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从来就有,即使是在最沉重的时刻,我仍为他留下明媚的一角。
这本身就有意义,甚至是全部的意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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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手机后的越前非常迅速地和川□□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他用的借口是,「我又不会法语,走丢了当然要找你。」
这听起来非常的幼稚且不讲理,但川口也只是点了点头就把手机递给了他,第二日早上起得很早的她准备了一些简餐之后就和原田哉也两个人出门工作了,短期的修复还是很紧张的,虽然大部分的工作还是由一些特地从俄罗斯请来的专家负责了,但是原田的任务并不见的很轻松,川口是团队里最年轻却又很重要的成员,受到重用的她自然不会松懈。
发生那场大火的时候,她刚进大学,只记得看着新闻里塔尖倒下的那一刻,她好像心里的某一块跟着死去了一样,当时说文物基本都抢救了出来,断断续续地也在进行修复和还原,但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的,原田曾经指着那些无法被修复的地方对她说:「只有在这种时候会意识到其实历史真的是具象化的实在。」[2]
川口抬起头望着传说中万幸得以保存下来的玫瑰花窗,它二战期间已经被摧毁过一次,却还是带着生命力到了今时今日,到头来脆弱的是记忆还是人类本身呢。
「Nagisa,去学一下俄语吧。」留着白胡子的俄罗斯老教授的法语有着非常浓重的俄语口音。
「居然当着我的面抢学生,伊凡你回去做梦吧。」护犊子的原田立刻把川口拉到自己身边,然后还吐了吐舌头。
「跟着你才是浪费才华。」白胡子伊凡不甘示弱,气得仿佛胡子要飞起来了一样。
孩子气的原田哉也也不是第一天和伊凡这样的教授闹矛盾了,看惯了自己老师做派的川口只好是悄悄地从一边钻出去,站在墙角边透气,她已经忙了一上午了,不知道越前君这会儿在做些什么。
准时在早八点醒来的越前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以后发现川口果然是早起工作去了,餐桌上有给他留的一份早餐,冰箱上还贴着一张写着「我可能会很晚回来」的便条,想象了一下她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样子,竟然有种意外的亲切感,好像两个人已经一起住了很久,彼此之间熟悉到一定程度了一样。
出门沿着前一日走过的路闲逛着,熟悉的击球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循着声音走过去,有个小男孩正一个人对着墙练习,估计还是初学者的水平,墙上留下了不同的击球点,拿拍子的姿势也并不好看,他倒是没有免费当别人教练的这种闲心,不过有两日没有碰过球拍了,总觉得心里痒痒的。球被弹飞向着他这里飞过来,伸手直接抓住了网球,男孩子一脸懊恼低下头,然后走过来跟他说:「对不起。」
「没事,」用简单的法语回复,越前比了一个让他来的手势,从男孩的手里接过球拍,「应该是这样打。」
自然流畅的引拍动作,打出的每一个球都集中在同一个点上,击球声清脆而利落,男孩带着崇拜的眼神抬头看向这个好像有点厉害的大哥哥,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很疑惑地歪过头盯着他,接着指了指自己的白色鸭舌帽,对着越前做了一个压帽檐的动作。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想做什么的越前将头顶的帽子向下压了压,昂起头来看他。
「啊!」男孩蹦起来,「你……你是……Ryoma!我很喜欢你!」
意外被认出来的越前抬手做了一个让他小声的动作,弯下腰来两手撑着腿,皱起眉头伤脑筋地对着这位小球迷用语序错乱的法语说:「抱歉,我,法语,不会。」
「英语,一点点。」男孩很自豪地拍着胸脯笑着说,「可以教我打球吗?」
「这里有球场吗?」越前问他。
「有!」男孩子又激动地跳了两下,「我,我带你去!」
这个年纪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在和他打着球的时候越前开始回忆,被南次郎以莫名其妙的理由拉回日本进了青学,认识了一群到现在都忘不了的队友,那个夏天是之后任何一个夏天都比不上的,他从追着父亲跑的小孩子,变成了父亲在背后看着自己奔跑的人,握着并不合手的球拍,他将球以平时三成的力气击打出去,防止小男孩接不到,突然间他从他闪着光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
