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学那边已经为手冢国光做了临时处理,看样子,应该还要继续比赛。
迹部景吾毫不意外地拿起球拍,准备上场。
香取茗见状,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连忙问出当下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你呢?你现在的信念是什么?”
迹部景吾侧身,大拇指比划了下已经在底线就位的对手:“赢了那个男人,赢下这场比赛,为冰帝再拿到一个进军全国的机会。”
香取茗不说话了,静静地继续观看比赛。
毫无意外地,这场比赛进入了抢七局,而且是一场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异常漫长的抢七局。
香取茗不禁又把目光投向了青学那位部长。
按理说,他的手应该早就抬不起来了才对,怎么还能坚持这么久的。
那他的信念又是什么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都已走向深沉。香取茗站在围栏外,脚底已经发麻,但心里竟半点没有不耐烦的感觉。
她应该觉得很无聊才对。
不过就是一个黄色的小球,打过来打过去而已。
论精彩,这场比赛也没有姐姐以往的巅峰对决好看。
而且,网球不应该是这么狼狈的运动。
香取茗一直觉得,网球就应该是迹部明日香那样的,是技巧和计谋的结合,优雅从容、魅力十足。
而现在这两个人,用行动告诉她,网球,还能是这样奋不顾身、狼狈十足的,但······移不开目光
“中学网球的精神,到底是什么?”香取茗喃喃自问。
此时,已经打算离开的真田玄一郎走下台阶,站在了香取茗面前:“香取桑,下午好,受部长交代,特来打个招呼。”
“······立海大?!”香取茗从脑子里扒拉出这个人的信息 ,不太确定地开口,“你们部长···幸村君特地和我打招呼?”
“是,幸村让我向您转达,期待您的作品。”
香取茗闻言,不禁苦笑:“那可能要让他失望了,我现在发现,我可能给这部作品安装了一个不太适配的灵魂。”
真田玄一郎板正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香取茗这话太超纲了,他没听懂。
不过紧接着,香取茗的下一个问题他听懂了——
香取茗:“幸村君最近在医院吗?我想见见他,方便吗?”
真田第一反应是讶异,而后有些排斥,但一想到幸村的交代,没有直接拒绝:“我替您转达。”
“谢谢。”香取茗从包里掏出纸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出去,“烦请帮我交给幸村君。”
真田玄一郎点点头,接过号码离开。
恰逢此时,球场上终于分出了胜负。
迹部景吾赢了。
只是看他坐在休息椅上,整个脑袋掩埋在毛巾下的姿态,怎么看都不像高兴的样子。
且冰帝的快乐也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小时而已。
很快,日吉若输掉了替补局,冰帝,彻底无缘全国大赛。
看着身侧的男人,香取茗忍不住问:“现在还觉得值吗?”
已经恢复体力的迹部景吾一手环胸,一手点着眼角泪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啊恩?说什么傻话。我要的回报,早在能拼尽全力和他战上一场时就已经拿到了。”
是这样吗?
香取茗不置可否点头。
接下来迹部带着部员上去和对手握手。香取茗受不了身边弥漫的一股子悲伤氛围,率先离开。
还没走出公园,就被身后人叫住。
香取茗转身,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女孩,发现竟然是“熟人”:“三神小姐,有事?”
三神樱撑着膝盖,平复了下气息,才站起身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香取桑,今天······冰帝输了。”
“所以?”
“这三年,迹部君为网球付出很多,他改革正选制度,让强者居上,一度把冰帝带上全国8强的位置。今年是最后一次机会,本该更进一步,没想到会折戟于关东大赛······”
香取茗略微不耐地皱眉:“说重点。”
三神鼓起勇气脱口而出:“我想拜托香取桑,这时候能多陪在迹部君身边,多给他一些支持。”
“······”香取茗无语,看在姐姐的份上不好过分拒绝,半垂着眼帘掩饰心中的不耐,“你既然这么难说出口就应该知道,这个请求有多离谱了吧?”
