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善意下篇
“如果我真的是您的儿子的话,就好了。”理查德说着,平静地放下碗筷。
“你在说什么啊,次郎,你当然是我的儿子啊。”铃木父亲轻笑了一下,伸手准备给儿子夹一块肉丸。
“您其实是知道的吧,我并不是铃木次郎。”
“别说这些了,吃饭吃饭。”
“用日本人能够理解的话来说,就是我凭依在了铃木次郎的身上。”理查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是我们杀死了他和您的妻子,然后占据了他的躯体。”
“舞子原本也是为了让我们一家人能够平静地生活才做出决定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次郎你也别太苛责自己了,舞子也不希望看到你陷入自责当中。”
“这一切的意外,全部都是我们造成的。”理查德咬紧牙关,“不,应该说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为了要给我找一个容器的话,犬不会盯上铃木次郎的,您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儿子了。”
“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可真的要发火了。”铃木父亲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真的就和一名严厉的父亲一样。
“没错,就是这样,这样很好。”理查德嘴角扬起微笑,撑起桌子站了起来,“痛骂我吧,对我发火,对我愤怒,因为这是您在这个世界上最后能发出的声音了。”他抬起手,手指的动作像是握住了一个无形的刀柄一样,“不这样的话,您的儿子黄泉之下可是不得安宁的啊!”
“迪克,你要做什么?!”铃木父亲大喊一声,但紧接着他的胸口就突然被破了一个大洞,之后不停地涌出汩汩鲜血,理查德一只手张开五指,维持着把东西扔出去的状态,而现在,那只手的五指正微微颤抖着。
“您刚才……说什么?”他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迪克……”铃木父亲捂着胸口,艰难地朝理查德靠近,“对不起,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考虑自己……只想把之前对次郎的亏欠在你身上找补回来……却反而忽视了……你内心的感受。”
“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用力地挪动着身体,伸出手紧紧抓住理查德的手臂。
“你那位朋友来看我的时候,下意识叫出来的。”铃木父亲轻笑,“你有一位很好的朋友啊,要好好珍惜哦……”
“犬……”
铃木父亲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我死了的话,下次万一那群特务科的家伙又找上门来的话,就不用担心我会暴露你的什么秘密了……说实话,上次装糊涂把他们打发回去还是有点费脑筋的……”
铃木父亲用尽全力撑起身体,轻轻地拥抱住眼前的年轻人。
“谢谢你把真相亲口告诉我,也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能弥补作为父亲的遗憾。”他继续微笑着,“现在这样也好,在我还没来得及对你产生怨恨之前就能够死去……次郎和你,都是我最好的儿子。”
理查德浑身一颤,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儿子啊……我还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爸——”理查德刚刚伸出手想要扶住父亲,却仍然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父亲的躯体狠狠地栽倒在地上,砸进血泊中,溅起的血花点缀在理查德的裤脚上,如同火星烧焦之后的痕迹。
距离函馆未来大学2公里的一处出租屋内。
“晚上好呀~”当灰崎回到自己的屋子看到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
“大冬天要这么干等着你的话实在是有些冷,我帮你把暖气打开了,你应该不介意吧?”那个人像猫一样轻盈地跳进屋内,然后把窗户关上,寒风被阻挡在了窗外,然而在这之前已经不知道被浪费了多少暖气了。
“如果你愿意帮我付浪费暖气的钱的话,那我就不介意。”灰崎迅速冷静下来,还有几分功夫调侃。
“这事儿我得回去和国木田君好好商量一下,毕竟家里管钱的是他呢。”太宰笑得眯起了双眼,“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问你一些问题,否则什么都带不回去的话,我也不好意思跟国木田君提要帮你付暖气费的事。”
“不好意思,我现在可没兴致参加问答节目。”
“我会让你有兴致的。”
“你可以试试。”
“我当然会试的。”太宰双眼睁开一条缝,眼神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顺带一提,和你一样,我也是异能者。”
灰崎抿紧双唇,神情却没显得有多惊讶,会以这种方式上门来找他的家伙,多半也不是什么善茬,但他并不害怕,因为至今为止,所有对他有敌意的人,都已经收到对应的惩罚了。
“为了防止你接下来会大跌眼镜,所以我就好心地提前告诉你。”太宰捏了捏手腕,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异能是,异能无效。”
无效?
灰崎愣了一下,似乎还有些没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太宰尾音上扬,声音愉悦。
半个小时之后。
“感谢协助,灰崎薰同学。”太宰裹好围巾,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而瘫在地板上地灰崎却全身酸痛得如同要散架一样。
“哼,难不成你们真的以为,异能者们的愤怒能轻易地就平息吗?”即便浑身上下都已经动不了,但灰崎的嘴上功夫还是不会落下风的。
“真要说老实话,我也不这么认为。”太宰显出几分无奈来,“不过,国木田君愿意相信,所以,我也想要相信他。而且……”
“而且?”
“而且国木田君一定会亲手把你送上审判席的,所以我不能抢他的功劳嘛~”
“审判席?呵~”灰崎冷笑,“就算真的能做到,你能确定到时候审判席上还能剩下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那你就和古代那些**独裁的暴君没什么区别了。”太宰语气中的温度迅速降了下来,“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人在乎你,更别提敌视你的人了,你过得怎么样说实在的和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灰崎的痛处,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那些注视着你的人,真正把你放在眼中的人,才是你原本应该要关注的人,不是吗。”
注视着……我的人……
他想到了理查德先生关心的眼神,脑中的画面又转到开学下午,津岛那双清澈的眼睛。
“说实话,我对你也没有敌意,所以就算我不是异能者你也伤不到我。”太宰最后瞥了一眼灰崎,“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并且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我相信异能者和普通人能够和平相处,我们也正在为此而努力。”
那双注视着我的双眼,流露出来的感情是——
“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那种感情是——傲慢!
“修治,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胸口稍微有点闷,可能是暖气太足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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