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 人鱼之声 第73章 歧路 下篇

时间往前推一点。

“请不要再杀人了，迪克，求你……”绿色雾团发出的朦胧声音在理查德听来却是苦苦的哀求。

他一时之间晃了神，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被现场抓包的偷拍者赶紧趁着这个间隙挣扎着爬起来逃走了，理查德愣了一下，无奈地收回手，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

“谢谢你，迪克。”绿色雾团长舒了一口气。

“那家伙会把这里的消息都传出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莉莉安。”理查德转过头，他的脸朝向雾团的方向，却仍然让刘海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再好好和政府谈一下吧，我真的不愿意再看到你和阿尔伯特做这种事情了。”莉莉安言语中尽是恳切，“只要愿意好好商谈的话，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只要好好商谈的话，就可以将彼此做过的事情都一笔勾销吗？”理查德冷哼一声，“我和阿尔伯特——他现在让我叫他犬，我们杀死了很多人，我们的伙伴中也有不少被人类陷害杀死的，人类大概无法容忍我们的存在，而犬或许也无法一直压制异能者的愤怒，就算现在我们真心想要和平解决，但恐怕也不会有人给我们机会。”

“怎么会……”

“你还是不愿意接受人类的□□，亲眼看看现在的世界吗？”

“人类死了就是死了，我不能够再去侮辱逝者。”

“那你就在这里继续等着吧。”理查德抬起情绪复杂的双眼，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客气，“等着看我和犬的选择，等着看我们会创造出怎样一个世界吧。”

“迪克！”

理查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普通人和异能者，真的可以和平相处吗？

当然可以，但是，这份和平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函馆某条小巷内。

“喂，有人在吗？”刚才差点被理查德杀掉的偷拍者喊了一圈。

暗巷里有人闻声走了出来。

“辛苦你了。”对方穿着整洁，看上去挺亲切的样子。

“按照约定，我拍摄了视频发布到网上了。”偷拍者朝对方伸出手，“报酬呢？”

“在这里。”对方递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偷拍者毫不客气地接过去，拿在手里掂了掂。

“为了要给你们拍这个视频，我被稻草人直接赶出来了。”偷拍者一脸的理直气壮，“这可是相当大的损失，这点钱恐怕有点不够吧。”

“是这样啊。”对方似乎有些惊讶，“真是给您添了不小的麻烦。您一直待在稻草人里，想必也很辛苦吧。”

“别提了。”偷拍者摆摆手，“一把手的犬神先生感觉上倒是比较平易近人，但二把手的理查德先生却总是让人觉得可怕。”

“既然您现在没办法回到稻草人了，那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呢？”

“欸？”

“您的异能非常优秀，如果加入我们的话，一定能够成为我们很强的助力，到时候您需要多少资金都没有问题。”

“嘿……这倒是让人有些心动了。”偷拍者勾起嘴角，“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的确，您如果要加入我们的话，可能需要您稍微付一点会费。”

“要多少呢？”

“您的命。”

偷拍者瞪大双眼，就在他反应过来准备逃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各位异能者们是不是始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啊。”原本亲切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竟然还想着要敲诈勒索。原本你要是好好收了钱就准备离开的话，我们还打算给你一个痛快的。但现在——”说话之人往后退了几步，退出了那个包围圈。

就是现在！！

偷拍者准备趁着这个间隙冲出去，却还是慢了一步。

“你就别想着轻松地死去了。”人墙背后，传来地狱判官的处决声。

下一刻，在偷拍者瞪大的双眼中，疾风骤雨一般的棍棒就落在了他身上。

“井上——宏君？你的异能力除了小偷小摸之外，应该还有更大的用处才对。”

“更大的用处？”

“没错，穿墙的能力可以在特定场景下协助救出被困的人，这难道不是比小偷小摸更大的用处吗？”

“你是说，我？可以救人？”

“没错。”

犬神大人……

在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被打得神志不清的井上用尽力气朝着围殴人群腿间的缝隙伸过去。

