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很显然,小机器人干得不错,你可以安心地享受退休吉祥物生活。”赤把报告单放在猫旁边,说道,“我还以为我和青回来图书馆就完蛋了。”
“虽然‘司书’也不是什么正经名字,但是再怎么比叫机器人要好点,司书至少比图书馆里大部分生物可靠。”猫抬起眼看向赤,“去俄罗斯图书馆的交流学习结束了,有什么收获?”
“你要听官方的还是非官方的?”赤拿了一块放在桌子上的饼干,嚼起来,“还挺好吃的,檀一雄做的?”
“谢谢,我退休了,报告请给司书。还有一件事,这是司书专门做的猫粮。”猫伸出爪子把装着猫粮饼干碟子移开,“她最近迷上了烹饪。”
猫拒绝把上次生日会的蛋糕、点心受到喜爱甜食的老师们的赞赏和司书的新爱好联系起来,这会让它觉得图书馆中了什么“所有人形生物都会变成师控”的诅咒。
“哦,没关系我相信可靠的小司书没放什么有毒性的物质。”赤吃完一块饼干后又拿了一块,“至于学到了什么,图书馆里没人因为理念的分歧就要决斗真是太好了,没有人把伏特加当水喝真是太好了……”
猫:?
“也没有爱国者被离谱现实气得跑去刺杀喜剧演员真的太好了。”
猫:……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沙俄、苏俄、苏联、俄罗斯应该不能划等号,为什么……”
猫:“请不要提起这种危险的话题,图书馆内禁止讨论政治。”
赤把《图书馆日报》展示给猫,今天的头版头条是“山本有三支持下图书馆首个党支部的成立,德永直表示感谢”,反问道:“禁止讨论政治?”
不能只空谈,但能理论与实践结合,猫你还挺辩证。
“禁止讨论。”猫一脸理所应当,没在它面前就是没有人讨论,它看不见就是没有。而且图书馆里也没有怀疑通共就直接抓人的特高科。
2.
侵蚀者并不全是脑袋空空的寄生虫,它们也有智商高点的能够做岀“欺骗”之类的复杂行为。
也许侵蚀者在快速进化,说不准哪天他们失败,文学就彻底地消失了。
萩原朔太郎消极的思想仅仅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了三分钟,然后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不行,犀的作品,就算付出我的生命,也一定要保护好。”
“不会的,我发誓绝对会保护好各位老师。”司书说完快速拉住萩原朔太郎的衣领,以免坐在台阶上的老师因为受惊不小心栽进花坛,她的力气足够把他们俩个定在原地。
喉咙被衣服勒很有些难受,萩原朔太郎捂住脖子,“咳咳,谢,谢谢司书,我总是太容易被吓到了,咳。”
“对不起萩原老师,因为我刚刚叫了好久你都没有理我。”司书给萩原朔太郎顺着气,说道,“老师为什么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为什么呢?他只是有些害怕。不,不是因为那群似乎永远都不会减少的侵蚀者,他只是害怕自己会被侵蚀者利用伤害到白秋老师和犀。
北村透谷能够在友人的帮助下找回自己,而他能够做到吗?
看着陷入消沉状态的萩原朔太郎,司书问道:“是因为《文学界》事件吗。”
“司书总是很敏锐呢。”萩原朔太郎没有否认,远方的椿花枝头落下一只喜鹊,他望着喜鹊,说着,“我,不如北村老师坚强。”
司书顺着萩原朔太郎的视线看去,喜鹊被两道视线惊到,张望着。她收回视线,盯着手里的《楚囚》,“萩原老师,再多相信自己些吧,或者相信室生老师和北原老师,他们绝对不会让你陷进无助孤独中的。”
侵蚀者对书本的侵蚀针对的,除了客观存在的文字,还有作者的思想,只要思想不灭,文字就可以被修复。
托尔斯泰的书被大量侵蚀以至于转生作家记忆不全,为抢救“俄罗斯的广度”,俄罗斯图书馆的负责人员进行诸多尝试,才发现了这个鼓舞人心的好消息。
“我能补全《蓬莱曲》和《楚囚》,我也一定能补全其他的作品。”司书翻开书本,向萩原朔太郎展示她不眠不休六天取得的成果。
像安慰小狗一样顺着司书的头发,萩原朔太郎说道:“司书很厉害。”
“朔!原来司书你在这里啊,馆长在找你来着。”室生犀星在不远处的走廊向两人喊道,“有人要来本馆进行交流,馆长想和司书你商量一些相关的事项。”
“那萩原老师我先走了。”司书说完,快步赶回司书室。
“好。”萩原朔太郎想去找室生犀星,于是从台阶起身往友人那边走,结果不小心摔到地板上,“疼。”
“朔你没事吧!小心些啊。”
3.
