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雅希丝想躺平。
因为太熟悉副本,她现在的每日任务就是苟-半夜起来找哥哥(白六)-躲怪物-进教堂藏血包。
但因为现在身板太小,没送两包血就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看着面板上的血条24鱼崽又进入了发呆状态。
“啪叽。”
启明摇摇晃晃的栽倒进她怀里,祂动作僵硬的舞动四肢,滑稽的舞步确实让阿迪雅希丝感到了些许欢乐。
“好啦好啦,”她抱起启明:“我没有伤心,只是觉得太无聊了。”
“不如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
苗飞齿很饿。
福利院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健康快乐成长的场所,而是一家不要钱的自助餐厅,食材新鲜且随便挑选的那种。
他盯上了一个目标。
很小很小一只,穿着白裙,抱着娃娃,在比她大很多很多的男孩子女孩子身后转着,不方便的腿脚让她总是摔跤,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有时甚至还会冒出鲜红的血珠,刺激着苗飞齿的感官系统。
这在年少的食人魔眼中受到的诱惑不亚于一块奶油小蛋糕摆在得虫牙的贪吃鬼面前。
他吞咽掉分泌的口水,幻想着鲜血入口后是否如她一般甜蜜。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猎手的。
午后,阳光正好,小小的她坐在树下,拿起叶片对准明媚的骄阳,阴影投射在她的左半边脸上。
“白语妹妹,这个是你的娃娃吗?”
他展现出自己最温和的笑容,冲小姑娘晃了晃手里的粉毛兔子:“想要吗?”
小姑娘点点头,伸出双臂,在即将碰到玩偶的那一刹那却被苗飞齿躲过。
“和哥哥去个好地方行吗?”
披着羊皮的狼引诱着无知的羔羊,走向他的餐盘之中。
但……
他真的确认,面前的是只【羔羊】吗?
*
孩童的欢笑是最好的背景音乐。
苗飞齿可能到死也想不通,自己选择的最弱小的猎物尽然杀死了自己。
阿迪雅希丝抬脚踢了踢已经失去温度的苗飞齿,又抓起他湿漉漉的头发,再次浸入冰凉浑浊的湖水中。
自大又轻敌,少年人的通病。
“窸窸窣窣。”
草丛里,白色的影子一晃而过,她警惕的转过头去,却与小白六来了个面面相觑。
小白六没有言语,只是平静的伸出手抓住苗飞齿的胳膊,把这具尸体拖进足以吞没他们的草丛中,横亘在他们中间。
“你到底是谁?”他询问到。
正在发生的一切在小白六眼里就像一场被编辑好的游戏,不管是出现的【十年后的自己】,还是面前这个毫无印象的【妹妹】,他们都是特殊的。
特殊的游戏NPC,他想。
“咳咳,咳咳咳。”【妹妹】捂住嘴,剧烈的咳嗽着,直到指缝间流出殷红的鲜血和一条黑色的细线,才抬起那张和他过分相似的脸,甜甜的笑着。
“哥哥,我是你妹妹呀。”
“你害怕了吗?”
说实话,小白六并不害怕,相反还有种甩掉一个累赘和小命有了保障的轻松感。
“明天就要受洗了,你打算怎么办?”小白六懒懒的掀起眼皮:“投资人先生可能会受到他们的虐待。”
“你也不想自己没有监护人吧?”
