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之徒）也许，没那么糟糕 第16章 第 16 章

科林在芝加哥快七年了，但是在这周前，他从没有踏足南区。

而这两天来往的频率，让他开始害怕是否要在南区找个新住处。

这份工作很有前景，但是要把半条命搭在上面，科林觉得，他的事业心也不重到这样的程度。

林律师在第一天就开始同他强调，给艾德琳·陈工作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持她的神秘感和边界感。

用通俗的话来说，不要寒暄，有事发邮件。

也不要擅自问她需要什么，因为她会在邮件里写得清清楚楚。

于是按照艾德琳的邮件，科林需要在下午三点前带利普去面试。同时，艾德琳写上了，“记得给利普带上一件适合面试的衬衫，普通面料。”

看着邮件里附上的利普的身高体重，科林很想问利普，是不是艾德琳让他站在了体重秤上。

“我知道，我很聪明。但是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只是个高中生。”利普一边换着衣服，一边瞄着科林给的文件。

“我也觉得，这份工作会很适合你，但你得把这些错误案例看一看。”

***

不是每一个被告都会老老实实地坐在家里，态度恭敬地双手接过传票。

所以，很多律所会花钱雇佣一些专业人士送达这些疑难传票。

还能有谁比利普这样常年游走在规则缝隙里的人，更适合这份工作的呢。

很快，利普通过了“走个过场”的面试，跟着新同事去领取入职装备。

等利普的时候，科林陈的一位研究生同学过来打招呼，“听说你能转正了？”

科林没有直接回答，“请你看这个赛季的比赛，帮我看着点这个孩子。”

“他是谁？”同学问的是更深层次的关于谁介绍的，利普同介绍人又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规矩的。”科林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最迟明天会给你送门票。”

科林要替利普示范一次送传票的过程，而事实证明，利普的确很适合这份工作。

回去的路上，利普摆弄着所有权属于律所，但使用权属于自己的一台手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如果丢了呢？”利普问。

“从工资里扣。”科林并不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利普转手把这些卖了。

“菲利普，你得好好干，至少别把它们卖了。”科林不想同这个孩子解释华国的那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他不得不承认，艾德琳对他们煞费苦心。

“如果被抢了呢？”利普接着问。

“别反抗，报警并向律所提供证据申诉。”科林熟练地回答，他是真被抢过。

把利普送到家门口，科林指着停在边上的车，“艾德琳的新车？”

利普点点头，“要进来替她庆祝一下吗？”

科林飞快地摇上了车窗，没人会喜欢和老板共处的，更何况是老板的老板，“记得每天早上要回复律所的邮件。工作顺利，菲利普。”

***

今天，艾德琳有了新车，虽然是二手或者三手的。

黛比和卡尔有了新的电子手表，利普有了新的工作。

而在杂货店上班的伊恩，有了新的麻烦，米尔科维奇家的兄弟们。

几乎是一种本能，在听到米奇·米尔科维奇推门高声喊着“伊恩·加拉格”的时候，伊恩就躲进了储物间。

可米奇和他的两个兄弟一直站在马路对面，伊恩不想给利普和艾德琳惹上麻烦，只能一直等到了天黑藏在凯希的车里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艾德琳已经休息了。

利普摆弄着新电脑，对伊恩说，“欢迎回到你自己的床上。”

“卡尔呢？”伊恩看着卡尔空着的床铺。

“和黛比一起，在艾德琳的房间打地铺。你应该去看看的，那间房子干净得让我害怕。”

伊恩不知道曼迪是如何同她的兄弟们说这件事情的，但是显然他没办法破坏利普和艾德琳的好心情。

***

第二天，孩子们坐艾德琳的车去学校。

利普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心不在焉的伊恩。而艾德琳则因为一车的孩子，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学校里，一切都风平浪静，至少科林没有赶来送咖啡。

伊恩很想找曼迪聊一聊，但一整天他都没在学校看到她。放学后，艾德琳开车送他去杂货店。

去的时候凯希的妻子琳达也在，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

琳达对艾德琳更为友善，甚至同意艾德琳需要的话可以为她提供赊账服务和优惠折扣。

艾德琳在琳达的推荐下买了一些新鲜的苹果，她虽然自己不爱吃苹果，但黛比说想尝试做苹果派。

等艾德琳和琳达离开后，凯希突然对伊恩说，“她们很好，但我们总有一些不能同他们说的事情。”

伊恩没有心情共情凯希，他看着街角的几个人，隔得太远，没办法确认是不是米尔科维奇们。

“也许，他们忙着找其他人的麻烦了。”凯希的劝慰毫无用处。

***

下午，利普满脸伤地回来了。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路边停车的艾德琳爱车，被砸了。