现在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人们仍然在工作着,生活着。战争的阴影和革命的火种像是随着一个时代的落幕共同消失了,似乎只有他们这群上世纪的遗物还在耿耿于怀。
那些争论,那些牺牲,那些痛苦迷茫的岁月,如今都成为历史,静默地注视着回顾过去试图找到答案的人们。
孤单的墓碑立在天地间,只有简单地刻着“宫本”两个字凝望着前来看望他的,和他政见并不相同的,曾经的战友。
如果不是小林多喜二和德永直的陪伴,他多半是不会来的,即使小平陵园并不十分偏僻,即使他生前和百合子的关系并不算是糟糕。
属于“国际派”的中野重治在1964年就被永久开除党籍,再加上战后日共内部让人心寒的转变,他其实并不想来小平陵园的。
原本设想的朝气勃发的未来,分裂与争执却先于其到来,成千上万的革命者、活动家,是被日共自己踢散了。
“重治。”小林多喜二担忧地叫着中野重治的名字。
德永直亦是关切地问着:“你还好吗?”
“我还好,先去找百合子吧。”中野重治扯着衣领遮住自己下半张脸,“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多喜二没能见到硝烟停息的天空,他是幸运又悲伤地早亡,不用经历同志相互伤害的痛苦;而阿直,工人出身的他赤诚热情又坚定纯粹,却被疾病吞噬了鲜活的生命;天才般的百合子也因牢狱之灾坏了身体,死于病痛。
他中野重治倒成了这群因理想和文学相识的人里面活得比较长久的那个。
“虽然很想再和百合子聊聊天,但果然还是不要在图书馆里相遇比较好。”德永直把花束放在墓前,说道,“所以我们来看你了,百合子。”
只有当书籍被侵蚀时,图书馆才能转生被侵蚀书籍的作家,德永直虽想念故人但完全不希望故人的作品受伤,毕竟这些文字是他们存在过的见证。
重治的心思有时候和他本人的字一样难猜,而多喜二他的“人群恐惧症”还没完全好。作为图书馆普罗组唯一一个精神安定的人,德永直给自己默默打气,他绝对会照顾好多喜二和重治的。
等祭拜完,三人离开陵园。他们需要在下午六点前回到图书馆,因为他们只请了一天的假,而猫规定图书馆不允许迟到。
4.
谷崎润一郎是第一个发现并且成功堵住芥川龙之介身体里不知名小先生的人。
没办法菊池宽他们虽然能感觉出不对劲,但生前没成功拉住友人的经历让他们变得既谨慎又过于小心。图书馆里的芥川龙之介过于正常,追问这样的芥川,菊池宽他们还没他这个“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勇气。
“菊池最近一直在梦中回顾那个下午哦,不解释下?”谷崎润一郎给芥川龙之介倒着酒,“虽然已经事先问过司书了,但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呢。”
“我给你们带来困扰了吗?”芥川龙之介说道,开口解释着,“那并不是个坏孩子,所以我就拜托司书把他从书里带出来了。”
很好,诈出来了。谷崎润一郎垂眸看着杯中清亮的酒水,他去找司书时小姑娘正在和赤青两人做看着就不太安全的试验,似乎还有很久才能结束,所以他先来找芥川龙之介了。
把疑似拥有神智侵蚀者带回图书馆了,这真是个大惊吓啊,龙之介。谷崎润一郎叹气,得亏他生前死后都没心脏病。
芥川龙之介的语气中带着困惑,“不过司书改变那孩子的概念后,他已经不再是侵蚀者了,这样也会影响到其他人吗?”
