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 国太]一期两会 第18章 番外·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

番外·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

医院独立病房内。

点滴一点一点顺着导管、埋在皮肤下的钢针进入血液循环。屋内静得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我们就要一直这么守着吗？”死寂中，少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诶？啊……”银发少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脸上是尚无法抹消的悲伤，“乱步先生刚才打电话来说，谷崎先生已经去和政府那边交涉，与谢野小姐和贤治君去排查船上的情况，他和社长暂回事务所应对后续的各种事情。让我们好好守着太宰先生，明天会有人来轮换。”

“我是问，太宰先生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少女冷静地看着身边的人。

“……我不知道。”银发少年中岛敦看了看少女沉着的脸，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他抬眼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太宰，心情十分沉重。

邮轮爆炸的时候，乘在快艇上的敦看到太宰脸色惨白地死盯着冲天的火光。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慌乱与惊愕交叉的地方，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附在耳旁的手机从掌心滑落，太宰盯着邮轮上冒出的滚滚浓烟，双唇颤抖着似乎想大喊什么，但最终，他在还没喊出来的时候就径直晕倒了。

后续的情况，便和他刚刚所说电话中乱步安排的一样。现在是由他和镜花在医院守着太宰。

敦不知道太宰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从太宰最后对着电话近乎绝望地失态大喊中可以推断出来，他的另一个前辈，大概永远回不来了……

后来紧急将太宰送到医院接受治疗的期间，敦无暇静心凝思，现在他才终于有时间来思考这件事情。

可就是越认真地思考越觉得难以置信。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国木田先生，牺牲了。

这种事情……

“国木田先生，真的牺牲了吗？”镜花仿佛看穿了敦的心事一般，低头轻声问。

“我不知道……”敦双手抓紧膝盖处的布料，绷紧身子，微微颤抖着。

镜花蹲下身，将手覆在敦爆出青筋的手背上，并不说话。

她加入侦探社的时间并不长，她也并不十分了解那位前辈，她也知道自己无法理解敦的悲伤，便更不可能说出什么能安慰他的话来。

所以，只能这样静静地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存在，传递到他的心间。

敦愣了愣，然后勉强对镜花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又再次深深低下头。

他加入侦探社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在此期间，国木田先生给了他许多帮助。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慷慨地请自己吃了茶泡饭。之后虽然工作上时不时会被国木田先生训斥，但他却总是帮笨手笨脚的自己做好许多事情还细心地教会了自己许多东西。

自己同芥川在邮轮上战斗的时候，自己决心返回救镜花，他清楚地听到了国木田先生的声援，他让自己跑起来，跑起来。明明前一刻还说善良的人不会总是得救……

他说他们不是英雄，曾经也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是的话就好了。

国木田先生说的没错，善良的人不会总是得救。

但为什么，太宰先生救了自己，自己救了镜花——

却没人能救国木田先生。

如果，如果自己的异能能够更强大一点的话，如果，自己能够再早一点赶到的话，如果……

但，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

敦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敦死咬牙关却还是止不住发出抽泣。

为什么自己这次没能救国木田先生……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异能一次次在任务中出色发挥而得意洋洋，他从未如此想过。

自己的异能让他遭受了许多非人的苦难，却也让他邂逅了美好的牵绊。

他只是，想拥有能守护重要之人的力量而已。

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

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落在手背上，敦低声呜咽着。镜花握住他的手，却仍旧一言不发。

她并不了解国木田，却深感羞愧。

她是夺走了三十五条生命的杀人魔，但敦拼上性命救了自己，侦探社的大家也都包容地接纳了她。

她都尚且如此，可国木田先生呢……

他又杀了多少人？又为何遭遇这样的事情？

没有。也不知道。

她尽心尽力地完成侦探社的工作，没想过能够恕罪，只是希望能拯救更多的人。

然而却连同伴都无法守护。

也许正如太宰先生曾对自己说的，大家都找不到答案，只能不断地在黑暗中彷徨前进……

镜花呆呆地想着，眼角也终于渗出两滴泪珠。

——

从政府办公地走出来，谷崎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和这群人交涉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但是太宰先生受伤住院，与谢野医生必须去查看船上的情况，阿敦和镜花对这些业务还没有自己熟悉，不能让贤治君去，自然更不能麻烦乱步先生和社长。

