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 人鱼之声 第78章 灰色的谜题 上篇

灰色的谜题上篇

“惠子死掉的时候，我在现场。”祐末露出悲伤的表情，“她亲手烧死了自己，我没能救下她。”

“烧死了自己……”队长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我想知道，她在那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祐末恳求地看着队长。

“我……不知道……”队长移开视线，声音变得很小。

“我是异能者。”祐末深吸一口气，“我的异能是展开防护罩，就是在惠子在我面前**之后才觉醒的。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我的异能可以早几分钟觉醒的话，说不定我就可以帮惠子挡住那些火焰了。”祐末真诚地看着队长，“虽然我知道，一直这样自责下去的话，反而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但我仍然时不时就会这样想，就好像在一座永无止尽的迷宫中徘徊一样。”

“迷宫……”队长似乎受到了什么触动。

“请你，帮我一起找到迷宫的出口。”祐末深鞠一躬，“拜托了！”

“真的可以找到吗？”队长幽幽地说，“迷宫的出口。”

祐末略显诧异地抬起头来。

队长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伸手扶祐末站起来。

“惠子她，原本也是乐队的成员。”队长开始慢慢地叙述着，“她是乐队最初的成员之一，当时我们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原本我以为我们都是朝着同一个目标一起努力的战友，但渐渐地，我似乎感觉到惠子对我抱有不一样的情感。”队长看向祐末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我并不是有意要羞辱你的朋友，但我的的确确有这样的感受。”

祐末点点头，这和从太宰先生那边听到的情报是一致的。

“之后她对我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可我无法接受。”队长低下头，“我拒绝了她，但她始终没有放弃，行为举止也愈发大胆起来，队里的气氛变得很尴尬，我有一次实在忍受不了，就严厉地告诫了她，在那之后，她似乎有所收敛，就在我以为事情应该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我又觉察到她的精神变得有些奇怪。”

“奇怪？”祐末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她总是对我们说有个先生能够实现愿望，如果我们想让乐队人气上升的话，可以去请求一下那位先生。”队长抿了抿双唇，“就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洗脑了一样，但当时第一场演出在即，我们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关注这一点了，第一场演出顺利结束之后，惠子没有参加庆功宴，我当时想的是之后再单独找她一起庆祝一下 ，可没想到，再次收到她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是……”

队长说着，不自觉地伸出手抱着自己：“然而知道惠子死去之后，我心里的第一个感觉却是轻松，我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以后总算可以不用应付她那种让人窒息的情感了，但是，惠子明明死了，我却带着这样的想法去想她……”队长双手掩面，“她明明也一直在为了乐队而努力，但我竟然这样去想她……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能够在庆功宴当天就好好和她谈谈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对不起……”

祐末闭上双眼，又慢慢地睁开。

“我也是。”她轻声说，“如果作为朋友的我能更好地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的话，事情说不定也不会变成这样了。谢谢你告诉我惠子的事情。”

队长缓缓抬起脸，泪眼朦胧地看着祐末。

“可是，就算你在庆功宴当天和她好好谈过，或者我及早地觉察到她的变化及时阻止她，未来某一天，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她或许也会迎来相同的结局……”祐末眼神变得坚定，“如果不惩治真正‘杀死’她的人的话，这条悲剧的锁链就永远无法被斩断。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找到杀死惠子的凶手，并且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请你好好看着我吧，惠子。

修治房间。

“我这边掌握到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津岛把火灾的情况和他们推测出凶手和稻草人有关的事情给两位前辈说了一下，两位前辈听完都紧皱起眉头。

“地震之后，我一直在收集异能者相关的舆情新闻。”堀木的眉头皱得更紧一些，这也算在他的专业范畴之内，“现在针对异能者基本就两种声音，一种是认为异能者是异端的人类主义，有点类似中世纪的猎巫行动，另一种是把异能者当做神明的异能主义，这种类似拟宗教的主义也在逐渐盛行。”

“两种主义都在逐渐变得极端化。”角野摇了摇头，“你刚才说的这件事会让两边紧绷的绳进一步拉紧，这样的状态或许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津岛紧抿双唇，所以太宰先生才会说辻先生有危险，必须要尽快掌握“灰色”才可以。

“哦对了，有件事还得跟你说一下。”角野忽然回过神来，“关于之前我跟你说的奶奶告诉我关于那个犬神的事情，地震发生之后我又和她确认了一下。”

“奶奶怎么说？”津岛变得专注起来。

“我把犬神的图片拿给奶奶看，她说虽然之前她偶然遇见的那个人不长这样，不过从眼神可以看出来，两个就是同一个人。”角野说完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奶奶说得很笃定，虽然我是不知道从眼神怎么就能看出是一个人来的……”

“但是我记得你之前说的，奶奶遇到的那个人说的是‘闭嘴，犬神’——是这样的吧。”

“是这样没错。”角野点头，“所以我也有点搞不懂了，根据奶奶之前的说法，她遇到的那个人应该就不是犬神，可是她又说那个人和现在的犬神是一个人。”

“犬神……凭吗？”

“不过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可能津岛你会比较擅长啦。”没等堀木仔细分析，角野就大大咧咧地笑了出来，“我和堀木就继续做舆情分析了。”

堀木嘴角僵硬了一下，但最终也没有和角野多计较。

“你的那两位老师应该对这些事情还有不一样的看法，你可以和他们讨论一下。”堀木认真地看着津岛，“我相信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希望函馆变成两股势力的战场。”

