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太芥]深爱至死 第2章 第二章

4.

寒风吹袭，屋外白茫茫一片，是昨晚下了一夜雪的杰作。在雪地里和芥川堆雪人、打雪仗，可是太宰治从入冬以来期待了很久的事，无奈他却……

“阿、阿嚏！”

——太宰治感冒了。

“太宰先生！您没事吧？”

气温骤降，虚弱的芥川一下子就受凉感冒了。多亏太宰治照顾，芥川才得以快速地好起来。现在可倒好，太宰治也倒下了。

“芥川君不用担心我，小感冒，不、不要紧！”

“真的吗，太宰先生？”

现在的太宰治一点都不像没事人，他头脑发昏，只觉天旋地转。经过六个月的相处，芥川已足够了解他了，他不舒适的表现根本逃不过他那深黑的瞳眸。

芥川将脸凑向他的脸，一瞬间，太宰治心脏几近停滞。而芥川只是与他额头相碰，试试他的体温。

“太宰先生，您好歹也是魔女啊，怎么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芥川君，你这说法好伤人啊~”

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是芥川变相的温柔吧。芥川示意他躺好，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湿毛巾盖在他额头上。

“不过确实，”太宰治自嘲地笑道，“我可真是没料到呢……”

“嗯但是，魔女原来也是会生病的吗？”

芥川一边小声喃喃着，一边帮他盖好棉被。就在盖上被子的同时，他注意到了太宰治因不舒服而没来得及清理的、掉落在枕头上的白发。

“白发？”

掉落的白发被芥川捡起一撮，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太宰治的思绪一时竟有些慌乱。

“啊哈哈哈，那个那个、芥川君的发尾啊，不是白色的吗？我突然就！对我昨天突然就也想染个白色的发尾试试呢！但是效果不是很理想……这搓白发应该是那时掉的吧？果然就算是魔女也逃不过掉发的危机呢，啊啊、还真是伤心呢~”

“太宰先生这样的发色就很好看，没有必要和在下……”

每次太宰治都能搞出些新奇诡异的花样，芥川会接受他的这段胡编也不奇怪，只是少年还在为太宰治为何要与自己染成一样而慌乱，他双颊染上红晕，小声说着自己的意见。

“咳咳，太宰先生就、现在这样就很好。”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看着脸红的芥川，太宰治忽然又想出些坏主意了，满面的笑容里藏着不怀好意。

“哼哼，难得芥川君有机会照顾我呢！小笨蛋可要好好表现一下哦~”

果然，芥川一下子两眼放光：“是，我会好好表现的！”

芥川干劲十足，更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般，他带上门：“太宰先生现在，就请好好睡一觉吧。”

“嗯。”

额头上为芥川所触及之处，还隐隐有些热度。太宰治伸手隔着毛巾碰上，整个人便安心下来，如此一来，他忽觉困意缠身，一阵眩晕袭来。

“原来，发烧是、这么难受的……事吗。”

从小到大，太宰治还从未感冒发烧过。作为魔女，他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强，这些小病小痛根本不会来找他。

“果然，是老了呢……”

不再作挣扎，太宰治安心地闭上眼，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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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太宰治在奔跑，在一条狭窄的、笔直的、黑暗的道路上，无尽地奔跑着，不知要奔向何处。

而路的尽头，有芥川在等候他，在他尚未触及之处，等候着他。

迷糊之中，太宰治轻声呼唤着芥川的名字，而一双稍稍冰凉的手抚上他的手，及时回应了他的呼唤。

“是，在下在这里。”

待太宰治睁开眼，手上的冰凉之意已消散——芥川在那一瞬间收回了双手。

“芥川君……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芥川点了点头：“太宰先生好像在做噩梦，在下有些担心，所以就守在您身边……”

“谢谢啊，芥川君~”

太宰治从床上起身，摸了摸芥川的头，温柔一笑：“多亏了你，噩梦都消散了呢！我现在也好多了哟！”

芥川红着脸，像是小狗一样任由太宰治摸头。

“太宰先生不必和在下客气，前些天也都是太宰先生一直照顾在下，所以这也是在下对太宰先生的不足为道的报答罢了。”

明明是个一被夸奖就兴奋到尾巴直摇的小狗，却总是这样贬低自己，啊啊，芥川君还真是个不坦率的小笨蛋。

太宰治正想训他一番，却看窗外飘零细细白雪，顷刻间，所有想说的话都被他抛在了脑后，只有一个念头占据了他的头脑。

——要和芥川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芥川君！下雪了！我们去堆雪人！去打雪仗吧！”

