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 国太]一期两会 第8章 其七·光之咏叹调

其七·光之咏叹调

收拾好最后一个纸箱之后，国木田坐在地板上擦了擦额角的汗，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环视其周围。

原本井然有序的房间现在变得空荡荡的，虽然之前他觉得自己的东西没有多少，但现在基本都收拾起来之后还是发现堆了好几个箱子。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也不枉他从作战会议结束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忙。

他再次确认了手册上所记录的作战计划，并且在脑中演习了几次。

这次的作战场所是在海上的一艘邮轮里，由他和太宰做先锋，敦和镜花支援。本来诱饵有两个，但是太宰和乱步先生都确定了其中一个，所以这次侦探社倾全力扑在这个目标上。

命中率本来是50%，不过，既然太宰和乱步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是100%了。

计划的每个细节国木田都在脑海中演练过一遍了，没问题。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国木田站起身来。

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为了明天的作战要保持充沛的体力才可以。

想到这里，国木田走到门口，手搭上了门把，却犹豫着没有拧开。

他有种直觉，内心也有一种心情，但是他不知道是期待亦或是害怕。

大概过了一分钟，国木田自嘲似地摇摇头，然后开门。

吱嘎——

啊……果然。

太宰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定定地看着他。

“有事吗？”国木田淡淡地开口问。

“我想救你。”太宰开门见山地说。

国木田抿了抿双唇，没有说话。

那次之后，他们的关系其实也并没有多大改变。只不过太宰再也没有向他问那个问题，他缠着国木田的时候也变少了，如果要说最大的改变的话，大概就是在这里了吧。

这段时间，太宰一有空就跑得没影儿了，这在坚持“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休息就不工作不能休息也挤出时间来休息”原则的太宰身上是很难见到的。

一开始国木田没想太多，但后来太宰频繁的失踪让他有些在意，再后来他想太宰也许是在调查什么事情。

而在今天的作战会议上，他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太宰拿出的敌方资料数量让人惊叹，虽然还是有几个关键的地方无法探知，但是能查到这个程度上已经非常厉害了。

虽然已经感叹不出来了但国木田还是想说一句真不愧是太宰。

而现在，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严肃。

“现在最该想的是明天的作战吧。”国木田轻叹一声，往前走一步，随手带上门，“如果是要确认细节方面的问题的话，我可以——”

“已经没有时间了。”太宰打断他的话，然后往前逼近一步，“就是明天对吧。”

“你在说什么啊？”国木田仍旧装作不懂。

“明天的任务，你就会死吧。”太宰稍稍加重了语气。

“我不知道——”国木田的声音依旧很淡。

“因为我明天就会死，所以趁着今天赶紧把屋子的东西收拾好。这样的话，自己死了，有人来清理屋子的时候就会很方便不会给他们添麻烦了。”太宰微微眯了眯双瞳，国木田从未见过他的双眸如此炯炯有神过。

“你是这样想的吧。”太宰继续说。

“……”国木田眨着眼睛，愣了一下，然后避开太宰的视线，往楼道口走了两步。

“国木田君，我很害怕。”国木田停下脚步，他看不到太宰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细微的颤抖。

“如果你不在——”

“你需要冷静一下。”这次轮到国木田打断太宰的话。

“我到底——”

“吃饭了吗？我请客。”国木田扶了扶眼镜。

“已经……”

“我不会死。”多少次，都想坚定地说出这句话，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

“国木田君？”国木田转过身时，发现太宰微微睁大双眼看着他，然后，他又露出悲伤的表情，“难道说，你自己也……”

“我不会死。”

国木田不想看到太宰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心口隐隐作痛。

他这句话说得异常坚定，像是脑中从未有自己明日会死去的认知一般。

没人会想死的，但是——

如果

如果我能活过明天的话——

“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想说：

对不起，我也喜欢你。

可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只是这样的话——

——

“您的这位搭档对您来说，相当重要的感觉呢。”

“在下会做出相应的调整，您回到人世的时候就明白了。”

——

原来……如此。

——

“太宰，分头行动吧。”国木田撂倒又一个扑上来的“死灵战士”确保了撤退路线之后，对太宰说道，“至少分开对方一半的战力。”

“可是国木田君——”太宰抓紧手上的任务目标，焦急地说。

他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船头就拜托你了。”国木田说着，把太宰往船头方向推了一把，然后自己毅然决然地向船尾跑去。

而敌人的死灵部队也向两边分开来。

——

“我会在同日同时的8月30日下午3点去接您。”

——

谢谢，但是不需要了。

既然是注定好了的，那我希望至少由自己来了结。

敌方的死灵部队分成了两拨，朝国木田这边派遣过来的还是要更多一些，这倒正和他意。

他刚刚才想起一切，而这也是死神早已安排好的。

所以，他不再抱有任何幸存下去的想法。

因为死神也对他说过，不管过程怎样，他死去的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哪怕他逃过了原本的那颗子弹，紧接着的时间里他便会因为其他的什么意外而死去。

