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 白飞飞]无题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沈浪的这番话让白飞飞陷入了沉默，她回避了与沈浪的对视，一时之间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此时的无声让沈浪忐忑不已，沈浪的真情流露好似一个石子投入平静的湖中，没有产生一丝涟漪，白飞飞的一念于他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曾经的他们，更多的是白飞飞为他妥协，她从不愿他为难，不愿他不开心，他可以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或者不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她都会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直到他伤透了她的心而主动离开了他。

白飞飞俯首沉思，看向手中的茶水似是出神，要说白飞飞一点都不为之动容也是不能，毕竟沈浪是她用生命去守护的男子… …

可人生不可能只如初见，发生的事都已发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曾经的他们都找不到出路，如今就可以吗？

既是殊途,如何同归？纵使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也希望他能安好，这也是她为他求得九珠连环的初衷。

短暂的沉默之后，白飞飞再抬首看向沈浪时，眼神清明且坚定，她对沈浪说道：“沈浪，你我之间早已绝情绝义，其实这也不过是你我各归各路而已，或者说你我原本一直就在各自的路上才会渐行渐远… …”

“你我之间的不同，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否定的，更不是谁愿或不愿，它就不存在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行妄为岂不是让人笑话吗？又何必再重蹈覆辙呢？”白飞飞继续说道。

沈浪是绝不会承认他和白飞飞之间已经恩断义绝了，那杯由飞飞端上的“绝情茶”，都被他当做点穴的暗器全“算计”白飞飞了，他可是一口都没喝下。

原本他只是想借往日之情为名，让飞飞再对他温柔小意一次，没想到飞飞应允了，却要将那杯茶当做“断情”之用。

不行，他绝不允许，这茶绝不能喝下！可这狠话已经放出去了，该怎么圆回来呢？情急之下灵光咋现，既能不动声色地把茶水全泼了，还能顺势解了自己的困境。

“飞飞，你曾说你的一生不过是笑话一场，若真要论起来，我的人生何尝不是一场笑话？曾经费尽心机、百计千谋，反误了卿卿性命；如今斯人复归，却已不在我身旁… …”

“兜兜转转才发现，想要的一切，曾经早已拥有，却是自己亲手将其推开… …”命运的齿轮从未停下，一切都是他太自以为是了，也是他咎由自取。

就算如今他对飞飞许下了此生的承诺，飞飞怕也是再难信他一分… …

他的欺骗是一切因果的源头，今日皇帝的话也是入了沈浪的心，他那时的所言所行伤飞飞至深，曾经的“幽灵宫宫主”会不加防范地靠近他，再到后来会对他设防并在第一时间选择“自保”… …

是他自己将飞飞给予他的信任全部击碎，也是他一手“培养”起了飞飞对他的防范之举，更是他一砖一瓦地亲自修筑起了飞飞的心墙… …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勇还是愚？明知不可为而不为，是智还是怯？是勇是愚，是智是怯，不过是他人的评说罢了，沈某并不在乎这些，若能用余生博佳人一笑，笑话又有何妨？”

笑话又如何？就算是刀山火海，沈浪也是义无反顾，更何况是让飞飞一笑，其他的人他才不在乎，沈浪望向白飞飞眼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他绝不会轻言放弃。

白飞飞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几分释然，淡淡对沈浪说道：“花开花落自有时，缘起缘灭不由人，古语有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曾经的你应不了我所求，如今的我对你也是无以为报。”

“世间的阴差阳错皆是命中注定，事与愿违也不过是人生寻常，缘已尽，强求也是枉然，再深的执念终是会放下的，亦如宋大哥，不见不念，放下即自在，如此便好！”白飞飞面上云淡风轻的神情，似是将一切都已看开。

沈浪闻飞飞所言，也是不禁自问，对飞飞来说，这一切都是他强求了？终是迟了吗？

宋离一直都遵循着本心，他不负飞飞，也不负自己，他从来都不需要被救赎，宋离可以放下，可他舍不得，也放不下！

飞飞是他唯一的救赎，要是没有飞飞，他该情归何处？他真的做不到！自欺欺人也是枉然。

“沈浪，我也早就说过，我不想和你一起，我也从来不是那柔弱之人，从来无需你的怜悯和同情，更别说如今我贵为公主，有太后的宠爱、皇帝的庇护，什么都不缺，你的温柔还是留给其他有需要的人吧。”

“更何况你也曾说过会有别人照顾我的，而我的余生再已无需你挂怀，如今皇帝已为我赐婚，从你走出殿门的那一刻，就已正式下诏，想必这会儿旨意已晓瑜天下了。”赐婚的圣旨早已审定签署，从白飞飞见到沈浪那一刻，就由皇帝最终盖印并交由礼部进行公布。

