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对荒神的救济计划 第48章 《非线性逆行》28

—B—

【时间停止的校舍】是一个因果律的异能力。

但这个异能力有个前提的前提。

那就是它“未完成”。

和所有已知的异能力都不一样，它是一个正在孕育和诞生之中的异能力，它是一个残缺的异能力。

因为辻村深月（女儿）的错误认知，它的“诞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场灾难。

——在时间逆转之前，这个异能力和【昨日之影】共同制造而成的异能奇点让辻村深月（女儿）的对手直接原地蒸发，从现实层面上将其的存在给彻底抹消掉了。

相比书页创造西格玛这样的“凭空创造”，直接抹消掉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的存在更让人惊骇。

但最让人惊骇的是，除了异能力为【人间失格】的太宰治和不知道藏着多少秘密的唐泽伊织俩人，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她曾存在过。

哪怕是他/她的子嗣，他/她的旧友，他/她的爱人……

即便是太宰治，也仅仅只能想起来曾经的确有存在过这样一个被这一异能奇点抹消掉的人。

所以，当唐泽伊织在他们共同构建而成的“白雾”这一场地中引入辻村深月（女儿）的时候，俩人便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将辻村深月（女儿）和她的【时间停止的校舍】这一不稳定因素提前排除掉。

为此，太宰治宁愿留在这里，作为“幕后黑手”，承受可能会有的，来自她的母亲的抗议。

——作为之前给了唐泽伊织“一梭子”的交换。

“好了，和我们共同的好朋友打过招呼了，那么，——晚安。”

太宰治温柔地双手掬起最后的异能晶石残骸——涩泽龙彦和他的收藏品最后的痕迹；举到唇边，吻了一口。

紧接着，一口鲜血随着胸腔被彻底穿透而发出的闷哼声溢了出来，悉数溅在其上。

散发出诱人的，热气腾腾的，血红。

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下手可真、狠。

不过，他们也不遑多让也就是了……

他闭上眼，“噗通”一声扑倒在地，正好一头栽进异能晶石堆里。

拔出镰刀的兽人“影仔”手刃凶手，发出心满意足的一声喟叹，终于离开了这间该死的罪恶的屋子。

它在不久前因为主人的女儿意图自杀的指令而错乱过，但好歹没有辜负主人期待，圆满地完成了主人给它手刃仇人的指令。

“咚——咚咚——咕噜噜——”

一把玻璃珠从地上男人因为脱力而松开的掌心滚出来，不一会儿便滚得到处都是。

“噗通——噗通——噗通——”

阳光从玻璃穹顶上照射下来，穿透了，正好打在男人的眉心，光晕下，他温柔得好似刚刚睡着。

雾、散了？

—C—

……

“所以，哥，别把我排除在外。”

芥川银静静地等待着芥川龙之介的决定，“我不想只能在一切结束之后从他人的口中得到一切的结果，我不想永远只能站在原地等待。”

【——

“我原本的人选是樋口一叶或者泉镜花。”

唐泽伊织将任务板翻过来，在空白的板子上用记号笔写上“樋口一叶”和“泉镜花”的名字。

“我能够理解你想要加入‘旗会’，加入我们的心情，但是，我不能为了这份心情就将我们的大业弃之不顾。”

“所以，你有能说服我的理由吗？”

——】

……我没有才能（异能力），也没有足够的非我不可的理由来说服唐泽伊织。

但我有你爱我。

芥川银静静地望着芥川龙之介。

她没有异能力，也不太会说话，在外人面前也会害羞，被叫到名字都会脸红。

她习惯于做潜入、暗杀一类的阴暗工作，不需要和任何人交涉，在绝大多数人的心目中留下的印象都只是一抹浅淡的影子。

——比如，那个武斗组织“黑蜥蜴”的十人长，那个和立原道造合不来的家伙，那个男人的妹妹，那个“无口系”。

诸如此类。

但那仅仅只是因为过往的经历教会了她怎样做一个被人保护的乖孩子。

她需要学会隐藏自己，学会怎样在被哥哥安置的时候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来，不浪费哥哥的辛苦保护自己的努力。

但是，唐泽伊织告诉过她，如果她想要真正帮到哥哥的忙，而不是作为哥哥的包袱和拖累，所有能够为哥哥做的事情只剩下“不发出声音”这一点。

那她就必须要学会开口“说话”。

【——

“你可以不说很多话，银。”唐泽伊织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咽喉上，很轻，很轻，但很温暖。