所以最后这项任务只能落到自己头上来了。

谷崎想着想着，心里不禁涌上一层难以言说的凄苦。

要是国木田先生在的话就好了……

电车门打开，谷崎带着恍惚的表情走了进去，电车门又关上，电车内的人不多，谷崎坐在座位上，双手十指交握放在膝盖上，双眼呆呆地看着地面。

国木田先生……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根据敦和镜花的说法，现场那种情况再怎么看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谷崎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确实对他来说，只要妹妹直美能够获得幸福其他的甚至包括自己以及这个世界怎么样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但是能在侦探社工作，能够遇到大家，他还是觉得非常庆幸。

社长其实并不经常和大家在一起相处着，所以平时，为侦探社的事情操心得最多的就是国木田先生了。

真的，他似乎总有操不完的心，对每个成员都是这样，当然其中还是要数太宰先生最让他头疼。

尽管嘴上时常抱怨，但他却总会细心地替粗心大意的人收拾好细节然后再教训对方一顿，当然乱步先生除外。

可是，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事情，侦探社的大家也都从来没有担心过国木田先生的事情。大家几乎形成了一个共识：国木田先生是侦探社最不需要担心的人。

许多时候，谷崎其实都有想过，要是能有像国木田先生那样的行动力就好了。国木田先生对自己的理想和计划向来是十分坚定的，他从来都是笔直地看着前方前进，和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的自己完全不同。

人们大概总是会对其他人身上一些自己没有的优点感到羡慕。

谷崎的心情大约也是如此，他想过自己也能像国木田先生那般极其效率地完成所有的工作的话，一定就能更多地帮助侦探社的同伴了吧。

如果说乱步先生是侦探社的核心，那国木田先生就好比侦探社顶梁柱一样的存在。

他拥有优秀的异能，矫健的身手，一丝不苟的性格和并不直率的温柔。

事务所内几乎总是能看到他忙碌着的身影，和他的搭档太宰先生之间形成的鲜明对比可以说是侦探社的特色之一。

谷崎相信，不止是自己，大家一定都从未想象过国木田先生不在的情形。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必须要面对了。

喉咙有些发紧，谷崎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是侦探社内被与谢野医生肢解次数最多的人没有之一，自己似乎经常受很重的伤，然后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最后完整地回到大家身边。

每次痛到极致的时候谷崎都会响是不是真正死掉的话比较好，但事后又会无奈地想果然是有与谢野医生就会没事，虽然的确很痛就是了……

可是，国木田先生已经连那种痛楚都已经无法体会到了。

他消失了，从此再也见不到。

是吗……这就是死亡吗……

但，为什么会是国木田先生呢？

他明明就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那一个，他明明应该一直都在的啊……

电车门打开，谷崎从恍惚中回过神，正匆匆忙忙准备从座位上站起来，一眨眼——

“啊嘞？”落在交握双手上的一滴眼泪才让他惊觉，左胸口的地方，不知何时传来了阵阵刺痛。

——

回到事务所。

“那……乱步先生，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谷崎报告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语气低沉着说。

“恩，今天敦和镜花在医院照看太宰，明天能够换你吗？”乱步收下谷崎的报告，淡淡地说。

“我知道了。”谷崎点点头，“我先告辞了。”

“恩。”

谷崎说着，往事务所门口走去，打开门，恰巧遇到了刚回来的与谢野医生，谷崎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然后刚想开口询问什么——

“谷崎，你先回去吧。”乱步不知何时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看着谷崎，狭长的双眼微微睁开一点。

“是，与谢野医生，我先告辞了。”谷崎没有那么不识趣，他看了看站在门外形容憔悴的女性，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离开。

事务所内，只剩下了乱步。

“我已经让贤治君先回去了。”沉默持续了良久，最终还是与谢野先开口，她用彷如垂死之人的声调轻声说着，同时深深低着头，摇晃着步子走进事务所内。

“果然，一无所获对吗。”乱步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说。

“他的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我甚至没能找全残片……”与谢野说着，瞪大双眼，双手紧紧抱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乱步走到她面前，沉默着将她抱在怀里。

