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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网王/新网王]我在U17世界杯当医生 > 第134章 特番·双生之隐(下)

彼时我以为这件看起来有些糟糕的事不过是平淡生活一段的插曲罢了。那位亚军父亲非法囚禁、故意伤害成立,判了一年三个月。哥哥关注着这件事,我却转头给忘了,除了不能在逼仄的空间待太久,对我并没有别的影响。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七岁的那个初春。

爸妈搬回了家里的地下实验室,哥哥似乎跟着一起做实验去了,放学回来我没有遇到一直在客厅等我放学的莲在。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透明塑封袋,袋上印着「tri」的黄色字样,袋里是三颗婴儿指尖大小的白色糖丸。

“哥哥怎么会拿这种丑袋子给我装糖啊,万一被爸妈看到,肯定又要说我是贪吃鬼了。”顺手拿起袋子打开,三颗糖丸倒进嘴里,进行「毁尸灭迹」。

不过却没有吃出什么甜味。口腔还隐隐带着浅浅的消毒水气息。

药?

“莲华,你……”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的母亲看到我咀嚼的动作和手里空无一物的包装袋,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快吐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tri的意思是不完全试验品。

那个只差一步就可以救回哥哥双腿的药。

我只记得自己无辜地眨巴着眼睛,躺在体检床上被各种仪器检查了三天。

“tri好像已经进入她的血液里了。”

“疫苗呢!我们之前准备的疫苗,快给莲华用啊!”

“老公,冷静一点,疫苗不管用了,tri为了寄生在莲华的身体里已经产生了变异。”

“她会死的……”

“检查没有很大问题,就是体温比常人高一点,不过额温正常。”

“那就抽血研究重新研发疫苗!”

“我试过了,一旦不在正常的机体环境里,病毒消亡的速度是原来的几十倍,根本没办法提取研究……”母亲已经止不住掩唇哭泣。

父母说的词汇我零零散散有些懂了。tri是一种他们私人研究出的病毒,本意是给哥哥用,以提高他体温的方式,来消灭身体里的一些致病病毒,比如说流感、致炎症的病毒等等。

因为在年底时,哥哥病倒,身体无法自主大面积消灭病毒,长期使用抗生素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他们从一种野鸽身上提取出一种病毒,通过体外研究确认对其他病毒有清除能力后,就研究出相应疫苗,制出了第一批原生病毒药品,正准备下一步拿给小白鼠做实验。母亲出来换了身衣服的时间,我就把它当成糖丸吞了下去。

在我眼中,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我唯一痛苦的是自己的一时贪吃,毁掉了莲在。

初夏的时候,哥哥的炎症无法治愈,转成了格林巴利综合症。

我曾认为那段日子已经是人生最黑暗的了。

有父亲的心疼、母亲的指摘还有哥哥的瘫痪。

莲在曾一次次地进行复健,可身体先天不足,最终放弃了。我见过他咬牙忍痛的样子,额头暴起青筋,手指在护栏上紧紧扣着,指关节都是一片雪色。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劝说自己放弃的,爸妈不让我再去看他,后来接哥哥出院时,他坐在轮椅中,笑容已是云淡风轻。

“以后不能陪小莲华四处胡闹了。”

“没事哥哥,我推着你走,我会成为你的双腿。”

通过射箭锻炼出的极佳臂力让我可以缓慢推动轮椅,带着他一起回家。

我们之后办理了休学,爸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出差,家里只剩榊老师过来探望。哥哥越发沉默内敛,每天都在看书学习,我的性格不太会讨人开心,最后偷偷让榊老师帮我报了一个家政学校。

直到亲手做出漂亮的花型糕点端给哥哥,他的脸上才有生机勃发的笑容。

快入冬的时候,日本举行了今年最后一场U-12青少年射箭比赛。

天气寒凉,哥哥不便出行,榊老师在家里照顾他。于是这场比赛最终是我一个人过去。

那一日阳光很好,我穿着和哥哥在婚纱店无意中看到的情侣和服出门,哥哥身上套的是蓝白金撞色的星月款,我穿的是墨绿和玄色铺就的青凤款。

绑带将宽大的袖子固定在肘间,不会影响到射箭的平衡性。

出门前我抱了抱哥哥,在他额头的玫红托帕石上印下一吻。

他配合地伸手摸了摸我额前绑着的祖母绿,说:“你若执弓,绝不平庸。”