墙壁……只要可以到墙壁那边去的话……

“这只手也给你废了吧！”

一根球棒自上而下狠狠地砸在他伸出的那只手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声音？

刚好因为烦躁在附近散心的理查德听到哀嚎，连忙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暴力围殴的场面，他握紧双拳，之后活动了一下手腕，顺手从巷口捡了一根废弃钢管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克里斯蒂老师，希望您交的东西我还没有忘记。

他像使剑一样提着钢管冲了上去，他主要攻击目标是那群围殴人的腿，那群围殴人看上去也不是特别专业的样子，理查德的剑术水平都能把他们全部撂倒了。

是……谁？

井上察觉到似乎有人来救自己，挣扎着睁开了被打得充血的双眼。

“喂，你没事——是你？！”

难道是……理查德……

咚——

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在最后奔腾了起来。

“喂！还活着吗？！”

为什么……

“对不起……理查德先生……”井上红肿充血的双眼流出泪水，“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道着歉，仿佛要把自己这一生的罪孽全部道完一样。

“喂……”理查德看着神志不清的井上，心里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恐慌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就快要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对不起……”这是井上的最后一句道歉，像是一颗极速的子弹，击碎了理查德心底某件脆弱的东西。

啪——的一声，碎裂的玻璃渣把他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你们这群废物，连一个废物异能者都搞不定！”刚刚在旁边围观的地狱审判官被吓成了胆小鬼，他嫌弃地看着被打倒在地的小混混们，拔腿就准备逃跑，可是就在他迈出步子的时候，整个人却失去平衡地往前摔倒，他感到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双脚，竟发现两只脚从脚踝的位置开始就不见了，它们留在他刚刚站的位置上，一步也没有迈出去。

“呜哇啊啊啊啊！！！！！”胆小鬼发出痛苦的惨叫。

冷静下来，理查德，得留下一个活口。

可是，又有异能者死掉了，被普通人杀死了。

是他偷拍了异能存储室，这一切都是他活该。

但他刚才一直在道歉。

道歉也掩盖不了他的罪过。

那这样的话，那群围殴他的人的罪过又要怎么算呢？

……

他们想要活生生地打死他，事实上也成功了，刚才那个主谋者还说“连一个废物异能者都搞不定”。

可是，不管怎么说都需要抓到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不用抓都知道是谁了，不外乎嫉妒异能者的普通人，不外乎想要利用我们的普通人。

不外乎——普通人。

“是啊，犬。”理查德低下头自言自语，“普通人和异能者可以和平相处，但是，仅仅是交涉的话是不会有效的。”

他把井上轻轻放在地上，缓缓地站立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胆小鬼看着理查德黑色的身影立于大地之上，如同见到了地狱的罗刹鬼。

理查德没有回答，他摘下墨镜，用看蝼蚁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胆小鬼，然后伸出手，五指收拢，仿佛有尖锐的物品顺着理查德五指收拢的方向把胆小鬼的身体切割成6块，混着血水和脑浆摊在地上。

被打倒在地的小混混们见状挣扎着爬起来，四散逃开，理查德转身一挥手，无形的尖锐之物将小混混们从腰间切割成了两半。

哀嚎声此起彼伏，但很快，那些还发着声的头也被切成了两半。

真安静啊。

理查德心里感慨，他绕过肮脏的地面，走到小巷入口，顺手割坏了入口处的一个汽油桶，他从衣兜里拿出一盒香烟，抽了一根点上，之后把打火机往身后扔去，温暖耀眼的火焰包裹了所有的罪恶，包裹着施暴者残缺的躯体，和井上残缺的灵魂。

明亮的火焰燃烧过之后，这片土地是否会变得纯净起来呢？

理查德想着，把点燃的香烟塞进嘴里抽了一口，只一口，他就迅速地咳嗽起来。

铃木次郎这个混账，到底要多久才能让这具身体适应尼古丁啊……

他苦笑着看着手中的香烟，又无奈地将它扔进身后的火海之中。

————————人鱼之声七十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