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神崎小姐永不绝望 第2章 魔女

据异能特务科所言，“魔女干的”出自江户川乱步的判断。

神崎莉绪并不怀疑“超推理”的判断结果。

所以这件事一定和魔女有关。

但——

短短三个月爆发这么大量的案件，魔女的数量恐怕只多不少。

那么驻守的西园寺，她为什么没有及时消灭？还是说，对方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似乎能够解释为什么魔女在横滨猖獗，但仔细想一想哪怕是这样也根本说不通。

在神崎莉绪看来，横滨是个非常容易诞生魔法少女的地方。

横滨这个城市，异能力者、恶势力之间的火拼与斗争，以及袭击事件等等——这些能够击垮一个人精神的事件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混沌秩序之地是滋生罪恶的温床，更加容易诞生超出常理的希望与绝望。

作为“孵化者”的丘比，只需稍微诱导一下，就能让那些野犬一样的少女在挣扎下许下愿望。

即使西园寺不在了，这座城市也一定会有其它魔法少女才对。

但是今早下船的第一瞬间她就发现自己感应不到任何魔法少女。

——甚至连孵化者，也毫无踪迹。

简直糟糕透了。

第二点是，为什么异能特务科要请她来解决，而不是请别人。

诚如她多言——她不仅通缉令缠身，和异能特务科早年有过龌龊。最重要的是，她远在意大利。

纵观整个日本，不说东京、京都还是哥谭等地，光见泷原就有好几个魔法少女，异能特务科舍近求远、甚至不惜支付巨款也要请她从意大利跑一趟的行为着实令人费解。

“莉绪酱在想什么？”

太宰治甜凑到她身边微笑着问，眼神里面没有任何笑意，“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神崎莉绪从神游中回过神来，心里一团乱麻，嘴上却习惯性地满嘴跑火车：“在想织田作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中岛敦回过头猛然竖起耳朵，满脸惊恐。

神崎莉绪：……？

这个话题有什么问题吗？

但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中岛敦有如此大的反应了。

只见坐在她右边的太宰治撑着双手倚靠在计程车椅背上，闻言眨眨眼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在中岛敦“果然如此”的表情中开始大声控诉：“莉绪酱终于想起来要问织田作的事情了！”

“真是令人痛心啊莉绪酱！自从四年前莉绪酱离开横滨之后，就连织田作也不联系了！咲乐、幸介、真嗣、优、克巳都闹着要见你呢！但是莉绪酱心狠得连手机都换掉了！”

“织田作都因为这件事情憔悴了一圈呢！”

计程车猛然晃荡了一下，神崎莉绪眼疾手快地扶住把手，这才没有被撞到头。

她撇了眼前面，恰巧从后视镜里面和神色诡异看着她的司机对视上了。

神崎莉绪：……

别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始终乱弃的渣女一样啊混蛋太宰！

还有敦君这种熟练的惊恐是怎么回事儿？这家伙在侦探社一直这样吗！

她咬牙切齿回答：“太宰，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哪知道此话一出，对方更来劲、嚎得更大声了。

“而且小莉绪不仅不和织田作联系，还不和我联系，亏我还和你一起从家里私奔呢1”

这下连中岛敦的表情都不对劲起来。

神崎莉绪瞠目结舌，嘴唇嗫嚅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憋出来，整张脸都气得憋红了。

什么鬼话？

“从家里私奔”？？

你别告诉我你说的家是港/黑，你的私奔是指的叛逃？

时隔四年，这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已经进化到谁都能创死的地步了是吗？

“太！宰！”

顶着前排两位的视线和车内奇怪的氛围，神崎莉绪简直快要被这人气死了。

于是她阴测测一笑，轻轻抬起右脚。

——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太宰的脚踩了下去。

太宰治得逞的表情做到一半僵住了。

神崎莉绪慢悠悠地碾了碾，细长的高跟准确无误地往下压了压。

然后肉眼可见地，太宰治的身躯更加僵硬了。

“……莉绪酱……”

神崎莉绪笑颜如花：“怎么了太宰？”

“没什么。”

就在这时。

“……打扰一下……神崎小姐我们到了。”

坐在副驾驶座的中岛敦弱弱举手，然后在神崎莉绪杀气腾腾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神崎莉绪顶着太宰治的控诉眼神和司机先生的诡异目光，踩着小高跟狠狠踏出计程车。

