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快抽完了,他直起身,“等下关了店我们去散步吧。”
葵捧着一杯茉莉花茶,时不时啜一口,“好呀。”淡蓝色的陶瓷杯像天空初醒时还带着点朦胧月色,杯盖上绘着一枝细瘦红梅。
埃里克也喝茶,他喝红褐色的浓茶,有时也加入香料煮药茶。铜色的小铁锅咕嘟冒泡,火苗燎得锅底和铜把手黢黑,他就坐在小板凳上,从编织袋里拿出烟草叶子,用小刀刨一点烟丝。大部分时候,他是不抽烟的,卷烟草是他的一个爱好。
橘太郎每天巡视完领地,会来他的店门前讨要供品。他把蒸好的白米饭晾凉,放上鲣鱼干刨出的鱼花,再淋一点点鱼肝油。时间久了,一到饭点门口就聚集了一群野猫。有时候要供品的猫里也会多出个葵,她的那份猫饭里鱼肝油被替换成酱油,柴鱼花在热气上游动。
她和猫坐在一起吃饭,却不像它们随时保持着警惕,防备危险。埃里克坐在台阶上,泡一壶茶水自酌自饮,看那风压低了树梢,吹过花,吹过猫也吹过她。
火星在他指尖忽闪忽现,被按灭在烟灰缸里。
埃里克转身进店里拿出一只八音盒,“这是前几天我收的,里面没有王子公主,天鹅或芭蕾舞者。猜猜看,如果说中了它就是你的。”
它的光泽那么饱满,巧克力和暗紫色交错,纹路像大海的波浪。只有胡桃木才有如此细致的的色彩。
在她的童年时期也曾有人拿出八音盒讨她欢心。
那人的脸藏在冬青和樱桃树后面,被时间翻过印在岁月背面,模糊的影子在回忆里捉迷藏,但她记得八音盒摔在地上时的心碎感觉。
“是黑猫。”她忽然笃定。
埃里克转动起把手,音乐声如溪水潺潺流动涌向月光,盒子慢慢打开,一只黄铜色眼睛的黑猫出现了,它蹲坐着,尾巴弯曲在胸前像一轮弯月。
“给你。”他笑容开朗,露出大颗的洁白牙齿,“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
丁香的花瓣在地上变成泥泞的紫色,树枝上结了许多小果实垂下来,火红的三角梅攀附墙头,溢下来了,半面墙都是红花。埃里克捡起一朵完整的三角梅,“我们走吧,去拜访被丁香占领的街道。”
鸟儿都归巢了,树上偶尔传来一两声啼叫,云朵在天空缓慢移动。他们沿着路灯往前走,影子长长的拖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