“你甚至可以不必钻研说话的艺术。”

“‘你的声音意外的很可爱’，‘很少有人听见过你说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你会说话的认知和预设’，这是优点。”

“这就和你擅长潜入是一样的，没有人注意你，所以你可以无处不在。”

“他们会因为你突然开口被吓到；他们会认真地倾听你的话，因为这是一件稀罕事，他们会想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当你想要在人群中隐藏自己的时候，你也很轻易地被忽视过去，因为没有人能那样敏锐地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那声音来自于你。”

“但你得开口。”

“那将代替异能力，成为你的武器。”

“我知道有个异能力废物的男人，他就很擅长……”

——】

“哥。”

妹妹在看着他。

芥川龙之介别过脸，手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我知道了，会一直带着你的。”

芥川银粲然一笑：“嗯！谢谢哥，我会帮上忙的！”

唐泽伊织说过，《书》的启封条件有三。

其一，借助“大指令”等工具汇集全世界的力量强行启封。Pass

其二，利用【书页】。【书页】撕毁时《书》的抵御机制会被触发，《书》会短暂启封一次以便修补【书页】并填充《书》。Pass

其三，当《书》蘸“墨”的“笔”收集够足够的信息来书写新的内容的时候，《书》就会自然启封，完成后续的“书写”。

“笔”就在这里。

而她知道要怎样才能在“限定于密闭空间的时间、地点，涉及人数有且仅有三人”的前提下最快地填充完一本书。

——用“对话”。

……

原来银是会笑的吗？中岛敦看着俩人互动，心想，不不，他确实有看到过她笑，但是这一次的笑容确实格外灿烂些，让中岛敦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心情分外愉悦。

不、不，现在可不是什么傻乐呵的时候啊。

芥川银都说了她被送进来的时候有很多外来的异能力者往这边来，那些人可都是来抓他的！

等等。

中岛敦突然退后了一步。

外面的人的目的是抓他，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难道就不是来抓他的人了吗？

但这狭小的空间。

有且仅有一个入口兼出口的密室。

中岛敦咽了口口水，认命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种地方，就算想要逃也根本逃不了好吧……

就算拿芥川银当作要挟，芥川龙之介也根本就打不开这扇仅仅留了一小道呼吸口的被封死的暗门好吧！

还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中岛敦想到让他“装作这个时间线的中岛敦”出门去买粗点心的江户川乱步，想到突然出现的白雾，想到被逐出组合的露西、根本不存在于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和根本不存在于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想到多出来的旗会、魏尔伦兰波搭档两和唐泽伊织，又想到被白雾排除在外的江户川乱步和从白雾中幸存的芥川银，突然打定了主意。

他完全就不可能装作这个时间点的中岛敦，也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他们的区别天差地别，他就算拼命伪装，那掩饰也像是举着个肥皂泡挡在脸上一样一戳就破了。

这个时间点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他认知中的那个世界了。

他对这个时间点的世界一无所知，不知道各种事件到底发生了还是没有发生，又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但。

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知道！

江户川乱步当时根本就没有和他详细说明这个世界的模样，只让他出去看。

中岛敦不知道江户川乱步到底是出于什么意图做出的这个决定，但他相信乱步先生。

乱步先生说，唐泽伊织“那家伙大概率会盯上你”，“他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变数”，而为了避免让他找到自己，需要“装作是这个时间线的中岛敦”，而已知，中岛敦自己完全没办法装作是这个时间线的自己……

再加上，中岛敦现在就在港口黑手党，就在旗会的大本营里。

由此可得出结论：唐泽伊织已经盯上他了。

甚至，他或许已经就在他的身边了。

中岛敦将目光移向芥川龙之介，又移向芥川银。

……会是他们吗？

芥川龙之介当初也和唐泽伊织（阿呆鸟）做过交易，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和唐泽伊织（芥川龙之介？还是芥川银？）做交易？

【——

“据我所知，他一直在横滨寻找着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或者什么神——总之是在找寻着什么，但他一直没有找到。”

江户川乱步掰着手指头，“他，兰波和魏尔伦，他们三人都没有找到。”

“所以，我能肯定，如果他得知了你的存在，就一定会盯上你。”

——】

——乱步先生也说了，他正好就是唐泽伊织要找的那个“变数”。

他有唐泽伊织需要的东西，他也有需要唐泽伊织做的事情。

理论成立，交易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