“这里就是莉绪要来的地方吗？”太宰从计程车里面钻出来，摸着下巴问。

他们下车的地方正是先前神崎莉绪打出来的地名——山下町304号。

面前的房屋已经有些破旧，门口杂草丛生。

神崎莉绪上前观察到门铃上面积着厚厚一层灰，抬手轻轻一捻，手指立刻灰了一片。

这里很久没有人住了。

虽说心里早有预感，但这开局不利的情况还是令神崎莉绪的脸色一沉。

她尝试着转动门锁。

门是锁着的没办法打开。

“莉绪酱，这样子是没有办法得到线索的啦~”太宰治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根铁丝，弯腰凑到门锁前，嬉皮笑脸道，“吼啦，这样子轻轻一碰就开了。”

话音刚落，像是邀功一样，太宰治的手轻轻一推，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

同一时刻。

港口黑手党，首领房间内。

“BOSS，在下已确认，今早从港口下船的确是神崎小姐。”广津柳浪单膝跪地向首领汇报道，然后捂着嘴巴止不住咳嗽两声，“她的通缉令还挂在网上，需要将她抓回来吗？”

森鸥外翻阅着下属送上来的拍摄照片。

港口货船甲板上，绿色短发的女子头戴一顶遮阳帽，正拎着一个大箱子下船。

他慢悠悠翻着，一旁喝着红茶的尾崎红叶搁下杯子，长长地袖子掩在唇边忍不住说，“妾身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足横滨了。”

森鸥外也很意外，但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异能特务科想必也花了不少代价。”他沉吟片刻，吩咐广津道，“暂时不必动手，先去查一下她回横滨的目的。”

“是。”

——

神崎莉绪的目光在整栋房子内部逡巡一圈。

和门外一样，这栋房子的内部也积满了灰尘。

而且不光是厚厚的灰尘和天花板上的蜘蛛网，神崎莉绪甚至看见几只老鼠从角落里窜来窜去。

和她记忆里的样子大相径庭。

在她的印象里，这栋房子布置得很温馨，明黄色的沙发和棕色的三角桌，以及印着卡通图案的地毯。

冬天的时候，地暖让整个房子暖融融的，她和西园寺真音坐在三角桌旁一边吃着甜点，一边听着巴赫的音乐。

舒服得整个人都想瘫下来。

但现在，神崎莉绪扫过这些泛黄落灰的家具，大概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对这栋房子的搜查很快就结束了。

神崎莉绪站在厨房的柜门处，洗碗机上面摆着洗到一半的碗，柜台上面盛着几个盘子，里面是早已嗖了的食物。

一张便签钉在挂在墙上的小木板上，泛黄的纸页上面是有些模糊的娟秀字体。

[三月二十七号，买食材时记得顺路买一下酱油。]

三月二十七号，大约两个月前。

西园寺有个习惯，那就是头一天晚上会把第二天的行程提前安排好，并且会特别记录一下一些容易忘记的事情。

记录停在三月二十七号，说明她是这一天开始，再也没回来过。

神崎莉绪谨慎地判断着。

她想揭下这张便签，抬起手时注意到自己的灵魂宝石正在闪烁。

附近有魔女？

她一愣。

就在她愣神的这么一瞬，四周的景象变得扭曲起来，脚上浮现出铺满音符的道路，而头顶出现一张巨大的曲谱。

不好！

太宰治和中岛敦还在这里！

厨房门还没有扭曲，她赶紧夺门而出。

周围的景物在奔跑中扭曲变形，黑色的小使魔成群结队环抱着乐符从四周向她靠拢，试图围攻她。

啧！

偏偏是这个时候！

神崎莉绪一个滑步停下脚步，戴在手上的戒指不知何时已经变回灵魂宝石捏在手心。

只好先解决掉这些东西了。

两把弯刀凭空出现在她的手里。神崎莉绪的手指轻轻拂过寒气逼人的刀刃，她微微弯腰屈膝，手用力攥着刀柄，下一秒疾驰而去。

双刀寒芒所过之处，所有使魔皆一分两半。

没有再分一点眼神给这些障碍，神崎莉绪奔跑在黑白的台阶上。

得赶紧找到太宰他们才行。

——

另一边。

“太宰……太宰先生，这到底……是什么？”中岛敦的双手和双脚都变成虎状。

他坚定地挡在太宰治的前面，警惕着周围越靠越近的不知名生物。

那些东西长得完全不像人类，虽说也有两条腿，但上面居然是圆形的团球，而圆球里面居然长着三四只眼睛，从中居然还流出黑色粘稠的不知名液体！

简直是恶心到隔夜饭都能吐出来的程度！

他扭过头去，发现太宰先生的脸色也相当不好看。

太宰治盯着那东西坚持了没有两秒就蔫了下来。

“敦君，那是魔女啦魔女。”