这是世界的意志，是死神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不过这句话反过来理解，也就是说他还可以做出一个选择。

国木田一边急速朝控制室奔去一边拿出理想手册拼命地在上面写着什么。

死灵战士一个又一个地朝他袭来都被他轻松躲过或者撂倒。

这是敌人的异能——尸体操纵。

但是异能却又不是依附在尸体表面，因为就算太宰触碰到了尸体它们也没有停止行动。

异能的作用点是大脑。

太宰如此判断。

就是说，只要破坏大脑或是砍下头颅即可。

但它们原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即便是死尸也不容易对付。

侦探社此次作战的目标当然也不是它们，所以，在刚才目标得手之后他们便迅速撤退。

而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在国木田脑中如同电影一般重复放送。

他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

这次他和太宰分头行动，而缺少了自己的掩护，太宰那个身手要对付紧追不舍的死灵战士是挺麻烦的一件事。

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这个异能者。

根据作战开始到现在和这些死灵战士们交手的经验判断，异能者的控制能力根据控制距离的远近效果是不同的。

脑中浮现出船的内部构造图，控制室只能在那个地方。

时间是14：59：20

他还记得三年前调查苍之使徒事件的时候，他们一起去找六藏，自己说“‘十九点左右’在我的表上当然就意味着从18：59：50到19：00：10之间的二十秒钟”时候，太宰吐槽的那句“只有你才有这样的表……”

现在，他是如此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表。

正因如此，他才清楚地记得那一刻。

快没时间了。

他拿出手机，看也不看直接按了快捷拨号键，三秒之后，对方接了电话。

“你那边情况如何？”国木田单刀直入地问。

“我没事，国木田君——”

“敦他们应该已经准备着过来了，东西呢？”

“没问题，你——”

这时候，电话里和耳边都传来汽笛声，另一艘船朝这边开过来了，和“记忆”中的一样。

“听好了，太宰。”国木田巧妙地躲开一个又一个死灵战士，严肃地说，“正如你说过的，这个世界上无可奈何的事和救不了的人有很多。”

他可以感觉到话筒对面的人呼吸一窒，同时一直传来的脚步声也停止了。

“不要停！跑起来！”国木田咬了咬牙关，接着大吼道。

然后，对面再度传出了慌乱奔跑的脚步声。

14：59：58

国木田确认了时间，眯了眯双眼，再次对着话筒大喊：“趴下！”

紧接着，电话里响起了子弹穿透金属的尖细撞击声。

15：00：00

“太宰！”他焦急地问道。

“被擦到了手臂。国木田君，难道说你——”对面的声音带着错愕和不可置信，但听上去还是生气十足。

“还活着就好。”国木田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笑。

一分钟，再一分钟就好，拜托……

他已经找到了控制室，稍微花了点功夫解决死灵指挥官，然后让他撤回了他的军队。

15：00：20

“国木田君，你也听着。”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对面传来了太宰焦急的声音，还夹杂着敦和镜花的简短谈话，“我已经和敦君汇合了，我们马上开去另一侧，你等——”

“太宰先生！发动机坏了！”敦稍微有些遥远的声音显得十分手足无措。

“桨！”太宰也在喊。

“太宰，听着。”国木田的语气异常平静。

“国木田君！”太宰的声音听上去快哭了。

“一定存在的！”国木田也提高声调，坚定不移地说。

“存在……？”太宰似乎有些茫然。

“一定存在的，不是活下去的理由，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国木田看着逐渐涌进控制室的死灵战士，他们在半径三米外蠢蠢欲动，如果不是自己控制着他们的指挥官的话，一定早就扑上来了。

“其他的……”太宰轻声说道。

“你真正想要的。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国木田嘴角的笑意变得深了，“还有喜欢的人。”

耳边和电话里又同时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来了！国木田君！”太宰的声音变得激动。

是么。

国木田继续轻笑，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继续说：“终有一天，谁都会死的。”

“那种事——”

“而我现在，想要救他们。”

“他……们？混蛋你别逞英雄！”

“我很高兴，你有认真想过能救我的办法。”国木田说着，释然地笑了，一口气说完后面的话，“但是很遗憾。最后，想拜托你转达给我的父母，独步不孝。那么，再见。”

挂断了电话，国木田推开锅炉室老旧的铁门，门外悬着从直升机上放下的绳梯。

远处海天相接，碧波微漾。

他把手机放到死灵指挥官衣兜里，然后把他往外推，指挥官出于本能抓住了绳梯。

接着他将理想手册的十多甚至二十多页一把撕下，上面都有他刚刚写下的东西。

抬手将那些纸页撒向空中，手中留下最后一张。

异能力

独步吟客

15：00：59

——

“轰————”

——

火光冲天，绚烂如歌。

————————其七·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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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其七·光之咏叹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