“我知道。但,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明知不可能,你还是要奋不顾身地尝试一下的——此时此刻,让迹部君得到稍许宽慰,就是我想做的。”
说着这话时女孩一脸坚持,哪怕强人所难,违背了世家小姐骨子里的教养,她也还是这么请求了。
香取茗沉默几秒,倏地笑了:“办不到。”
“抱歉,你有你的意志,我也有我的自由。”
说完,她转身离开。
“难道你就不能分出丁点自由,回报迹部君对你的感情吗?”三神看着她冷漠的背影,不甘地大喊。
“什么?”满心荒唐的香取茗转身,看着这个什么都搞不清的人,无语至极,“三神小姐,胡乱猜度也要有个限度,你就不怕——”
——“我喜欢他,注视着他2年多,我比你清楚,他看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眼神。”三神断然开口,不甘、无奈、嫉妒交织翻涌,最终酿成难以下咽的苦涩,“香取桑,你任性地享受着他的百般维护,难道就不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回报丁点吗?”
“你——”香取茗想反驳,想说她可能是把亲情错判成了爱情。
可,话才起头,她居然迟疑了。
双眼闪烁地看了看这个女人,她转身——落荒而逃。
一路心思不定地回了迹部宅,香取茗直接交代了晚餐送到房里,就再也没出来过。
一回房间她就打开电脑,想用正事收拢思绪,让自己别乱想。可看着文件夹里名为《网球王子》的同名作品,脑子里却是一个字都改不下去,翻来覆去就是3个念头:
迹部景吾喜欢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怎么看出来的?
额······如果把他帮自己篡改体检报告、隐瞒车祸消息、无视自己的挑衅、还有前阵子帮自己档玻璃碎片这些都算上······那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他喜欢自己什么呢?
香取茗想想他们之间这些年的针锋相对,怎么想都觉得——迹部景吾纯属自虐上瘾。
一想到这里香取茗就忍不住深深呼吸。
该怎么说呢,震惊、尴尬、不知所措都有吧,但更多的是为难——姐姐知道这件事吗?
她如果知道,会怎么想?
会······站在哪一边?
啊——好难搞啊······
香取茗扔了电脑往后一躺,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状。
正在大脑放空之际,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巨大的水花声。香取茗吓了一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跳到窗子边,发现是迹部景吾作祟——他应该是刚回来,穿着衣服就从5米高的跳台上下去了。
——看,还说不是自虐倾向,一般人谁会这么把自己往死里整。
香取茗撇撇嘴,缩回脑袋并且关上了窗子。
她本想这一晚上就这么装死先混过去,奈何晚饭后某人主动找上门。
香取茗打开门,见门口是迹部景吾,瞬间跟炸毛似的一脸警惕:“干嘛?”
都这么久还被人当贼似的防着,迹部景吾脸色也臭了一点:“你怎么回事,饭都不下楼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为了学校荣誉伤心过度。”
“不可以吗?你不也回来就往水里跳。”
“原来你看见了。”迹部景吾勾唇,“那也没见你给我送个毛巾什么的,果真是没心没肺。”
香取茗翻白眼:“少来,咱俩可不是递毛巾的关系,递刀子还差不多。”
迹部景吾闷笑几声,心里的郁气散了很多。他眼神一转,换了个话题:“明早等你一起上学?”
“不用”香取茗大声脱口而出,一脸抗拒。见他惊讶、皱眉、狐疑,硬着头皮开口解释,“那什么,托你的福,我找到我这作品的问题在哪了,所以接下来都要去其他学校采风。”
“这么着急?”
“当然,我都约好了。”香取茗说得心虚无比,正要坚持不住时,“叮咚”一声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立即一扫心虚,跟斗胜的公鸡一样,把手机屏幕杵到某人眼皮子地下,“看,没框你吧,先从立海大开始!”
迹部定睛一看,果真如此,消息还是幸村精市亲自发的。
幸村精市还会主动给女人发邀请?!!
迹部景吾心里不爽,说话的语气就不免带了点阴阳怪气:“那行,就预祝你采风顺利,作品大爆。”
“当然!”香取茗甩下这两个字,“晚安”都没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幸村精市······”迹部景吾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某人刚才的反常情绪,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