“那它现在是什么?”谷崎润一郎说着。司书的炼金术没出意外,菊池宽会经常做梦只是因为触景生情,他们新思潮的几个人前些天瞒着芥川去给“芥川龙之介”扫墓了。
又出于来都来了的诡异心理,把各自的墓也都扫了扫。“我”去追忆悼念“我”,真是奇妙的体验。
“唔,我觉得那孩子就是齿轮。”芥川龙之介说着,“谷崎是怎么发现他的,他很少会出来的。”
芥川龙之介:谷崎果然一视同仁地讨厌所有侵蚀者啊。
“齿轮”: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他。
“因为它不喜欢我,甚至完全不遮掩一下。最开始我还以为是龙之介你开始讨厌我了呢。”谷崎润一郎委屈的控诉和“齿轮”的回答一同出现在芥川龙之介耳朵里。
齿轮,是上次龙之介突然昏迷的时候,啧,久米的怀疑不是错觉。谷崎润一郎继续说道:“所以你现在的情况是和中岛一样?”
“不一样的吧,齿轮很少会在外人面前出现,他更多时候都只是安静地呆在我脑子里看书。”芥川龙之介说着,“他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被侵蚀者创造出来的,不能放任不管啊。”
谷崎润一郎笑了笑,因为芥川龙之介的解释对“齿轮”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所以他是因为你才讨厌我的,哎呀,是个可爱的小孩子呢。”他望向友人,继续问道,“那龙之介为什么不是我们说,难道在你眼中我们就那么不通人情?”
听到谷崎润一郎发言的“齿轮”:……我讨厌的他。
芥川龙之介:害羞了吗?
“齿轮”:没有!
“因为我忘记了啊。”芥川龙之介无辜地看向友人,“那段时间大家都在努力帮司书适应工作,忙着忙着就忘记了。”
谷崎润一郎叹气:“你啊。”
5.
“很显然图书馆缺少几个苏式风情的路灯挂件。”馆长激动地向司书比划着,“我已经看好了人选,只要小司书你点头我就开始重新装修图书馆。”
司书迷茫的望着馆长,并没有理解他的话语,“馆长先生,猫说过在酒吧以外的地方喝酒的话要被关禁闭的。”
“不,我没喝酒,只是药剂的一点点副作用。”馆长摇头,“清醒药剂的味道实在是太难以形容,我就试着弄出了酒精味的,现在的味道好多了。”
酒精味的清醒药剂是酒精吗?应该不算吧,司书迟疑地回答着自己。
“好了,你去找几条结实的麻绳,我去把挂件绷回图书馆。”馆长摇摇晃晃的起身,“把所有责任交给死人和下一代人的渣滓只适合当挂件。”
司书:!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想叫住明显喝醉的馆长:“馆长先生,等等!”
“司书你要记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与使命,把责任推个先人是无赖,把使命丢给后代是流氓,你绝对不要成为既无赖又流氓的混蛋……”
“哟,教育孩子呢,我记得我说过喝了酒禁止在图书馆乱跑,嗯?”猫的声音从馆长的身后传来,“司书、谷崎还有芥川帮个忙把这个酒鬼给押进禁闭室。”
又被政府的蛙虫气到借酒消愁可以,但别给它喝醉了到处跑。
“猫先生,馆长先生他……”司书试图求情。
猫:“上次这家从喝醉后把六排书架弄倒了,司书你忘记我们花了多长时间可重新整理好吗?”
司书利落地把馆长敲晕,馆长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脸向下径直倒在地板上。
谷崎润一郎:“哎呀,司书进攻的身姿的身姿越来越优美了,让我感受感受……”
“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和司书说话啦,谷崎,想切磋直接说就好。”芥川龙之介捂住谷崎润一郎的嘴,“不是因为键政被封,而是因为这种事情,那个傻孩子会在夜晚抱着wani偷偷哭的。”
猫:“芥川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十分可怕的话?”
芥川龙之介:“有吗?”
文炼世界观已经被我全部魔改了,所以和游戏不同《楚囚》和《蓬莱曲》没事,被救回来了。日共,提起来真是万语千言只余叹息,用“如果”去想像描述已经确定的过去,到底是徒增烦恼。顺便推推歌,上北健的《心分け (剖心)》和《それがあなたの幸せとしても (即便那就是你的幸福)》,当初我还真猜过TV里侵蚀芥是被拐的齿轮,结果和剧情毫不相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