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让她等太久,很快就从外部封锁了光线,屋内霎时陷入黑暗。
香取茗连开灯试探的动作都懒得做了,想也知道,估计这间房甚至整栋楼的线路都有问题。只不过,如果她们以为仅仅靠着这种手段就能吓到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黑暗的环境过去没几秒,室内就想起“咔呲咔呲”“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屋子里爬行啃噬一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设备不好的原因,香取茗总感觉这声音好似带着点杂音,就像小时候在福利院看的黑白电视闪屏的那种声音。
说实话,模拟音效不可怕,毕竟小时候她还和老鼠抢过床铺,只是想起福利院,心里总是不那么舒坦。
香取茗漠然地坐着,脑子里面仿佛也像黑白电视那样闪着白花。各种思绪纷至沓来,理不出一个头绪,但就是让人烦躁。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她轻蔑地想着,这么小儿科的手段,这些富家子弟的想象力,还真是贫乏得可怜。
然而下一秒,所有音效都停了,紧接着2秒过后,一支清晰流畅的钢琴曲传出——香取茗瞬间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迹部景吾和榊教练聊完音乐社接下来的赛程安排,一起到了网球场。
他第一时间就是看向自己的专属休息椅。但让他失望的是,那个女人并不在。
该不会还赖在教室懒得动弹吧。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迹部景吾从兜里掏出那支给家人的专属手机,拨通了号码。
但是标准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电量不够关机了?
鉴于香取茗有过太多这种前科,迹部景吾并没有往别出想,只是和榊教练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往教学楼走。
结果教室里也不在,问了个人,说是早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迹部景吾再次拨通了自己司机和香取茗司机的电话,都说没有接到人,至此,他脸色大变,心里猜测,有人对香取茗下手了。
有人,在他迹部景吾的统治区,对他心爱的女人动手!
这个念头闯入脑海的时候,迹部景吾脸色瞬间沉到了地狱一般,眼里的狠意仿佛要将目之所及的人都撕碎。
旁边被揪住问话的同班同学只是一眼,就慌不择路地移开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再看眼前男人——太恐怖了,同学3年,从来没见迹部同学这么生气过,就连上次关东大赛失利都没有!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香取同学出事了吧?
不会吧?咱学校有谁这么大胆子啊!!!!!
同学心里住了一只尖叫的土拨鼠,面上却半点不敢表露出来,战战兢兢,冷汗直冒。
终于,在他眼中恶鬼一样的迹部景吾开口了:“她离开之前有谁跟找过她吗?”
“有······有一个女生。”
“认识吗?”
“有点眼熟,好像路过网球场的时候看到过,可能是后援团的。”同学连忙将所有已知信息倾倒而出,生怕慢了一丝自己就要变成那条被殃及的鱼。
“很、好!”迹部景吾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后援会会长,三神樱的号码,接通后,不等对方把招呼打完,径直开口,“5分钟,所有后援会成员礼堂集合,没到的全部退学处理。”
“什···什么?迹部······君······”三神樱惊愕地想问一句,但是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疑惑渐渐转为怀疑,最后变成惊怒。
“樱?怎么了?”旁边后援会的副会长,也是好朋友的女生见她脸色不对,不解地唤了一声。
三神樱抬头,沉着脸,语速极快地对环绕在身边的副会长及各组长吩咐:“给所有组员传信,5分钟内赶到礼堂,否则退学处理。”
“什么?”副会长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发出同款问询,就见面前好友伸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先别问,赶紧群发通知,然后跟我一起赶过去,否则,我谁也救不了。”
说着她自己先埋头发消息去了。
很快,场外身边接二连三地想起信息提示音,频次高得仿佛在开一场野外音乐会,还挺有节奏。
要不是事态紧急,三神樱说不定都能迸发一个作曲灵感——但现在,她抬脚就往礼堂方向跑去,神色焦急,心中不住祈祷:希望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冰帝作为贵族学校,采用小班教学。每个年级20个班,每个班30个学生。换言之,一个年级共计600人。
网球社作为冰帝第一大事社,拥有两百多名成员,而后援团,则是冰帝第二大社团,拥有127名成员。
这127人,有120人都在5分钟内赶到了大礼堂。
她们按照分组一列列站好,满脸疑惑地看着最前方阴沉着脸的迹部景吾,忍不住互相交头接耳打探消息。
迹部景吾没给他们太多反应时间,点了人数后,直接让三神樱上前,自己把没来的名单写上。
“迹部君,也许她们是暂时没看到消息,能不能······”三神樱握着笔,神色不忍,想再争取一把。
作为后援团发起人,她有责任保护底下的人,而作为后援团一名普通的团员,她深知那些女生对这所学校,对网球社这些人抱有的憧憬、崇拜、迷恋等情感。
哪怕只是同作为粉丝的心情,她都不希望眼前的人这么草率地给那几个人下这份残忍的判决书。
然而她的诉求终究是要落空了。
眼前男人——冰帝最高傲也最公平的国王,此刻用一种无所顾忌地态度告诉她:本大爷就是要公报私仇!
