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暖阳光填充的的房间里,太宰治正把玩着一个玻璃珠般大的莹白色小球,他面前坐着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
“你突然邀约,是有什么事?”男人率先打破了两人无聊的对视。
太宰治刚要开口,便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魏尔伦,”他扬了扬手机,道,“等我一下哦。”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而是当着男人的面接通了电话。
“太宰,青年会的人员已经全部确认死亡了。”魏尔伦的声音经过电话的处理,这会儿听起来莫名有些冰冷,“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咒灵的残秽……”
太宰治挑挑眉,手里把玩白球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惊奇:“哇哦,那中也哭了吗?”
作为中原中也心不甘情不愿的搭档,他当然清楚旗会对于中原中也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他就是不紧不慢,仿佛在看热闹似的。做足了“最讨厌中原中也”的表现。
“……”魏尔伦没有理会他的调笑,保持着严肃,“我们已经搜寻两天了,太宰,你知道它去哪儿了吗?”
太宰治闻言,只是停下不断抛着珠子的手,似是而非地轻笑了一声。
魏尔伦却不太笑得出来——那个咒灵的残秽,和前阵子太宰治要求他抓捕的那只咒灵一模一样,而恰好的,太宰治的咒灵失踪了。
魏尔伦并非真的想要怀疑他。
但身为前谍报员,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不武断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是他工作的标准之一。无论这个可能有多让他难以相信,无论他是否愿意怀疑,他都必须首先查实这一疑点。
“我这两天在哪儿,魏尔伦你不是知道的吗?”太宰治反问。
魏尔伦当然知道。太宰治这两天一直在五条悟和横滨两点之间跑转。
出任务,没任务就偷拿着魏尔伦的甜点跑去五条悟那边转悠,美名其曰方面分享,至于他是真的分享,还是故意当着五条悟的面解决掉甜品惹人嫌,那就不得而知了。
换而言之,他这也是在提醒魏尔伦自己是没有时间去专门释放咒灵的。
魏尔伦不禁松了口气。
太宰治是他信任的人,而且太宰治的身边是五条悟,那个帮了他大忙的老师,魏尔伦实在不愿意设想太宰治选择与他们敌对的原因——那根本毫无理由,除非太宰治其实早就对他们积怨已久。
短暂的通话结束。太宰治对面的男人轻轻皱起了眉头:“保尔很在意你。”
“他也很在意你,别吃醋嘛。”太宰治说,“兰波先生。”
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那是已经换下了夸张的御寒装备的阿蒂尔·兰波,也称作,兰堂,是魏尔伦最重要的搭档。
他特异点化的进程被打破之后,经过与谢野晶子的救治,如今早已恢复了超越者的完美状态。
“保尔的侦察技巧都是我教的,看来安逸的日子果然使他的敏锐度退化了,”兰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同意也不反驳,“连你在刻意误导都看不出来。”
太宰治把能量球举到面前,装模做样地研究着,回答:“谁知道呢。”
“为什么要瞒着保尔?”无意义的打探暂时结束,兰波直言问道。
他们中间隔着港口黑手党,隔着魏尔伦,太宰治和兰波的往来却没有很密切,像今天这样突如其来的会面更是少之又少。
能量球暗淡的光芒映照在太宰治未覆着绷带的脸上,让他眼底也反射出点点荧光,将那点情绪彻底遮掩住。
太宰治说:“我只是……有点厌倦这样的家家酒游戏了。”
“……我不明白。”兰波说,他有些不满太宰治遮遮掩掩的态度,“你对保尔究竟有什么不满?”
虽说兰波早已和魏尔伦进行了一番深入的沟通,两人也和解了,他哪怕很想,目前也在克制着自己,没有再执拗地要求魏尔伦立马离开日本。
但如果有机会,他还是不会就此放弃的。
只是……魏尔伦替太宰治打理五条教,替太宰治管理有关横滨咒灵的事物,他甚至还在努力学习着转换思想,尝试从他者的角度去展示自己的关心……有这样一位朋友在,太宰治究还竟有什么不满?
兰波想不通。魏尔伦的信任怎么能交到这样的人身上?
太宰治却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说:“燃尽的烟火不该继续绚烂……你们现在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兰波还想让他多做解释,可太宰治却没有这个心思和他多说,只道:“兰波先生不会拒绝的吧?”
这个能让魏尔伦认清太宰治真面目,主动离开横滨的机会,兰波怎么可能会拒绝?
在一阵沉默过后,兰波看着太宰治懒散厌倦的脸庞,答应了。
“既然如此,”太宰治脸上无精打采的神色突然一扫而空,他抛了抛一直把玩在手里的能量珠握在手里,递给兰波,“这个就先给你啦。”
兰波接过能量珠,少有地睁大了眼,吃惊地看着他。
——他与生俱来的异能,在接触到能量球的那一刻,停止了运作。
太宰治还在语气欢快地提醒道:“嗯,虽然很希望你们用不上啦……总之,只能用在魏尔伦身上,所以不可以告诉他呢。”
“不然,”他甚至小小开了个玩笑,仿佛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会倒霉的哦~”
那是人间失格。
兰波握紧了这个诡异的珠子,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缓缓地“嗯”了一声。
如果说他们的结盟在此之前尚且还存有提防怀疑,那么在太宰治将人间失格赠予他的这一刻,兰波便决定相信太宰治的诚意。
虽然他不清楚太宰治是怎么做到的,但显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将自己的异能拆解分送——太宰治看起来是真的一点也容忍不了魏尔伦的存在了,真是令他不解与失望。
可变故不期而至。就在兰波同意的瞬间,一道联结着两人的红线蓦然出现,飘忽不定地闪烁了一下。
五条悟有些迟疑地揉了揉眼睛,只看到那红线正缓缓隐去踪迹。
“啊。”他有些干巴巴地感慨了一声,
“你做了什么?”兰波问道,“我感觉你我之突然出现了某种联系。”
「怎么回事?」这是太宰治的声音。
他们看不到具象化的红线,但在五条悟的眼里,它却仍固执地在兰波身上缠出一道细细的红痕,仿佛某种无法擦干净的脏污。
“这是束缚。”五条悟的凑到阿蒂尔面前仔细观察,丝毫不顾及兰波因他们之间过近的社交距离稍稍往后仰了仰。他的手指在红痕上拂过,只触摸到了虚无。
“言出法随,我们刚刚的交易已经受到了监管,”他无奈地后撤了两步,解释道,“所以绝对绝对——不可以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哦,不然真的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呢。”
从他的语气中兰波并没有如何感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他褪去了轻浮笑意略显凝重的表情却又告诉兰波,他必须对他们之间的约定抱以百分之两百的重视。
兰波难得无语。这个束缚的成立也太过草率了吧?