【妹妹】状似苦恼似的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啊转,嘴角露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这很简单啊。”
她掀起自己的眼罩,与小白六所想到的黑洞洞的不同是,她的眼眶里有着一只相当怪异的眼睛。
粉红色的瞳孔重蕴含着花瓣,祂蠕动着,鲜红的触须爬出眼眶,顺着她的手指钻进苗飞齿微张的口中,钻入喉咙直到不见踪影。
树叶沙沙响。
“咳咳。”
躺在地上的【苗飞齿】突然开始抽搐,四肢以一种人类无法做出的扭曲姿态伸展着,他挣扎着起身,手脚并用怪叫着冲小白六扑去。
“葡萄,好好的,别吓唬哥哥。”
“哈哈哈哈哈哈!”被阿迪雅希丝称为葡萄的【苗飞齿】欢快的笑着,他新奇的绕着小白六转圈,用着那双隐约可以看到粉红花瓣的眼瞳打量着他:“母亲,我还是头一次见这种状态的……”
“嗯,他看起来很美味。”【苗飞齿】舔了舔嘴唇,这副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和往常那个食人魔一模一样了。
“哥哥。”
那张与自己过分相似的面容撕裂出一只只湛蓝的眼睛,她在说话:
“你可千万不要---”
“害怕我哦。”
*
“我们月曜日出生
我们火曜日受洗
我们水曜日结婚
我们木曜日得病
我们金曜日病加重
我们土曜日死去
我们日曜日被埋在土里
这就是我们的一生--这就是白六的一生。”
阿迪雅希丝被孩子们夹在中间摇头晃脑,因为【不会说话】和【残疾】这两个设定让她拥有了很大的自由,仅剩的右眼一直朝着白柳的方向望去。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一条世界线如此奇怪,但没关系,不管怎么样,他们永远不会分别。
因为她爱着她的父亲。
“诶,木柯,到时候那小子的血和你那破小孩我就不吃了,”台下,苗飞齿贪婪的目光没有一刻从阿迪雅希丝的身上移开过:“把那小不点给我就行了。”
白柳面色平静的与他对视:“你想吃掉她?”
“小的肉嫩,好下口。”
苗飞齿不会对一堆数据产生怜悯之心,当然,他也没有这玩意。
他单方面结束了和所谓木柯的对话,转头继续兴致勃勃的挑选着台上的【食材】,却在视线扫过自己的副身份线时停顿了。
小苗飞齿正以一种平静到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自从昨日系统错误的死亡播报后他就一直显得如此奇怪。
但反而是这种没有多余狰狞怪异表情的平静,才更让人觉得胆寒。
寒意自尾骨升起,他慌张的移开视线,也再没有闲心去对【食材】评头论足。
*
“木柯的投资人,请上来为你的儿童洗礼。”
阿迪雅希丝和白六站在一旁,眼睛注视着白柳抱起小木柯放入受洗池中,水面荡漾开的涟漪正同小姑娘的内心,不安一点点被放大,扩散。
“别慌。”小白六压低声音,微微偏头与她对视:“会有人帮你受洗的。”
“哦,可怜的孩子们,你们被神所抛弃了。”
没有。
没有。
没有。
她没有。
父亲,你到底在布一盘什么样的棋?
“院长,我可以帮我妹妹受洗吗?”
这个荒缪的念头自然是不被院长所接受的,她嫌恶的皱起眉头,挑剔的打量着他们两个【被神抛弃】的孩子:“这当然不能。”
“他没资格,那我呢?院长。”
台下,瘦长鬼影模样的投资人中突然举起一只修长的手,对方摘掉自己的礼帽放在胸口:“我的孩子在昨晚失踪,看来是上天看不惯我这一生的罪孽深重,剥夺了我生的权利。”
“我主动放弃治疗,在离开之前,能否做一件勉强算好事的事情呢?”
这是个奇怪的,白柳从来没有见过的投资人,尽管医院里投资人NPC多如牛毛,但这家伙……
“当…当然可以。”孩子是消耗品可以随意欺负,但这些投资人对于院长来说是根本无法动弹的存在,她谄媚的笑着把懵逼的阿迪雅希丝递给这个搅局者,带着他们来到受洗池前。
投资人抱得很稳当,祂冲着阿迪雅希丝很浅的笑了笑,动作迅速的将小姑娘浸入水中。
“好久不见。”
祂动了动嘴,喉咙里,藏着一只湛蓝的眼睛。
“我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