距离温网不足一个月,输了比赛之后本来就应该是争分夺秒调整状态的时候,现在逃跑够了吗,到了跑回去的时候了吗,他问自己。虽然是以美式的硬场地出身,但实际上更适合越前自己打法的恰恰是红土,在信心满满的情况下输给了据说手臂还处在调整期的手冢国光,他到底是在气什么,他自己已经搞不明白了。
在球场和男孩玩了一个下午,想不通的事情还是像一团乱麻,天色渐晚,他拐过街口在一间提前开放的酒吧门前停下脚步,赛季期间Andrew对他有非常严格的禁酒令,并不是因为喝酒会影响肌肉训练之类的,而是因为越前龙马本人的酒量基本就是一杯倒,到了饮酒年龄第一次和教练还有工作人员一起出去happy hour的时候,所有人都见证了仅仅喝了半瓶生啤就醉了的他是什么魔鬼状态,后来便有了全团队除了Olivia这个老酒鬼以外的共同禁酒令。
抱着死就死吧的心情越前推开酒吧的门,门上的铃铛咣当当地响着,在吧台边坐下来,很是淡定地要了一杯加冰威士忌,和法网比赛开始第一日手冢跟自己聊天的那天晚上他喝的一模一样,只是当时越前对自己还很有自控力,知道最好还是不要在曾经的部长面前惹事,所以只是喝着薄荷加苏打水而已。舔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比想象中的味道要浓烈多了,但也要好喝多了。
大约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喝着的原因,到第二杯时他也只有一点点迷迷糊糊的感觉,虽然眼前所有的直线都以波动的形式运动着,不过越前觉得他还是清醒的,因为他还能数清楚自己有十根手指头。
在保管室内整理文物资料的时候,在门外站着的Alain敲了敲玻璃窗对她做了一个有电话来的动作,川口有些疑惑地想着晚上八点多有谁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一想到可能越前君走丢了之类的,便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刻走出去。向Alain道了一声谢谢,她走到室外去按下接通键,那头并不是越前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人且还说着非常流利的法语,显然是本地人。
「请问您认识这位先生吗,我看您的号码在他的紧急联系人上就打给您了,他现在喝醉了,可以请您来将他接回去吗?地址是......」
——他喝醉了?
禁不住在心里想,越前龙马还能再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吓,川口不停说着道歉,然后将手机收起来,犹豫了一下对Alain说:「我有事要先离开,Alain你能帮我把剩下的资料收起来吗,我明天一大早再继续来整理,真的麻烦你了。」
「完全没问题,亲爱的Nagisa!」Alain很是开朗地笑着答应道。
「太感谢了。」川口对着他接连躬身两次,然后抓起背包就飞奔出去,把酒吧的地址报给计程车司机,便很是不安地双手紧握着看向窗外。
才一进店里她就看到了趴在一个店员身上宛如巨型大猫一样蹭来蹭去的越前龙马,来不及多考虑什么,她走上前说:「我是他的朋友,给你们添麻烦了。」
「麻烦还不至于,」被粘着的人努力地将越前的两条胳膊从自己身上挪到川口的肩膀上,「只是这位先生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而且酒量也很不好。」
「对不起,我这就把他接走。」被突然扑过来的越前的重量压到差点站不直,川口非常艰难地掏钱结了账以后,拖着他出了门。
幸好刚刚让计程车在门口等着,这个状态下她不保证自己还能不能稳住再多一秒钟了,一个喝到烂醉的成年男人的体重比她能承受的要重多了。而且,为什么喝醉的越前会猫咪化,是发生了什么魔幻剧情吗,川口一时之间还不能消化,发生了什么让他要一个人来喝酒,明明酒量这么差还会这样无防备地喝醉实在非常不像他。在车上,越前整个人缩在后排,头枕在川口的大腿上,时不时还会像只真的猫一样乱动。为了让他安静下来,川口只好是用手慢慢地顺着他的头发抚摸着。
计程车到达了原田家,川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么一个大个子扛进了屋子里,步伐很是不稳的越前语气发飘,两只手夹在她手臂下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带着不明所以的得意笑容说:「你果然很轻,抱你比举铁轻松。」
「放我下来,」川口感觉自己就要涨红了脸了,「越前君,松手。」
