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回头,朝我走过来。”绫辻行人对走在横跨深坑之上的杠条上的女人说。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妆容狼狈的女人,对方也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他看。
“看着我,不要回头。”
……
“呜。”我扶额,头有些胀痛,昨天梦见了和绫辻旦那刚见面的情景,半睡半醒的时候小腿还抽筋了。难过地让我有点想哭。
不想上班,我把被子蒙过头。然而两分钟之后我又把自己从床上扒拉起来,去上班。
这也是为什么我破天荒地在早上没有喝茶,而是泡了一杯咖啡,加奶和四块方糖。对嗜甜的人来说刚刚好,但绫辻旦那好像一直在背后用“你在糟蹋我的咖啡”这样的眼神凌|迟我。
甜味几乎盖住了咖啡的味道,我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嘛,我就是有点怕苦。那我下次自己带点速溶咖啡好了,加了大量工业香精的那个不苦。
因为咖|啡|因的刺激,我感觉好极了,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甚至在犯人把重要证据扔进河里的时候,我也能毫不犹豫地跳水去捡。
秋日的河水有点凉,我努力在水里睁大眼睛目光一寸寸搜寻河床,幸好这条人工河还算是干净,能见度高。下潜抓住反光的那一点——波光粼粼的水面,在水下看过去,同样美得惊艳。
上浮破开水面,“哈——”我忍不住大口呼吸,举着证物想让岸上的人赶紧拿走,她好上岸。
一双手抓住我的手腕,力度有点大,有点疼,把我拉到岸上,我抬头看,是面色冷若冰霜的旦那。
绫辻旦那脸色格外糟糕,目光比早上我糟蹋他咖啡豆时,还要凶恶。
“我会游泳。”我弱弱地解释,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是我还是先把那枚关键性的珍珠胸针交给绫辻旦那。
绫辻行人的手按住我手心里的胸针,然后把我的脑袋扣在他肩膀上。
“别看。”他说。
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巨响。
意识到那里什么发生了的我心中顿感一阵尘埃落地的安心感,靠在他肩膀上我点点头,“嗯。”
离开河水之后,风一吹,我感觉自己像是瑟瑟发抖的小鸡仔。在秋天跳水下河是个再愚蠢不过的主意了。可是,那是关键性的证物啊,没有证据确凿,绫辻旦那发动能力的条件就不完备了。
如此窘迫跳水的原因也是因为,要是失去证物影响到绫辻旦那异能发动,被异能特务科的人认为旦那推理失误,他就会被“处决”。
我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
绫辻旦那…旦那是个好人。披上绫辻旦那外衣的我,感觉到上面残留的体温时,这么想着。但是自我上岸,绫辻旦那身上散发着肉眼可见地低气压,以至于我连病假都不敢请,请了就挽回不了印象分了。
旦那一定觉得我又蠢又莽撞了QAQ于是吃了感冒药,我接着带病上班了。
……
“需要……这么拼吗?”辻村深月咽了咽口水,她看见同事的桌上是各式各类的专业书。
我拼命地汲取知识,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从中获得力量……才能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我并不知道辻村深月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十万字虐恋情深的三流小说了。
“我的知识储备太少了,需要恶补更多的知识。”还想要有一天能够帮上绫辻旦那的忙,我按按太阳穴,有一点疼,看来需要咖啡提神。
想着再泡一杯咖啡提提神,我来到厨房。接着我看见绫辻旦那在慢条斯理地削梨子的皮,用小刀一点点切碎,接着用刀背将梨子块碾压成沫。
我扑通一声跪下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不论什么,都先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我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没有说过吗,我的名字叫做幼梨,绫辻旦那轻描淡写对梨子碎尸万段,就好像是在对我这么做一样。
含泪吃着梨子羹的我,感觉就像是在吃断头饭……诶,这个甜羹好好吃哦。
“旦那,不要生气了。”等到只剩下我和旦那的时候,我不停地讨好他希望他别生气了。加了两块黑糖的咖啡,已经写好了的报告,整齐的桌面,方方面面我都帮绫辻旦那打理好了。
然而心如铁石的绫辻行人不为所动。
“我没有生气。”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冰冷清亮的声音很好听。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有时候我还不太不理解为什么深月会害怕旦那。
因为旦那有时虽然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眼神冷冰冰的好像随时都能给你戳出一窟窿来,生起气来,眼神冻得你像是在赤脚走在冰天雪地里,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他却仿佛是永远都捂不化的雪人——但实际上他是个好人呀。
“我指定一天,那天不管说什么你都得听我的,如何。”绫辻行人抬眼,没有墨镜遮挡的脸兴致寡淡地说,好像只是随口一提,忽然灵光一闪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点子来。
对不起深月,我不该怀疑你小动物般的直觉,旦那就是一个抖S。
我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怎么,做不到吗?”