他有气无力地确认。

这丑东西简直太辣人眼睛了，就连对视都是一种精神污染。

莉绪酱到底都在和什么样的东西在战斗啊？

“……魔女？”

中岛敦更加戒备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碰到先前异能特务科所说的“魔女”。

“这还是第一次真的碰见这个东西……啊真实糟糕，长得太难看了。”太宰治拖长语调抱怨。

欸？

“太宰先生也是第一次碰到吗？”

中岛敦眨眨眼有些意外。

之前在和异能特务科交谈的时候，侦探社只有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没有对魔女一词感到新奇。

原来太宰先生居然也是第一次见吗？

“是这样的噢敦君。虽然之前听莉绪酱提到过，但这还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呢。啊，真是恶心。”

太宰回答道，他一贯懒散的笑意现在几乎完全消失了。

落入魔女手中的第一刻，他就发动了[人间失格]。

——但是完全没有起效果。

“异能力对这些东西不起作用，敦君，目前看来我们只能先防守了，等莉绪酱来找我们。”

他冷声吩咐道。

中岛敦虎躯一震，捏紧了巨大的虎爪，更加集中注意防备周围了。

“明白！”

——

八十九、九十、九十一……

神崎莉绪一边踏上台阶，手中的弯刀利索切开不停往她身上冲撞的灰蓝色使魔们。

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充满使魔的黑白空间里。

这不对。

数到第一百下的时候神崎莉绪停了下来。

在魔女降临之前，她和太宰他们之间的距离根本没有这么远！

最多七十步她就应该和他们会和了。

但现在，目之所及一点人影都没有。

魔女扭曲了空间，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找到他们。

这样下去不行。

神崎莉绪清楚，异能力对使魔们是不起作用的。

敦君的异能[月下兽]的再生能力强还能撑一会儿，但太宰现在相当于没有异能，以他的体术能力，恐怕很难坚持太久。

既然找不到他们，那么，最优解就是先去打败中心的魔女。

而且最好速战速决。

神崎莉绪握着刀，在粘稠的流淌白色音符的黑色河流里穿行而过。

越靠近中心，她心里的异样感越深。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了解西园寺真音的话，那神崎莉绪觉得自己一定站一席之位。

真音的愿望是“演奏出动人的管风琴曲子”。

刚好，这个魔女的结界里面有很多音乐元素。

刚好，头顶的那张曲谱是巴赫的作品BWV528-2，真音最爱的作品。

甚至刚好，魔女孵化，形成结界是在她来探查这里即将离开的时候。

一桩一件的巧合堆在一起的时候，往往它的“巧合性”就有待商榷了。

她的心里甚至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个魔女，是不是被刻意投放到这里的？

“刺啦——”

她在中心区猛然停下脚步。

魔女就在她的眼前。

她自下而上端详着这个魔女的面貌。

魔女头顶着一只巨大的黑色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莉绪能感觉到那只眼睛在盯着她。

眼睛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管风琴，魔女的双手正覆盖其上弹奏音乐。悠扬的乐曲飘进神崎莉绪的耳朵，她侧耳倾听一会儿。

不会错。

她判断着，是西园寺最爱的管风琴曲子。

……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这的确是西园寺真音。

魔女的身侧围绕着许多飞舞着的小使魔，神崎莉绪的闯入让它们焦躁起来，一窝蜂涌向她所站的地方。

管风琴魔女也睁开眼睛，手上的动作骤然加快。悠扬的乐章逐渐变得癫狂焦躁，带动想要攻击她使魔们也变得暴动起来。

黑白相间的曲谱像冰冷的毒蛇一样从她的脚下攀附而上，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地绞杀。

而神崎莉绪居然站在原地，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挪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