「治之前就躲这儿?」五条悟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是家里不好住吗?一定要来这里,以后不许来了!」
在与兰波再别之后,五条悟顶着太宰治的身体,来到了某个被太宰治偏爱的集装箱,位于垃圾场边缘的那一个。
「你的家现在已经是我的了,不劳费心。」太宰治哼哼道。
他的底气不是很足。他本来是不愿五条悟过来处理这件事的,但偏偏因为前阵子的丢脸事件,五条悟声称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
“治过来和我住,我要把你那些肮脏的窝点全部销毁!”五条悟当时是这么说的。
于是便发生了现在的情况。尤其是想到屋子里还有他上回因为疲懒而放弃收拾的狼藉,太宰治就诡异地,有点心虚。
「这是最后一个了,」他试图卖乖,「悟要相信我!」
五条悟拉开房门,将手里装着能量补充剂的袋子放在一旁。
在劣质门板与箱壁摩擦发出的咯吱声中,他的声音显得分外无情:「你的脑袋里藏了一群坏点子,我才不信你呢。」
在看到洗手池前散落的镜子碎片,以及上边沾着的已经干涸到变成了棕色的血迹时,五条悟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还有点冒火。
「当初说好的借咒灵的力量来稳固书的世界,治却偷偷用来掏心挖肺,可真是厉害啊~」他的话里似乎满是咬牙切齿的赞赏,「反转术士可不是让你用在这方面的,改天让五条老师来好好教教你吧,太宰君?」
我就知道你知道我会反转术士。太宰治忍不住腹诽,嘴上却伏低做小地挣扎着说点好话,省的五条悟一冲动又给他作妖:「就不用五条老师操心啦……反正悟会救我的吧!完全没必要再学了呢!」
所以明知道太宰治绝不可能会死,却还是一次次地打包票绝不会放弃他,执意替他疗伤抹去伤痛……哼哼,怎么想悟黏人的小心思都太明显了吧?
太宰治突然心情大好,自觉胜了一筹,仿佛吃了定心丸似的,也就没怎么太在意五条悟的威胁。他只觉得这人实在虚张声势。没有半点动真格的威慑力。
「我肯定会帮你呀,但是偶尔太宰君也得学会乖一点,放下冲动自救比较好吧!」但五条悟不为所动,对他突然的硬气略有不理解。
太宰治也不太理解,他自觉台阶已经给到这份上,五条悟这回实在是太较真了。
他真的并不想要五条悟拿着这个借口又逼他训练,挥洒汗水,仅仅只是想想,太宰治都觉得自己感到疲惫了。
某个被他们丢在角落里落灰已久的称呼在他嘴边绕了两圈,最后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拎出来充当哄人的工具。
他的声音瞬间被委屈挤满:「诶——怎么这样!悟变了,明明人家那么相信悟哥哥的~」
怎样都好,赶紧给他把那个“太宰君”收回去啊!这也太吓人吧!
「悟,悟哥哥……」五条悟仿佛突然卡了碟似的,磕磕绊绊地重复他的话,原本汹汹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看他这反应,太宰治是一点也不虚了。相反的,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又说了一遍:「悟哥哥别生气啦~」
五条悟只觉得这声讨饶仿佛自带特效一般在他脑袋里转悠悠的,反复回响。
「治这是犯规!」他忍不住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垂,突然嚷嚷道,「就知道说好话来哄我,真是过分。」
「嗯?那悟被哄到了吗?」太宰治仍企图再接再厉,让这家伙赶紧把自己的小辫子揭过去,最好是彻底忘了不要再想起。
「没有!」五条悟说着便拉开了用作卧室的隔间的门,「治什么时候别钻牛角尖了,我才真正会被哄到!」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他即便再如何闹脾气也是没有用的,五条悟十分清楚这一点。
「所以在那之前,你就别想着再摆脱我了,我会一直盯着你,绝对不会再给你找到机会的。」
「……啊啊,」太宰治沉默了一下,缓缓抱怨道,「悟竟然这么离不开我,看来让悟闲下来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呢。」
「嘴硬。」五条悟哼哼道,不再理会他的花言巧语,将刚刚放在门边的能量药剂拿了过来。
狭小的卧室里歪七倒八地躺了五具“尸体”,个个都灰头土脸的,他们便是五条悟今天过来的目的。
小五(喜当哥):应该是赢了,但怎么感觉亏了。
哒宰(萌混过关):输了个称呼,但是赚了。
宰取出来的半成品就是这个,当时失败了,不过前两章小五答应帮他取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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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文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