“我明白的。”津岛也认真地点头回应。

“自由地，随心所欲地活下去。”

……

“这份活下去的觉悟当真美味至极，我就收下了！”

……

“不想死的话，就赶快去给我找新鲜的容器！”

……

“虽然泥泞不堪，但这双眼睛还真是漂亮，你叫什么名字？”

……

“那个小鬼古怪得紧！你是找来害我的吧！赶快把他给我干掉！”

……

“你……你要干什么？！住手，给我住手！！啊啊啊啊啊！！！”

……

……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阿尔——

“犬神先生！”

犬神猛地睁开双眼，以最短的时间平抚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看向呼唤声传来的方向。

“怎么了？”

“警察局。”来人递上电话。

犬神挑了挑眉，接过电话。

“你好，我是犬神。”

“犬神先生，我是函馆市警察局的原红一。”对面是原警官，“不知道可否稍微占用一点时间。”

“原警官，请讲。”犬神十分冷静。

“前段时间，函馆发生了一场火灾，在火灾中有8人丧生。根据我们的调查和DNA比对，其中一名死者的名字叫井上宏，是稻草人的一员。”

“是吗……”犬神发出一声遗憾的轻叹。

“但有一点让人感到奇怪。”原压低了声音，“8名死者当中，有7名死者都遭遇了分尸，只有井上先生的遗体保持完整。”

犬神愣了一下，随即眯起双眼。

“原警官的话，意有所指啊。”

“犬神先生能如此快地就理解，也让我省了不少事。”原说话也干脆直接，“那么，犬神先生对此有什么需要说明的吗？”

“我认为没有什么需要说明的。”犬神轻笑，“倒是原警官，如果需要我们对此进行说明的话，希望至少能拿出充分的证据出来，虽然日本国民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但配合调查也是有一定的前提的，否则的话，我想您的这通电话恐怕可以被认为是非法的质询。您认为呢？”

“犬神先生说得有道理。”原似乎点了点头，“看来我需要回头去把警察手册再重新翻看一遍。”

“您一定会有不错的收获。”

“我对这次的唐突打扰感到抱歉，下次，我一定带着您期待的东西再来拜访。”

“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电话挂断了，实在是一次不愉快的通话。

只有井上的遗体保持完整。

犬神看着手中的电话，脑中忍不住想起刚才通话中听到的信息。

警察局应该不至于用假消息来试探自己，这么说的话……

犬神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上映照出的自己的脸，他似乎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些许动摇。

“喂。”

背后传来的一个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着，理查德收回仰望夜空的目光，他站在天井里，沐浴着凄凉的月光。

“是你？”呼唤他的声音让他感到有些意外，小光从建筑物的阴影中走出来，同他一起站在月光下。

“你居然会找我，真是让人感到惊讶。”

“有件事情想和你说。”小光银色的双眼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明亮，“关于那位二条先生。”

“二条先生？”

“他的异能是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理查德警惕地看着小光。

“不管那家伙的异能是什么。”小光对这个问题好像也并不执着，“你都要当心这个人。”他认真地看着理查德，“萨拉很可能就是他害死的。”

“你的根据呢？”理查德也变得严肃起来。

“萨拉接受完采访之后，我一直和她在一起，我可以肯定她当时已经放下心里的大石头了。可她之后离开了一下，等她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感觉就不对劲了，然后第二天，她就自杀了。”

“你做人也才没多久，怎么就这么笃定自己的感觉？”

“我去找哲看过监控，我感受到萨拉情绪转变的这段时间内，她只遇到过二条一个人。而且——”小光没有理会理查德的嘲讽，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他还和岩佐有关。”

“岩佐……”提到这个名字，理查德心里多了几分心眼。

“那家伙也不是一个好人。”

“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找到我，而不是去和犬说呢？”理查德先把内心的疑虑放在一边。

“我没有好心到要和仇人分享这些情报。”小光的回答也是干脆利落。

理查德挑眉，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那么，我就试着稍微留心一下吧。”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也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这次轮到小光感到惊讶了。

“我想要知道‘灰色’的所在地。”理查德目光如炬。

小光想破头也没想到理查德会说出这种话，他有些发愣，过了几秒，他似乎回过神来了，又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我不知道‘灰色’到底在哪儿。”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去和辻仁成打听它在哪儿。”理查德似乎也没有觉得小光不知道灰色的所在地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需要在政府之前掌握‘灰色’的所在地。”

“你想把整个函馆的人都当做人质吗？”小光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就算我想，犬也不会让我那样做的。”理查德摊手，“我们只是希望能多掌握一分主动权罢了。”

“你想让我为了你们去找阿仁问这种事情？”小光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阿仁不会告诉我这种事情的，更何况，十五年前，我们可是差点被犬神给杀死了，现在你想让我去帮一个差点杀死我们的家伙打听这么重要的事情？”

“十五年前，差点杀死你们的，不是犬。”理查德声音低沉。

“什么……意思？”

理查德长叹一声，又微微抬头看着冷白的月光。

“犬那家伙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去回想那段时间吧。”理查德看向小光，“关于二十五年前到十五年前，那十年间发生的事情。”

“十年间……”

“听完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你再自己决定要怎么做吧。以一个人类的意志。”

————————灰色的谜题上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