与谢野愣了一下，瞬间，眼泪决堤。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救不了他！”与谢野紧紧抱住乱步，失控地大哭出来，“为什么我的异能只对濒死之人起作用，为什么他一定要死？！为什么……”

与谢野问了太多的为什么，但是乱步却不能很好地回应她。

他只能不断拍着她的后背，愈发抱紧她。

“为什么……”与谢野身体还在一抽一抽地颤抖着，除了这个词以外她再说不出来其他。

“不是你的错。”乱步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以示安慰，然后轻轻推开她，他看到那张英气逼人的妍丽脸庞被泪痕打湿，与谢野用力咬住下唇，眼泪依旧止不住地划过脸颊。

“不是与谢野的错。”乱步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去眼泪，然后温柔地吻上那双因为主人过于激动而毫无血色的双唇。

与谢野张大了双眼，整个人失去了反应能力。

而乱步趁着她晃神的机会，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颈侧。

与谢野失去了意识，乱步稳稳地抱住她。

他不懂武术，但是跟着某个人这么久，哪怕只是耳濡目染，也会一些技巧了。

乱步看着与谢野依旧遍布泪痕的苍白侧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打横抱起她，往医务室走去。

“不是你的错，是我。”

——

社长办公室。

乱步推开门，发现要找的人正端坐在棋盘面前，凝视着黑白交错的棋子，一言不发。

“辛苦了。”待乱步走到沙发上坐下，福泽才慢悠悠地开口。

“……与谢野她很难过。”乱步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双唇才开口道。

“是吗……”福泽闭上双眼，沉重地说。

“社长。”乱步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郑重，他看着福泽，微微皱起眉头，“你难道认为，不用一兵一卒的牺牲，就可以守护理想，贯彻正义吗？”

福泽双手以最微小的幅度颤抖了一下，接着归于平静。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侦探社规模逐渐扩大，所面临的工作危险情况也越来越多。他们从事的是黄昏之时的工作，黄昏在日本也叫作逢魔之时，就是说容易遇见非人之物的时候。

为了维护这座魔都的平静和安定，绝对不是光说说没有丝毫牺牲就能办到的。福泽一直都想，只要是能贯彻武装侦探社的正义，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他犯下了太多无法饶恕的罪过，哪怕是一死也难以恕清。可这份心情是从未改变过的。

但是现在，牺牲的不是他自己，却是他唯一的学生。

说句实话，福泽想过自己会死，却真的没有想过侦探社的哪位成员会牺牲。

他们都是优秀的异能者，拥有正直的品格和贯彻正义的信念。

他们应该活跃在黄昏的舞台，拯救人们的生命，令邪恶闻风丧胆。

他坚强勇敢，正直善良，严于律己，从不盲目自大，知道自己的不足也能坚定信念不为外物所动。

他是优秀的人才，他应该是未来代替自己，带领着侦探社往辉煌进发的人。

不应该在这次的任务中牺牲……

福泽面上不动，心里却泛起酸楚。

哪怕是成立了侦探社，福泽也还是尽量保持自己以前的原则同他人保持距离，当然也别说当谁的老师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学生太过优秀的话。

优秀的璞玉总是让人想雕琢，国木田之于他的意义也是一样的。而他的学生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成长为了正直可靠的侦探社前辈。

他为此感到些许自豪，却从未向任何人表现过。

而如今的事实就像是有谁狠狠给他的脸来了一拳，心口传来钝痛，耳旁似乎响起了嘲笑声。

嘲笑他的异想天开，嘲笑他做出的自我牺牲的觉悟，也嘲笑他侦探社成立至今零伤亡的掉以轻心。

他唯一的学生在任务中牺牲了。

那孩子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

“其实，没人能救他。”乱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太宰也是。”

“怎么回事？”福泽皱了皱眉。

“社长觉得，国木田是会选择自杀的人吗？”乱步双手握拳，语气低沉。

“不是。”福泽干脆地说。

“但是这次，根据敦君和那个死灵指挥官的说法，国木田是没有逃出来的打算的。”乱步冷静地说，“直升机增援是太宰的主意，国木田大可以和那个死灵指挥官一起逃出来的，但是他没有。他不是会自暴自弃的人，他不选择逃出来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自己活不了。”