“……不要让我跑步哦。”
原本表情似笑非笑的青年撇过头,低喃了几句。
“什么?”我没有听清,于是又凑近几分,绫辻行人抬手挡住我的额头,面无表情地说:“离我远一点,不要把低智商传染给我。”
“会传染的只有感冒啦。”不过想起我还在感冒中,我连忙直起身别把旦那也传染了,我抱怨,“吃了药也一点用都没有。”头痛得紧,但是又睡不着觉。
西式的古董灯打下橘黄色的灯光,弥漫着一股慵懒惬意的氛围。我坐在焦糖色的藤椅上看《逃生的108种手段》说不定未来就会用上,所以我很用心地在看。
绫辻旦那的身上传来令人安心的烟草味,我已经习惯这个味道了。
眼帘缓缓垂下。
困意,这个时候?我抬头看看时间,挂钟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适合偷懒的时间点。
但不应该适用在我身上,我还有那么多的知识需要补充,还有好多东西需要处理。我接着把视线投放在书上。
深月去特务科报告工作了,猫粮喂了,三花和小黑该做驱虫了,迷迭香快要被旦那摘完,都已经秃了,要新买一盆了。书页上的字变作模糊的墨团。
唔,手被捆绑住……的挣脱方法……
幼梨的眼神变得空洞,书被柔软的地毯接住,只来得及发出闷闷的落地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书本,手的主人偏头看了全然信任他,在他面前安静睡去的幼梨。但是总觉得自己被当做安抚毯了。
……
“噫——”辻村深月捂嘴,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回来拿报告的辻村深月看见幼梨无知无觉地靠在绫辻行人的肩膀上睡着了。
绫辻行人把桌子上已经写好的报告扔给她,用冰凉的眼神示意她出去,辻村深月拿到报告,震惊到失去了表情,点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等出门了她才反应过来,是绫辻行人哦,那个对生死无动于衷,连血液都是低温的“杀人侦探”哦。
“这个,需要上报给前辈吗?”辻村深月神情恍惚,原以为是小姐妹单恋对方,没想到对方也有感觉啊。她搞到真的了耶。
……
下午五点,我懊恼地醒来,我竟然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连睡姿不正确导致脖子的疼痛都没能挽回我的沮丧。
不过,后来我吃到了炸虾,虽然只能吃一根。
“不想因为感冒引发炎症,然后咳死在我的事务所,你就继续吃。”绫辻行人表情平静地把剩下的炸虾分给三花和小黑。两只猫蹭了一下他的裤脚,然后享受美食。
“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发出如此矫揉造作,就好像是在撒娇的声音。
绫辻行人面无表情地转头看我。
旦那别生气QAQ都是感冒病毒入侵到脑子里面了。
“吃好了就走。”
“哦……”
“送你回去,”
我摸摸额头,我已经没有那么晕了,而且刚刚还睡了一觉。
“不用……”
“免得你晕在马路上,第二天警察叫我去认领你被冻死的尸骨。事故死都没有这么滑稽的事情。”绫辻旦那语气平淡地说出恐怖的猜想,我不禁顺着他的说法联想了一下,嘶,有点可怕。
加上他不容置疑地看着我,我只好点头说麻烦了。
“别给我再做出跳水的蠢事就算是不麻烦了。”
他怎么还记着这件事,我苦着一张脸,晕乎乎地跟出门。
“等到冬天,夕阳消失地那么快,旦那要怎么出门散步?”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他撇过一眼,好像是在说不用你这个瓜娃子担心。
啊,这个瓜娃子的形容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四川网友教我的。
我看见绫辻旦那露出来的一截光洁的脖子,唔,天气变冷了要不要送一条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