迹部景吾以前还觉得这个女人是个有眼色的,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冷如冰刀的眼神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敌人:“三神樱,香取茗失踪了,有人目睹失踪前,你们后援团的人找过她。”
“你先别忙着担心别人——如果她有什么事情,那你们整个后援团的所有人,包括你在内,都得从东京消失。”
闻言,不止三神樱血色尽失,身后听得清清楚楚的后援团们也掀起轩然大波。
他们都知道——迹部景吾,说到做到。
甚至这句话可能都不是威胁,而只是一个事实。
迹部景吾说完后,也不管她写或者不写——反正最后都能查出来,谁也逃不过。直接让身边的同班同学开始辨认人脸。
那个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认真、仔细且快速地在队伍中穿行,一张张脸庞看过去,但是到最后,一个都不符合。
同学从队末走出来,冲迹部景吾摇了摇头。
见状,迹部景吾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不敢再耽搁,直接通知了迹部明日香,启动迹部家的护卫进来搜人,然后通知学校,立马封锁所有校门。
做完这一切,他才紧捏着手机,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失败了。
香取茗不见了这个事实就像一个钉子,从四面八方扎进脑子里,痛得他根本无法理智思考。
迹部景吾用力按紧额心和太阳穴的位置,一遍遍催眠自己——
镇定,迹部景吾,现在只有你能找到她!
镇定,别瞎想,好好思考!!!
好好思考!!!!!!
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催眠,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神游。
他看到她和自己一起进入学校,一起吃饭,一起讨论漫画,最后目送自己离开。
可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她为什么会跟人走?她明明既不是那种听话的人也不是会友爱同学的性格。
想到此,迹部景吾刷地睁开眼——
没错,她不是会任人摆布的性格,这个学校里,能让她退让的,就只有自己了。
和自己有关?
可他离开前明明和她约定好了,在网球场见的。是什么理由,能让她觉得自己改了主意呢?
几乎不用过多思考,迹部景吾脑子里跳出一个答案:音乐社。
只是他从进入音乐社到离开,都没有遇见香取茗。
但是紧接着,迹部景吾就想到一件事:音乐社在1个月前搬迁过部活室。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但香取茗不一定知道。
想到此,迹部景吾立刻拔腿往音乐社旧址跑去。
三神樱不敢轻忽,让其余人留在原地等待,自己连忙跟上,然后和门外闻讯赶来的网球社正选们撞个正着。
就这样,队伍越来越大。
最后,一群人在原来的音乐社办公室门外停住。
迹部景吾看着窗上张贴的防光壁纸,心知自己应该没有找错,抬手就撕了下来,然后从窗户往里看去——
没有其他可疑人员,也没有出现不明动物。
只有香取茗一个人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似是睡着了。
透过墙体,一支钢琴曲《梦中的婚礼》隐约传出来。
迹部景吾当下心就放下了大半。
他知道,香取茗虽然怕黑,但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至于钢琴曲,这种欢快美好的曲调,跟恐吓是半点沾不上边的。
——不只是他,旁边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闪过类似的念头。
迹部景吾不再耽搁,也等不及人去取钥匙,直接开始用力撞门。
普普通通的木质门在他和忍足的协力下很快被撞开。
迹部景吾连忙向着一动不动的香取茗走去:“阿茗,你怎么样?没······”
就在他伸手,将要碰上她肩膀的那一刻,一直动也不动的香取茗,仿佛被触发了开关的玩偶,突然捏紧拳头冲面前人做了一个防备的挥开姿势,掌心寒光一闪,迹部景吾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下巴一阵锐利刺痛,脸上就多了一道划痕。
与此同时,香取茗终于抬头,看着他,面带煞气,眼如寒冰,还充着血:“滚开——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