福泽默默地看着乱步。

“但是在我们看来他完全可以活下去，但他依旧坚信自己活不了。虽然我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大胆，但是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那就是他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会死去。”乱步继续说道，“但是没人会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去，如果说这是一种异能，那国木田和太宰一直在一起总会有能让人间失格无效这个异能的时候，那么这样的认知和记忆也应该一并从国木田脑中消除才对。但是却没有。那就说明这并不是异能，而且，国木田并没有被害妄想症，他的体检报告也没有显示他有患什么疑难杂症。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人知道自己将在什么时候死去？我想只有一个原因，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种事情……”福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并没有证据，更何况国木田他已经不在了。”乱步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激动，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冷静下来，“但我试探过。在一个月前，我知道他已经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分配妥当，太宰也调查过这件事情。而且，下午我去国木田的公寓的时候，打开门果不其然发现他已经把自己的所有物品整理好打包放在箱子里。他在之前没有要离开侦探社的打算，我相信他也没有对社长你私下提出半分想要辞职的意愿吧，那他这么做的原因只可能是我所推测的那样。他已经死过一次，然后通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方式重新存于世上，所以，他才知道自己在哪一天会死，也才会丝毫没有逃离的打算，选择那样自我了断。”

“……”福泽此刻心情十分复杂，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平心静气。

“但是，他最初为什么会死呢？”乱步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如果说最初他就是在这次的任务中牺牲的，那是因为什么，这次的任务也并不困难，一切都和我计划中的一样，那最初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才会牺牲的？但是不应该的，我不应该会出这样重大的失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找到最初制定计划时候的自己，揪住他的脖子狠狠地质问他为什么……”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福泽长叹一声，苦涩地说。

“无可奈何么……”乱步冷哼一声，语气带上了自嘲的意味，“我是名侦探、救世主、世界第一的异能者、侦探社的灵魂……但我为什么没想出能挽救他的计划，是我没能救他。”乱步说到这里，从怀中取出福泽送给他的那副眼镜，展开眼镜腿，单手架在鼻梁上，再缓缓睁开双眼，“呐，社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吧。”他的双瞳深邃又冰冷，声音低沉又悠远，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又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福泽微微睁大眼睛，之后长长地叹息一声，他看着面前的棋盘，苦笑着说，“我们都一样。”

乱步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神情近乎恳求。

“即便有异能，我们还是会因为各种失误和疏忽失去重要的人。”福泽拿起一枚棋子，声音低沉，“如果不时刻警醒自己的话，我们还会犯同样的错误。说到底，我们都只是一群普通人罢了。”

“是吗……”乱步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摇头。

半晌，乱步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他取下眼镜，正面对着福泽，身姿挺拔。

“社长。”他说，“这次是国木田，下次，如果是你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福泽转头看着乱步，心里有些不忍。

乱步的这番话有些残酷，但其实福泽知道，说出这番话来的乱步自己才是最难过的那个，而且，虽然他对自己这么说，但其实在他自己心里，一定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让侦探社的任何一个人牺牲了。

他们都只是一群普通人，所以，只能以血淋淋的事实不断锥心以保持清醒。

生命只有一次，逝去了便再也无法拯救，他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同伴，因为他们都只是一群普通人。

夜晚。

乱步去了便利店回事务所的路上，他手里提着为与谢野买的便当，他今天准备陪着与谢野，如果与谢野半夜醒过来肚子饿了的话至少有所准备。

路灯明明灭灭，有几只飞蛾不断地扑向炽热的灯壁，烧灼之后，翩然落下。乱步在几只飞蛾的尸体旁停住，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明灭的频率更快了。乱步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拳，灯光继续闪烁，在最后一次闪烁之后终于没有再亮起来，而几乎就是在同时，乱步伸出靠近路灯的那只手，一拳狠狠地砸了过去，路灯被这一下砸得几乎摇晃了起来。

泛着青紫淤痕的手的主人浑身颤抖着弓下身子。

“可恶……”

————————番外·完—————————

独步逝世之后侦探社其他成员的反应，印证正文中乱步说的那句话：“说实话，大家都失去了重要的人。” 除乱晶之外无CP倾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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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番外·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