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所以你们才会吵架……”中岛敦听完芥川龙之介的叙述,“那银——你妹妹是怎么想的呢?”
“因为你看,我现在知道你实际上是因为担心你妹妹去‘旗会’之后会很危险,没有安全保障,所以才不愿意让她去,而不是因为你忠于港口黑手党,所以也强迫她要始终留在港口黑手党里,但是你妹妹又是怎么想的呢?她为什么非要离开,不惜和你吵架、离家出走、闹到现在这样。”
中岛敦说着说着发现了问题所在:“你有和银说过这些吗?说过你担心的这些事情?”
芥川龙之介沉默。
好的,知道了,他没说过。
你看芥川龙之介现在甚至都没有再介意他直接喊银“银”。
“与其强迫她不要再继续离家出走,强迫她跟你回家,我觉得,要不先想想怎么和银好好沟通?也许她也有什么原因、理由,或者是不得已呢?”
芥川龙之介的眼神开始缓和,松动,却又一瞬凌厉起来,“谁在那里?!”
—A—
“唔——所以我们‘旗会’的任务就是寻找这个孩子?”
公关官捏着小小的照片反复端详,甚至偷偷拿着和一脸冷淡的保尔·魏尔伦对比了一下,“唔,这孩子很漂亮嘛,和老大也很像,不愧是老大的弟弟。”
“你拿的是几岁的照片,我这里缺一张、两张、三张……”唐泽伊织拿来了厚厚一沓要找的人的照片,阿呆鸟正在按照时间线整理。
“现在是四张。”一只手突然伸出来,贱兮兮的从整理好的那一堆照片中取走一张,提着吊瓶蹦跳着跑开了。
“五张~”钢琴师用钢琴线钓走了一张。
“六张。”是冷血。
“喂,你们几个!”阿呆鸟生气了,追着几人就开始了新一轮的鸡飞狗跳。
“你确定他们能够派上用场?”说实话,魏尔伦有些瞧不上这几个小子,虽然实力上足以称之为是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的预备役,但看样子也太不靠谱了一点。
“放心,他们会很有用的。”唐泽伊织但笑不语。
看在唐泽伊织一向靠谱的份上,保尔·魏尔伦勉强认下了这个部门:“行吧,那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好了,我回一趟法国,那边现在不太安分。”
“我陪你一起?”阿蒂尔·兰波终于有时间插上话了。
保尔·魏尔伦蹙着眉头扫过鸡飞狗跳的几个名义上的新下属,又扫向最近这段时间都格外粘腻到令人厌烦的“搭档”,“唐泽伊织没异能,你留下帮他看着点。”
“哦。”兰波的狗狗耳朵耷拉了下来,但很快又精力十足地接过了治理“旗会”的重担,“我会好好在家打理好旗会的!”
这什么留守儿童好家庭主妇的发言……
保尔·魏尔伦扶额,对跟着唐泽伊织混,越来越幼稚的搭档不忍直视。
“行吧,你好好看家。我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回来了。”
——唔,好吧,被传染的也不只是兰波一个……
不过,这种老夫老妻式家庭生活还真的挺叫人沉溺的。
“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老大!”
“大哥去把那些瘪犊子给干趴下!”
“嗯?拍戏拍迷糊了?”
“呵哈哈哈哈,总之差不离啦,干他丫的!”
……
“早去早回。”
……
—B—
“嘿!太宰!站住!”中原中也叉着腰,站在床上——百分百确信是为了显得比他正在控诉的人——太宰要高,“我知道我做硬币只是为了消遣,而且根本不费力就能做一大堆,而且确实、确实家里放不下那么多,你也不想要睡在炸药场里,但是你干嘛要拿走我那么多的硬币?”
“你要玩代币吗?还是要建立你的货币交易体系?”
“但你得和我说,别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他口中所说的那么多的“我知道”全都是太宰治之前为了搪塞他找的各种理由和借口,但无论如何,他都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他已经成年了,他已经有十八岁了,但是太宰治还是什么事情都不肯告诉他。
“要是万一——”从来被娇纵着、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小猫咪根本受不了一点气,他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万一哪一天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回不来,那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然后帮到你的忙?”
太宰治无言以对。
但他这样坚决的将中原中也与外界隔离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至少并不全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所以他也实在没办法达成他的诉求和愿望。
“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好几天回不来我有多害怕?!”
