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国大赛决赛的前天,星期五,真田弦一郎久违地来了一趟剑道社。
他什么也不做,只是摆开架势,高举着手中竹刀,闭目屏息。
刀锋迟迟也没有落下。
旁边的有希明籁也在训练,她在蒲团上打坐,紧闭双目,默念着“心无杂念”四个字,努力地什么都不想,让自己进入冥想的无我境地。
直到月色痴缠着漫上屋檐。
有希明籁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像睡了一觉,虽然意识是清醒的,但精神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修复。
剑道社的人都走了,只剩下真田弦一郎。
他穿了一身黑白色的武士服,也端坐在蒲团上冥想。
有希明籁乍一看觉得他比平时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仔细观察发现真田没有带帽子,于是她顿悟帽子才是真田的本体。
冥想中的真田神色柔和了很多,不似他在学校里面拿着积分册巡逻的风纪委员姿态,整个人都是黑着脸。
有希明籁打坐太久,一不小心就腿麻了,导致起身的时候脚滑,一屁股又坐回蒲团上,发出闷闷一声响。
疼疼疼。
虽然有蒲团作为缓冲,有希明籁还是摔得不轻。
在有希明籁扭曲着身子,一手揉屁/股,一手捏小腿的时候,真田弦一郎冥想结束,四目相对,她能看出真田眼里的惊讶。
有希明籁想和他打个招呼,奈何摔得不轻,一开口只有:
“疼疼疼…哇真田君…”
完了,现在气氛更尴尬了。有希明籁皱皱鼻子,感觉自己眼角流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她无意识地看着真田,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琥珀色的眸子里蓄着盈盈泪水,让从小就祖父言传身教“男人的责任”的真田弦一郎手足无措。
他一开始把有希明籁带到剑道社,是因为觉得,像她这样的姑娘大多三分钟热度,觉得剑道这样的运动看上去十分帅气就像试一试,等到热情的火烧完了,就会知难而退。
但是有希明籁打破了他初步判定的结论。作为剑道初学者和体育劣等生,她毫无怨言地完成了迹部飞鸟的训练菜单,尽管这些内容在真田弦一郎看来都有些强人所难了。
或许她是一位值得欣赏的后辈,就像切原赤也那样,有天赋也有热爱。于是真田弦一郎开始指导她剑道。
某天的某一个下午,真田弦一郎站在有希明籁对面拿起竹刀。他的攻势如火愈演愈烈,有希明籁只接住了他一刀,下一次挥刀,真田弦一郎直逼她脖颈,拿下第一分。
第二刀,他狠狠敲在了有希明籁的肩膀上。第三刀,他挑飞了她的刀。
就这样连得三分,真田弦一郎俯视着还沉浸在战局中的有希明籁。他想借此表达,剑道不是她想象中的游戏,是更加残忍的战斗。
但看着在精神高压下完败的有希,和她按着肩膀的手,真田弦一郎又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太使劲了,她肩膀下的位置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一块不小的淤青。
有希明籁抬头的时候,一双眼睛里也盈着泪水,但嘴角却是带笑的。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里里复杂的情绪,不甘、失落、沮丧,亦有热情、崇拜和她蓬发的战斗欲。
“下次,我会变得更强的。”她说这句话的语气甚至是雀跃的。
他从她美丽的外表下,看到了一颗骄傲的心。
真田弦一郎明白自己什么也不用说了。他想要说的话都变成了一句“我相信你”。
明明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针对后辈的教育,但真田的心情却和教育完切原赤也不太相同。
他觉得自己胸腔的位置酸涩,跳动的频率也和往日不太相同。他望着面前的有希明籁,觉得心脏的位置可能被她的眼泪淹没了,明明是胜利者,他却好像被打败了一样。
被她的眼泪打败了。
回忆截止。
忘记告诉她不要进行太长时间的冥想了,自己真是太松懈了!
真田弦一郎深吸一口气。
“失礼了。”他郑重地说。
随后,真田弦一郎在有希明籁身前半跪下来,伸手捏住了她僵硬的小腿,用指腹轻柔地按压她的小腿肌肉。
“最开始不要打坐太久。”
真田弦一郎叮嘱。有希明籁总觉得他说话的方式没有平时严厉了。
他的手很大,每个骨节都清晰明朗,小麦色的皮肤有些粗糙,能裹住有希明籁小腿的手掌正在发烫。
是错觉吗,感觉没带帽子的真田整个人都变温柔了。
有希明籁感受着他带来的温度,莫名觉得脸颊发烫。
一定是夏天的温度太高了,她想。
“后天就是全国大赛的决赛了,真田同学这么厉害,会紧张吗?”