那天比完赛,我拿着象征冠军的水晶奖杯,仍旧待在休息室里小憩。室外有个戴眼镜的小男孩,看不清他的眼睛,手指胡乱地搅在一起,说不出的慌乱:“八神同学……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出去。”

“我、我超级喜欢你的!”

暖气似乎很足,我有些热。完全撩起了和服的袖子,右臂曾被狼狗撕咬的狰狞伤疤毫无阻碍地展示在陌生小孩面前。

水晶杯的杯体是规整的方型,顶端有一个小孩挽弓的花样,透明的奖杯上还镌刻了比赛的名字与名次。

也不管那小孩是什么反应,我砸碎了这座奖杯。

“为什么……?它这么漂亮,为什么毁了它?”

“这世上所有令他不开心的东西,都不可以也不能存在。”重重关上休息室的门,将他隔绝在外。

我的世界,只需要有莲在一个人的喜欢就够了。

大概是担心过往重新上演,哥哥将我看得很牢。

“小莲华,永远留在我身边,好吗?”

“我一直就在哥哥身边啊。”

“不要出去,就待在这。”

“为什么?”

为什么呢,莲在?

你曾给我戴上眼镜的时候,告诉我要温柔地拥抱世界,尽力去爱世上每一个美好的人。

为什么现在要将世界与我割裂呢?

屋里榊老师和哥哥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争吵,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吵架。

“你不能这样对莲华,世界是什么样的,她需要自己体验一遍!”

“榊先生,小莲华是我的全部,我绝不会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只有在我身边她才能平安长大。”

“你母亲说的没错,你骨子里比莲华还要……”

榊太郎指责的话没有说出口。八神莲在却什么都懂,比妹妹还要执着、病态、偏执。

“无所谓。”只要他的莲华没有意外,八神莲在什么都不在乎。

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莲在寄予恨意的同时,把他所有的爱也交到我身上。而我得到莲在的爱才能感受到世间的感情。

我们早就化作一体不可分割了。

是的,彼时我曾这样天真的想过。

父母丧生的那天,我的世界剩下了莲在一个人,可是那通电话,是我接的。

那是一道刺耳的铃声。

“请问是八神业和八神春稚的家属吗?这里是东京警视厅,现需要你协助确认八神夫妇的尸体是否属于本人,方便来一趟警视厅吗?或者我们派车接你来。”

八神夫妇、尸体……

耳朵里似乎有海浪波涛汹涌的声音,我听不真切电话那头的声音,意识回笼时我的尖叫声已经吵醒了午休的莲在。

“家属电话竟然是个小孩子,这可怎么办……”

“那也必须让他们来一趟了。”

“可是……”

莲在夺过了他的手机,一手紧紧圈住我,镇定发问:“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不得不再度说了一遍。

脖颈似乎被人紧紧扼住,我只能被迫不断叫喊想要挣脱无形的束缚,直到莲在挂断电话,将我死死抱在怀里。

“小莲华,听我说!这是谋杀!”

谋杀……

哥哥的结论不知从何而来,但他很快想到了以后的路:“爸妈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小莲华,我现在说的每个字你都要记住!按日本收养法,我们会被其他亲属收养,除非其他亲属不愿收留,我们才会被送进福利院。爸爸是独子,但是妈妈有一个姑姑,听着,我们一定要去找她!”

“然、然后呢?”

莲在拼命地回忆母亲曾对他说的一切关键信息:“然后我们互换名字!”

“名字……?”