结果他真的松手了,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的川口真的没想过一个人喝醉了以后是这个样子的,在他去祸害客厅的所有陈设之前,川口把越前半拉半拽地拖进了房间里,以为他乖乖睡在床上了,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稍一不留神这只大猫又从身后拦腰抱过来。川口整个人向后倒下,被死死地圈在了怀里,比抱枕还要抱枕。喝过酒的越前体温相当高,呼吸也很重,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又被抱得更紧。
「不许动,」她听见他这么说着,「我困了。」
自己穿着的是裙子,纽扣在背后,依照肩膀那里有些松垮的感觉来考虑,后面的扣子绝对松了不止一个,她不停地眨着眼睛想着要怎么从这个境况中逃脱,因为心脏是真的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了,就差一点点就完全地要跳出来了,却在同时听见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教授回来了,或许他会愿意来帮个忙。然而她太天真了,原田哉也只是非常好心地替他们关上了房门,脸上还带着异常慈祥的笑容。
抱着自己人又动了动,连带着腿又翻了一半的身,她也不得不转个方向,而自己的裙子已经不是松了几个纽扣的事情了,抬眼她能看到越前的嘴唇,正对着自己的额头,如果稍微再动一下就该碰到了,两条腿不敢动,好像已经麻了,想到明天要和清醒过来的越前再解释这个情况,她就觉得自己天生的表情控制能力要完全失控了。
因为体温太高开始出汗的越前觉得自己正抱着什么很舒服的东西,是个有些凉且味道又很好闻的抱枕,这个香味有些熟悉,他很喜欢,除了会莫名其妙地乱动。所以只能用更大的力气抱住,在某物终于平静下来以后,他也非常安心地进入了深睡眠状态。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时候,剧烈的头痛让越前不得不醒过来,而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了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还熟睡着的川口渚沙,而且她的裙子已经被拉到了肩部以下,距离真正的**着上半身这一点大概只有一个轻轻的翻身了,不好,她翻过身来了,慌忙闭上眼不去看,却又慢慢地睁开一只,然后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大早上的千万冷静。当注意到川口胸前靠左边的那颗浅浅的痣的时候,越前听见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啪的断掉的声音。
——自己昨天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头真的,好痛。
果然,川口渚沙低估了自己的面瘫水平,醒过来以后她不仅非常淡定地把裙子穿好,且还手脚麻利地煮了醒酒汤,在看着越前喝完之后并没有提及任何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又出门回到了昨晚留着任务没完成的保管室。只不过在此期间内,她没有和越前多说一句话,越前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两个人保持着十分诡异的沉默。
谈当然是要谈的,但是川口认为怎么都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想着要把工作尽快结束了以后,再回头和越前谈这个事情,谈一谈关于逃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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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北岛《波动》
2.巴黎圣母院的大火是19年四月发生的,巴黎方面所说是会在五年内修复完毕,且目前的消息也是说文物基本全部得救,玫瑰花窗也得以保留。
下一章让他俩成了吧,你们觉得咋样,我懒得拖下去了,毕竟抱抱和举高高都完成了就差亲亲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由越前来告白了。
说起醉酒我就想起隔壁搜查一课里提过的设定,一杯倒的人是白石,酒量一般的是真田和迹部,酒量还不错的是忍足和手冢,看着不行实际上反而千杯不醉的是不二和幸村。
顺便一提,川口对酒精也很免疫,也许比不二还要能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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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