“诶？可是太宰先生你还——”

睡一觉过后，太宰治身体就已恢复如初了，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状况。倒是芥川，他瘦小又虚弱，怕是很容易再度着凉。

在芥川受凉之后，太宰治姑且给他施了个保暖的魔法。虽然他身子是暖和了，可双手却还是因为要做各种事情而冰凉着。

这么一想，太宰治拿起魔杖，挥舞起屋子里随意放置的毛线，在芥川的双手上织出一双毛绒手套，随后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芥川君那么虚弱，平常没什么机会玩雪吧？所以啊——”

太宰治难得正经地说道：“我，想带芥川君去体验一次呢，也是想让你见识一下雪天的魅力！”

冬天在芥川的印象之中，一直是最坏的、最糟糕的，是无止境延续的痛苦。

贫民窟的粮食本来就不多，飘雪的冬天一到，他们甚至一连几天吃不上饭，连杂草也争抢着咽下。身边的同伴在睡梦中化为无言的骸骨，也已成了雪天清晨醒来的日常。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从今往后的雪天，有太宰先生陪着他度过。太宰先生不会像他的同伴那样，迷失在冰冷的睡梦之中，只留他一人醒来。

“好的，太宰先生。”

明明太宰治每年都会玩雪，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爱闹，堆出一个怪异的、却又自以为可爱的雪人，有意无意地向芥川炫耀着。

芥川却也自带滤镜地认为太宰治无论做什么都好，非常真心实意地夸赞他。而他堆了个常规的雪人，还被太宰治嘲笑太过正经。

考虑到芥川的身体，太宰治放弃了一开始想要打刺激雪仗的想法，他们只是隔段距离站着，一来一回地丢了丢雪球。

看芥川乐在其中的样子，太宰治愈发觉得想到这个主意的自己真是个天才。虽然事实单纯只是因为他自己一个人玩雪太无聊了。

回到暖和的屋内，太宰治笑嘻嘻地看向一脸满足的芥川：“怎么样？雪天还是不错的吧！”

“嗯，对在下而言是很新奇的体验。在下还从未在雪天里度过这样欢快的时光，一直以来在下都恐惧着雪天，认为它是最痛苦的季节。”

芥川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与同伴的雪天。

“在寒风中与同伴互相依偎，在雪地里寻找杂草等一切可以吃的东西，每个清晨都害怕自己无法再度睁开眼，这样的日常从出生起就一直循环往复，在下早已麻木，也曾设想过自己饿死或冻死在无人角落的结局。”

太宰治不了解贫民窟的生活，这么一听，他不由得双眉紧蹙，隐隐心疼起芥川来。

“可如今，在下被太宰先生收养，过着以前从未奢想过的生活。在下有时会想，贫民窟出身的在下独自过着这般美满的生活，是否是正确之事，是否对得起在下死去的众多同伴。”

说到这里，芥川深黑的瞳眸直穿太宰治，黯淡的眸中忽地生起一丝微光。

“但是，就算被他们破口大骂也无所谓，在下……在下如今，就只想和太宰先生一直生活在一起。”

将芥川作为自己死亡之路上的利剑，太宰治明明从未后悔。可当他听到这直白且又坦率的言语时，却恍有千斤巨石压在胸口上，无比沉重的、让太宰治快要喘不过气。

同时，这番直球表白，也使得太宰治心跳不断加速，热度直线上升。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芥川君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啊也太犯规了吧”

——太宰治心里如此咆哮着。

也许太宰治早已陷入了爱河之中，只是他自己还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不过，太宰治也不是一个迟钝的人，这样强烈的情感在这此瞬间爆发，已然使它察觉到了自己对芥川的心意。

“啊，是呢，哈哈哈，我也、”

抑制着混乱心绪的太宰治使出一记战术挠头，转身准备逃离现场。

“不、不只是芥川君，我也、也是一样的啦！”

太宰治，逃离。

看着慌忙逃离的太宰治，芥川忍不住笑了出声。他自顾自小声说着：“要是在下说喜欢您的时候，也能到太宰先生今日所作出的回答，那该多好。”

逃到墙角躲藏着的太宰治，将芥川的个人想法听了个清。依靠着墙，他抬头长叹一息，“要是你能好好表明心意，我说不定真会答应哦，芥川君。不过……”

如若你想将这份爱意藏的彻底，那么我也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葬吧。爱意和秘密，无论哪一方先被挖掘而出，那一天，都将会是我们两人互相坦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