“以后我们只有彼此了,交换了名字就是交换灵魂,无论以后谁先死亡,我们都要为对方活下去。”

是因为别人喊我们的名字时,就好像那个已经离去的人还活在这世上。

莲在算好了很多步,包括他的死亡。

榊老师帮忙处理了父母的后事,他们的亲友不多,基本上是同事来吊唁。

我们被九宫礼婆婆收养,他更名为九宫礼莲华,我更名为九宫礼莲在。

再之后我们八岁,度过了一个孤独的新年,初春我们进入同一所高中不同班级学习,哥哥的陪伴下,内心深处的伤口一点点被时光的尘土掩盖了。

好像不会提起,就不会疼痛。

变故来得很快,瘫痪的哥哥受到了霸凌,但他似乎不愿意转学。一是转学的代价很大,年迈的九宫礼婆婆不能随着我们一起奔波,二是在家自学我的精神症状会加剧。

莲在想要我过正常人的生活。

换来的代价是他的身上一道道伤痕。

于是深夜里我在自己身上掐出一道又一道印子,试图陪着他一起疼痛。

某天却是我先发生了意外,不小心从学校的楼梯上滚了下来,臂骨骨折,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学习射箭了。

莲在看起来十分坐立难安。

在家休养的我只好撒娇哄他:“哥哥,这样小莲华就跑不了啦。”

他那双小鹿般的眼神一颤。

后来,又是一阵刺耳的铃声。

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二次接电话。

“请问是九宫礼莲华的家属吗?这里是川崎警视厅,麻烦来认领一下九宫礼莲华的尸体好吗?他是坠楼而亡,有些辨认不清,需要家属的帮忙,您方便过来吗,或者我们派车来接。”

很熟悉又极其陌生的一段话。

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在哪呢?

“好的,我这就过来。”

“不会吧,这个小男孩手机里唯一存储的号码竟然也是一个小孩子?”

警察都以为是莲在的长辈,所以拨打过来询问。

榊太郎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消息,来得比我要快一点。

“我是这个小男孩的叔叔,我要带他走。”

“他的亲属说会来接他。抱歉先生,得等人过来才能……”

榊太郎焦急地打断了警察:“不能等她!”

警察的眼神顿时充满怀疑,自然而然认为榊太郎又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家里只剩一个年幼的妹妹了,四个月他们就失去了父母,那个小女孩现在不能受到任何打击!”

“头儿,”一个警察悄悄凑过去,“的确是个小女孩接的电话。”

“这……”警察面露难色,医院的太平间冰冷刺骨,人的确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解决问题。

榊太郎伸手要去让人将静静躺在床上被一层白布罩着的九宫礼莲华送进殡葬车前去火化。

“你们要把莲在带去哪。”

被带到医院的路上,我出乎意料地冷静。因为我一点也不相信,那个疼爱我的哥哥、说着我们绝不能分开的哥哥,会丢下我自己离开。

“乖孩子,不要看了。”警察说着想要来捂住我的眼睛。

“他不是莲在,他绝对不是!榊太郎你不可以认领他!”

“让他入土为安,听话。”

“他凭什么安?他把我丢在这里,凭什么他可以得到安宁!”

哥哥绝不能下葬,这样我就有无数的理由告诉自己,跳楼的人不是他,他只是悄悄离开了。

最后榊太郎抱着歇斯底里的我出了医院,抱进他的轿车里。

他点燃了一根烟,但没有抽:“想哭就哭吧,莲华,以后我会是你的家人。”

“家都没有了,哪来的家人呢。”

“他一定是怪我诞生的时候就夺取他的生命,他先天不足,我却可以参加体育运动。他在怨我恨我。我性格不好、不会说软话、不温柔也不会社交,冷冰冰的像一条蛇,他不喜欢这样的我对不对?我能改的!我会改的!我会听他的对每个人都笑,我会对别人温柔的,我真的……我会努力去爱人的,你可不可以让他不要走啊?”

我摇晃着榊太郎,不顾骨折的手臂,“没关系的,我可以不再射箭了,我保证再也不碰,这双腿我也可以打断的,我、我还可以生病了不去治给自己弄得很虚弱,我可以把命给他的,你让莲在回来好不好??”

“你让他回来啊——”

我的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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