“什么？”这个消息完全出乎了沈浪的意料，对他的冲击也不可谓不大，公主赐婚事关重大，可他竟然从未听闻过关于此事的风声。

“此番你不远千里非要寻一个结果，太后、皇帝将此事交由我定夺，我决定亲自告知你此事，从今往后，你都不必再为我费心了，你可以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也可以放心去照顾朱七七，把她当你的责任也好或是什么其他都好，都不必再为我再费心劳神了。”

“… …他是谁？”你真的喜欢他吗？我真的让你如此失望吗？你真的会像那时喜欢我那般喜欢上另一个人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沈浪开始自怨自艾，心中更是激起千层波澜，一浪高过一浪。

“想不到沈公子还会关心我未来的夫君是谁啊？能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必定是天潢贵胄。”白飞飞笑着回应道，脸上那一抹原本不易察觉的淡然笑意也渐渐加深到让人难以忽视。

犹记得那时她曾对沈浪说，她将心思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时，他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但愿他还能挨得住宫主的心思”，他那时是不是就认定她心里除了他就容不下第二人，还是她对他人不过都是利用而已？真是难得如今他竟还会多问上一句。

白飞飞脸上绽着的笑靥恣意张扬在眼角、眉梢，而这深深刺痛了沈浪的心，这是他们重逢见面以来白飞飞第一次率性地展露笑颜，却是在她提及另一个男人的时候，而她口中的“夫君”二字更是让沈浪听来尤为刺耳啊！

我怎会不关心、不在乎？你都从来没这样称呼过我… …就算那时我身中了雨花青毒、挟恩以报，甚至是“临终托付”，你都不愿妥协迁就，就连骗一骗我，你也是不肯，可如今你却将“夫君”二字这么“轻易”的托付给了另一个男子… …

“和他在一起，你开心吗？”沈浪不敢问她是否喜欢她未来的“夫君”，他害怕听到答案，只能换成另一个更伤心问题。

以前明明只有在他面前，飞飞才能笑得那么开心的，如今有另外一个人可以给你带来快乐了吗？沈浪不敢再想，更不愿相信，飞飞的幸福和快乐真的和他再无关系了。

“放心，这是皆大欢喜、普天同庆的一大幸事！”白飞飞笑着回应道，想来以大义为先的沈浪知晓后应该也会开心吧？

“我问的是，你… …开心吗？”这天下如若没有你，于我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在意的始终是你。

“… …自然是开心的。”白飞飞略微迟疑了一下回道，没想到此刻沈浪执意问的是她的感受。

“皇帝赐婚尊贵无比，不仅三书六礼一应俱全，想来那必定将是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而不是空有一个‘墓碑’！” 白飞飞见沈浪如此“执迷不悟”，不得不下了一记“猛药”。

“… …”沈浪知晓他欠飞飞实在太多，他的飞飞这次真的要“飞”走了吗？

他已经历了两次与飞飞的“死别”，肝肠寸断的心痛还历历在目，如今还要再经历一次“生离”吗？

即将痛失飞飞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瞬间袭满心头，这是上天为了惩罚他当初对飞飞的“残忍”吗？果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白飞飞看着此刻失魂落魄的沈浪，这样的沈浪真是不多见啊，原来他还会如此失态，连脸色瞧着都有些惨白。

只是这样的他也是一时的，他的洒脱自在终会回来的，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这次是半年？还是多久呢？

“来人呀，本宫乏了，摆驾回宫！你跪安吧！”白飞飞不再理会沈浪，起身协宫人一同离去，也未再转身看他一眼。

沈浪，你真的以为皇帝封我为公主只是为了弥补当年的亏欠吗？御用之物，九珠连环，不用代价就可以轻易获取吗？

“你这么伤他，你忍心吗？”

“不伤他，如何让他死心？”不伤他，你会放他出宫吗？

“就如之前他伤你一样吗？他要是知道，说不定他也宁愿毒发身亡。”

“一样吗？一样，也不一样。”也许想对方好好活下去的心情是一样，不一样的是，她可没有沈浪那样的“鸿愿”，她也不过是选择了自己的人生，而沈浪以后的人生还很长。

待到白飞飞离去后，沈浪生生呕出大口血，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他身体原本就未曾痊愈、气滞血瘀，再加上白飞飞赐婚一事让他心神激荡、难以自抑，急火攻心之下导致了气血上逆。

沈浪不愿她因他而为难，不愿她因他而不安，一直强撑到她离去才吐出口中血腥，之后就不省人事了，而白飞飞自然也是不知道沈浪后来是被抬着出了皇宫的，当然也无人告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