她试图找找话题聊天。
“嗯。”
真田点头,他思索着,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即使准备充足,自身也足够努力,也不一定就会成功,所以一刻都不能松懈。”
“我…要和幸村还有柳他们完成立海大的三连霸,所以一刻也不会松懈。”
有希明籁倾佩真田清晰的目标和谦虚谨慎的人生态度,同时也为他把所有都扛在肩上的责任感感到担忧。
但她无权置喙别人的人生态度,只是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
月亮啊,从不低头看它温柔光辉下的悲欢喜怒。
……
“piyo,真田那家伙可是网球部不准谈恋爱规则的制定者。”
等到有希明籁和真田从剑道部相继出来,仁王雅治一个闪身出现在她眼前。
其实他没有刻意在等有希明籁。
对于后天的决赛,仁王雅治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虽然有关东大赛打底,但他在二年级才进入正选,是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
决赛,冠军,他马上就会和队友一起捧起象征着冠军的奖杯。
仁王雅治攥紧了手中的网球拍,用力挥。黄色的小球在墙壁上留下一块模糊的灰色印记,一次又一次,组成他走向网球的路。
欺诈师的准则是游戏人生。
他试图愚弄这个世界,唯独要认真对待的,是自己。
月色把他的影子拉长,他沿着影子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剑道部门口,刚好撞见有希明籁。
“事实上网球部并没有这条规矩,我看到过,你们的准则上只写了学习和训练相关的内容。”
有希明籁不上当。
“那么作为我的限时女友,明籁是不是需要注意一下,不要和其他人走那么近。”
虽然不在意,但仁王雅治仍然要使用他作为“男朋友”的权限,是名为吃醋的博弈方式。
“当然,我只是向真田同学请教剑道罢了。”
这倒是有希明籁的真话。
他们牵着彼此的手,掌心相触,言语间的交锋是演技的较量,只有相互传递的体温才是真实的。自己同世界上的另一个人,以别扭的方式连接着。
月光下的影子由一个变成两个,仁王雅治的银发在月色下泛着暗蓝色,衬得他的皮肤特别苍白。
挑食,肌肉不多,有点驼背,如果那双湖水般的眼睛没有闪烁锐利的锋芒,有希明籁很难把此时的仁王雅治和他网球场上的模样联系起来。
“雅治也会紧张吧,决赛。”
在那些没话找话里,她没由来地真正关心了他一下。
“…puri。”
欺诈师用口癖代替了他的回答。
仁王雅治不擅长倾诉,那些心绪像缠在一起的毛线难以打理,他喜欢畅快一点的解决方式,而不是向别人诉说。
他还在想怎么转移话题,有希明籁却拉着他的手奔跑起来。
“带你去个地方。”她的声音被夜晚的风带来。
他们跑过空无一人的滨海大桥,跑过路灯熄灭的公路和神奈川的麦田。
最终,他们停在一家音乐酒吧门口。
霓虹色闪烁的灯牌上写着Bistro,夜晚才开始的营业时间宣告着这家店并不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来的地方。
但无论是有希明籁还是仁王雅治,都有些跃跃欲试。
“这次坐实是坏学生了。”仁王雅治挑眉。
“难道你不是?”有希明籁耸耸肩,笑。
键盘、贝斯、鼓点、吉他,慵懒的节奏和情感表达,主唱轻哼着city of stars,舞池里的人随意地晃动身体。
昏暗的灯光,浪漫的爵士乐,一点酒精的味道。
没有什么规定的舞步或者精湛的技术,他们只是随着节奏在舞池里晃来晃去,有时候仁王雅治会不小心踩到有希明籁的脚,有时候有希明籁会伸腿把仁王雅治绊倒。
好在他们都不介意。
“有没有听说过,把精力耗尽就不会觉得紧张了。”有希明籁同他耳语。她的发梢扫过仁王雅治的脖颈,他觉得痒,但又不知道具体哪里痒。
于是他也低下头,嘴唇堪堪擦过她的耳廓。他看到有希明籁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扯平了。”
从舞池的一端没有章法地漫游到另一端,换一首歌就换一个姿势,始终不变的,是她一直牵着他的手。
“毕竟是我带你来这里的,走丢了就不好了,小心被骗走做成清炖狐狸什么的。”
“明明你也是第一次进来吧,puri。”
狡猾的狐狸拆穿她强装成熟的模样。
“放心吧,我会牵好你的。”
虽然无论是谁牵着谁,他们都是十指相扣,直到在家门口说再见的那一刻。
一直说着明天见,但他第一次真的想在明天再看到她出现。
[比心]多多收藏pleaseplease
狐狸场插播一条真田
现在为止剧情还是挺慢的,后面到幸村然后切原,迹部也要出场,就要快进半学期到三年级小柱子出现吧
然后女子组迹部飞鸟也会有一点故事线,但是没有cp;剑道部还有一位女成员要登场,会带着她的骨科cp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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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与狐狸斗法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