中原中也已经不叉腰了,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经顾不上维持“身高优势”了。
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他才不会连暗医也顾不上找带着血洞就跑回来,给他的小重力使吓得不行,直到现在依旧会时不时因为这个从梦中惊醒。
但他也没办法解释太多。
他只能说,“我会回来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回来的。”
“可我要的不是这个,”中原中也哭着,蜷缩在他的兄长兼幼弟、他的监护人、他的监狱长、太宰治的怀里,他骨架不大,这样一来几乎整个人都消失在太宰怀里。
“你知道我要什么,但你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肯给我。”
“你这样我很绝望,你让我感觉我什么也做不到。”
中原中也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并且全然真实的,他没有诋毁他分毫,因为他的确做了那样的事情。
——太宰治很清楚那是从他做出这个选择的一开始他就注定要背负的罪责和罪名。
——他隔绝了中原中也与外界所有有可能的交集,让他本该绚丽的生命中只剩下了他一人,枯燥乏味、毫无色彩的他一人。
——他让一个本该独当一面的少年、一个为众人畏惧、足以震慑宵小、让人信重崇拜、引以为傲的重力使成为了被束缚的金丝雀和笼中鸟。
但太宰治现在很累,这两天为了统筹剩下的人手和计划他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而且距离他原定计划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的三个小时。
他第一次没有足够的心力和精力来应付他,甚至快要没有足够的时间。
他屏蔽了剩余的控诉,盯着中原中也白皙的后颈看了好久。
中原中也已经十八岁了,生日是在昨天还是前天?
总之他今天凌晨匆匆忙忙赶回来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他的成人礼,日历表上被打上了一个巨大的“×”。
但是,好吧。
今天也不迟。
如果在后面的这个环节再抓紧一点,或者他亲自去做的话——太宰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手腕上为了任务而特制的定时闹钟调到了静音,用力地咬了上去。
他没办法使用更容易、更快捷、当然,也是更堕落的方式来结束这场争执了。
他只好曲解他的意思,向着性与爱的方向,也向着因为沟通的缺失和错位而造成的更深的隔阂的方向,避开了一切可能的正面回复地去吻他:“谁说你什么也做不到?中也,chu——uya?”
“谁告诉你我什么也不肯给你?”
他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领口上的扣子上,然后吻他。
“成年快乐,chuya,你、‘想做什么’都行。”
—C—
“小猫?”
“怎么在这种地方!”
看着被芥川龙之介的声音惊扰到的小猫咪们飞快逃窜离开,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俩人齐齐松了口气。
芥川龙之介重新板起了脸,让自己显得凶狠,但在中岛敦态度纹丝不变的老虎眼(狗狗眼?)的注视下,他最终还是渐渐破防了。
“我连你都吓不住,怎么吓得住那些蛇鼠玩意儿?”他很难过,显然是因为银想要加入“旗会”的事情伤透了心。
但是,被——“连你也吓不住”的中岛敦因为无辜躺枪也很是难过。
两个难过的少年肩并肩走出小巷,继续向前,光看背影,竟多了几分格外相称的和谐感——说是兄弟也有人相信。
他们走出好久,草丛原本猫咪们停留过的地方草叶忽然动了一动,有人深深的松了口气。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被棉布包裹住的亮丽的火红色头发的女孩儿,穿着一身并不惹眼的红黑色调、打着补丁、裁断过的旧裙子,怀里还有一个脱了线、穿着格子拼布小裙子的布娃娃。
这里原本僻静到无人来往,是她挑选了好久才为自己选定好的暂时安身之处。
但不幸的是,从今天开始,它便不再是“无第二人之地”了。
但是没关系,她想,没有被发现就好,她还可以——噫——!!!
“抓到你了!”
“罗生门!”
虎爪和“罗生门”同时出现在她的左右,两个本该已经走远的少年逼近了她,但还没等女孩儿反应过来,就听见——
“露西?怎么是你?”
女孩儿——露西拿着两把并不合手的生锈的刀(其中一把还是菜刀)护在胸前,格外警惕:“你是谁?”
露西·莫德·蒙哥马利,组合(Guild)的成员。
语气可爱、天真无邪,但却会做出笑着将目标囚禁到异能力空间“安妮的房间”中那样的事情。
中岛敦曾——呃,在时间逆流之前曾与她和组合交战过,在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之后俩人成为了朋友,但是现在——
看着露西一脸警惕,将手放在肩上的标志性动作。
“——别激动,我们没有恶意!”
中岛敦比她还要慌忙。
在中岛敦慌张、祈求的眼神下,芥川龙之介勉强收回了直指露西死穴的那两根“衣角”,但封锁露西行动的那些以及他自己身边的那些还在身侧守护着,蠢蠢欲动。
“解释。”芥川龙之介很是烦躁,他在着急妹妹的事情,根本不想节外生枝。
芥川龙之介和露西·莫德·蒙哥马利的目光同时汇聚在中岛敦的身上,巨大的压迫感让中岛敦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所以说啊!江户川乱步先生!前辈!他到底要怎么假装成这个时间点的原生的中岛敦啊!
中岛敦欲哭无泪。
总之首先让芥川龙之介不要那么凶——“嗯、呃,露西她是组合(guide)的一员,异能力是【深渊的红发安妮】,芥川你——”
但芥川龙之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但是我根本感觉不到她有异能力。”
嗯,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