黛比和卡尔因为车玻璃被砸了感到十分难过，尤其是卡尔，举着家里的棒球棍似乎要去大街上揍他遇到的第一个倒霉蛋。

艾德琳把卡尔交给黛比，“你们俩今天要做完乘法练习册，你们都十岁了，不能十位数的加减法还需要运用脑细胞，这应该成为你们的肌肉记忆。”

艾德琳不急着叫保险公司来修车，她甚至很有耐心地看着黛比给她的菜谱尝试做苹果派。

伊恩看着自己处理伤口的利普，“别，我怕她。”

上一次艾德琳替弗兰克处理伤口的架势，给利普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也许他可以同律所说这是工伤，也许，这可以是一笔不错的工伤赔偿。

但利普也只是想想，他明白对于艾德琳来说，有些边缘不允许被试探。

一直到艾德琳给黛比和卡尔规定的睡觉时间，等检查完卡尔认真的刷完牙后，艾德琳才开了一瓶啤酒，坐在自己崭新的地毯上，问利普。“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严肃得像是要宣战，冷静点。”利普觉得，这件事情更多只是个误会，“米尔科维奇的兄弟们，可能只是需要打一顿伊恩，来维持他们所谓的不容侵犯的家族尊严。”

“我不可能让他们对伊恩动手的，还有，你的账我也要去算。”艾德琳把啤酒瓶捏得嘎吱响。

“你要来一只万宝路吗？”利普摸出了一支烟，还没来得及点，伊恩就抢了过去，示意他别坐在艾德琳的床上抽烟。

艾德琳把伊恩手里的烟拿过来，像别一支笔一样夹在耳朵后面。

她拿出作业本和铅笔，“来和我说说，我这些素未谋面的远房亲戚。”

在做完极其复杂的米尔科维奇族谱研究后，艾德琳向伊恩保证绝对不会单枪匹马地杀过去，也向利普保证绝对不会荒诞地给他们寄律师信。

“早点休息吧，别背着我去傻乎乎地给他们打一顿。”艾德琳把兄弟俩赶出卧室。

“对不起艾德琳，我会赔你车窗钱的。”伊恩为让艾德琳陷入这样的麻烦感到羞愧。

“保险公司会赔偿的，这就是买保险的意义。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等你拿到驾照后，你来开车。”艾德琳知道，这不是伊恩的过错。

“晚安，你的房间，很漂亮。”伊恩指着墙边的哑铃和瑜伽垫说，“有兴趣一起去ROTC吗？”

艾德琳的回答是不算温柔的关门声。

***

简单的洗漱后，伊恩算是终于睡在了自己这张床上，利普坐在床铺上，翻着那本《传票送达指南》，“你知道我今天下午送了一张传票挣了50块钱吗？昨天他们甚至只让我签了个字，就拿走了一台全新的电脑和手机。如果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你把他抢走，然后报警，凭着报警记录我还可以再领一次。”

“恭喜你，这份工作看上去很不错。”伊恩有些有气无力。

“嘿，兄弟，这个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更没有神秘的东方来客。你得把这件事处理好，明白吗？”

“我知道。”伊恩不会让艾德琳因为自己受到伤害，明天一早，他会去米尔科维奇家，无论曼迪或者他们的兄弟想要怎么样，他都会让事情到此为止。

天刚亮，伊恩静悄悄地起床了。

他准备喝一口水润润喉咙时，却发现水池里放着艾德琳专属的咖啡杯。他摸了摸咖啡壶，还热着。

而艾德琳的外套，鞋子，都不在。

伊恩跑上楼梯的时候，挂在墙上的那根棒球棍，也不在了。

“利普，快醒醒！”伊恩摇醒了利普。

***

艾德琳觉得，自己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可总有一些事情，让她不那么温柔。

前脚剪虾头都觉得有些残忍，后脚她就在战场上砍瓜切菜了。

南区有南区的规则，但似乎如今艾德琳的某一部分，更适合这样的规则。

她睡得很不错，新的闹钟音量刚刚好。

给自己煮了一壶热咖啡，做了一个简单的拉伸，艾德琳带着那根棒球棍，走向了米尔科维奇家。

她看着用混乱也无法表达的院子，实在不理解他们这一大家子，怎么能让曼迪这样的漂亮女孩生活在这个环境下。

于是她轻轻地用棍子敲门，一下一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早了，米尔科维奇家里只能听得见几声抱怨，迟迟没人开门。

艾德琳不得不又加大了力气，棒球棍快要把门给砸破的时候，终于有人的脚步声出现了。

几乎是米奇打开房门的同时，艾德琳把棒球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早上好，请问这是米尔科维奇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