹豫不决,总是半推半就地顺从了他们的打扰,假装那股毫无由来的敌意从未存在过,他也并没有想要将这一切粉碎。
这真的很奇怪。但魏尔伦想不出这份怪异变化的原因。而且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把人从港口黑手党的任务中抓回来好好询问一番的时候,老师回来了。
太宰治也仿佛突然恢复了正常。关注点被分散,他的目光似乎终于从某个虚幻的人物上收回来,落在不知是哪个的真实的世界里,他们又能将怪异之处粉饰,可以正常相处了。
可现在,魏尔伦只觉得彻底陷入混乱的人变成了自己——如果太宰真的在专门等他,那太宰在整件事里究竟处在哪个位置,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要这样迂回别扭地要赶他走?他和阿蒂尔之间究竟藏了什么矛盾,才会让阿蒂尔对这个救命恩人敌意满满?
换而言之,这个朋友,究竟算不算得上朋友?又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魏尔伦想不明白。
“我要走了,太宰。”魏尔伦最终说。
太宰治终于舍得抬眼看魏尔伦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一如他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
“异能研究署被爆破的时候传出了牧神的名号,法国政府那边很不安,”太宰治将书合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将自己掌握的情报与魏尔伦分享,“最近异能研究署终于派人来横滨交涉,就连森先生都想要掺一手,加大两方政府对你的压迫。”
异能研究署想要回收牧神容器,弄清楚牧神与那场爆破背后的罪魁祸首之间的关系。而横滨则完全是打算顺水推舟,将牧神容器这一个不定时炸弹送回去,同时收点好处,又或者……收编无处可去的牧神容器为己所用。
如果魏尔伦归顺了港口黑手党,那港口黑手党的战力毫无疑问能够上拔一大截,森鸥外也因此对魏尔伦目前面临压迫乐见其成。
“不过看来森先生的希望要落空了,你终于做出决定了呢,魏尔伦。”太宰治说。
这份分析勉强算是有理有据,似乎能够打消魏尔伦心中“太宰治与这一切有所关联”的疑虑。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魏尔伦并没有对太宰治的分析做出评价,他伸手轻轻敲了敲甜点盒子,道:“我就不要求你们和我走了。这是最后一份甜点,今晚我和阿蒂尔会离开横滨,在那之前,让我和老师见个面吧。”
他其实并不愿意给太宰治和五条悟留下的选择。
独裁与霸道其实一直都在。哪怕他这两年里时不时地被老师敲打过,明白正确的友谊情感究竟该建立在什么之上,这份从他最亲密的搭档兰波那里习来的掌控欲也永远无法从他的血液里剔除。
但是没办法,和中原中也不一样,五条悟太强了,太宰治也很聪明,他们合在一起会被人利用的概率实在太小,魏尔伦没有把握能强行将他们带走,也拿不准究竟留下和带走哪样对他们更好,只能遗憾地将夺取选择权的想法放下。
“相信我吧,魏尔伦。”五条悟顶着太宰治的身体,毫不犹豫地拆开了包装精美的甜点盒子,“魏尔伦亲手做的甜点果然很美味呢,真是可惜了~”
如果真的可惜,那就应该要求他留下来才是。魏尔伦有点失望。他这下子能够确定了,逼迫他离开日本的多方压力,的确出自五条悟和太宰治的手笔。
毕竟,如果五条悟和太宰治真的想要他留下的话,是绝无可能如此被动看着这一切发生的。
“我能知道你们的目的吗,五条……老师?”魏尔伦问,“我认为你们很信任我,我也能帮助到你们?”
五条悟似乎没发现他的复杂心理,嘴里嚼着甜点,含糊不清地回答:“你不会帮忙的啦。因为——”
“治的目的可是要把兰波杀了,把你废了呢~”
他嘴上扬的弧度甚至没有一丝变化,云淡风轻的,似乎并没有在威胁魏尔伦一般。
“……”魏尔伦只是看着他,“我明白了。”
阿蒂尔对他的警告一如既往的正确。“太宰治绝不是他应该信任的人”,他早就该承认这件事了。人怎么能信任自己无法看清的人呢?
“那如果还有下次见面,我会如你们所愿,成为你们的敌人。”魏尔伦回答。
五条悟说得对,他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退让帮忙的。
如果只是想要夺走他的能力,那魏尔伦倒是没什么所谓,可偏偏五条悟说的是还要杀了兰波。
那可是他最重要的搭档,是费尽千辛万苦才互通了心意的伙伴,是魏尔伦绝对无法割舍的家人。
魏尔伦已经是看在他们两年师生同伴之情的份上,才压抑着自己没有现在冲五条悟翻脸。
“再见啦,魏尔伦。”五条悟仿若未觉,笑吟吟地冲他晃了晃手掌。
当晚魏尔伦半只脚踏上了飞机的时候,中原中也扯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兰波,我想了一下我还是要留下来。”他站在飞机旁,橘色的发丝随着晚风飞舞,他最终还是决定要拒绝魏尔伦的好意。
他不仅想要找到自己的身世,还想要继续留在组织里,这里太多他暂时无法放下,也更需要他保护的人。
魏尔伦还没开口,兰波便抬手将魏尔伦头顶的帽子取了下来,递给中原中也。
那顶帽子是当初兰波送给魏尔伦的生日礼物,在他们当初决裂之后,帽子便回到了兰波手里,直到去年两人和解之后,这份礼物这才又被它的主人重新接受。
兰波看着少年疑惑的眼睛,说:“我和保尔讨论过了,中也,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不过如果你最终还是发现接受不了黑手党的利用的话,要联系我们。”魏尔伦略有不情不愿地补充道,“我们永远欢迎你的加入。”
当初他为了带走中原中也和兰波闹了那么大一通,没想到兜兜转转,在认识了同样怪异的老师和朋友,在知道了兰波从始至终未曾芥蒂他的非人身份之后,在与弟弟相处交流过后,他最终还是被说服了。
比起自己和阿蒂尔带着强迫性质的好意,他的弟弟或许的确需要更多的自由去寻找他的“家人”和“朋友”,去自主认清那些想要利用他丑恶人心。
魏尔伦承认他不应该像个担心孩子会摔倒而大惊小怪的家长一样过保护,妨碍他的兄弟成长。
中原中也脸上的表情在惊讶和纠结之中摇摆了会儿,最终定格在一个轻松的笑上,没有推辞地接过帽子道了声谢谢。
“我还以为兰波大哥手里的袋子才是给我的呢,”他回应着两位法国人的拥抱,开玩笑道,“如果我要去找你们,可要记得给我准备点别的礼物。”
兰波将袋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放在衣袋里,欣然应允。
魏尔伦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好奇地挑了挑眉——那是一个移动硬盘。一个明显阿蒂尔刚刚得到的情报。
太宰导演的剧本持续发放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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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文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