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王子]破花 第29章 困兽之心

13日，晴。

忍足拖沓着脚步走进咖啡店，倦意正浓。

他昨夜又睡得很迟，此时此刻头痛欲裂。这次倒不是因为工作，都怪泷荻之介那家伙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空降，非要抓着自己到居酒屋喝一通夜场。

这人还叫来了向日岳人和宍户亮一起，这场面倒是稀奇，故人许久不见分外想念，他喝昏了头，最后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稳了还陪着他们胡闹。

“啊，忍足先生！早呀，要来一杯咖啡吗？”店长小姐一如既往如沐春风，惊喜地招了招手，熟稔地招呼了他。

男人打着哈欠点头：“嗯，老样子一杯美式……”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

忍足睁大眼睛，难以置信毕恭毕敬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还有尾崎见守！

她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只在周末才会出现的吗？

男人似是被这场不期而遇给撞傻了脑袋，想问却说不出话。倒是尾崎瞥瞥他，大大方方地回答了他心里的疑惑：“今天上班的人临时请假，我来代班。”

忍足点过头，眼睛忍不住盯着小姑娘，看她接过店长递过去了个纸杯子，看她认认真真地给自己做起了咖啡。

“咦？忍足先生和小守……你们和好啦？”忽地，店长小姐笑得狡黠，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上回还相互谁都不认识谁呢。”

男人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目光下意识地又去寻她，恰好尾崎也有些苦恼地望过来，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小姑娘若有所思地抿嘴想了想，叫忍足心跳重了一拍，继而她垂下眸，手里的动作流畅地继续着：“嗯。和好了。”

心尖蓦地绽出一朵欣喜。

他最怕小姑娘怪他。那一个月的遗忘几乎可以被称为抛弃，心里时常都能感觉到愧疚。还以为距离真正软化还需要好些时日，没想到这小孩，竟然已经原谅他了？

嘴角撇了撇，是憋笑。手抬了抬摸上了鼻尖，男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动作，有点笨有点拙，憨傻得要命。

他接过尾崎递来的咖啡，暖洋洋的温度包裹了全部的知觉。他慢吞吞地数着零钱，低着眼，旁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道：“店长小姐，小姑娘借我一会儿说说话吧？”

尾崎手指一顿，背脊整个绷得很紧，她不懂男人的古怪，看不透这人究竟还想要做些什么。

她期望她的店长在这时候能大公无私一些为她拒绝掉这不合情理的要求，怎奈她一向宽容，竟什么也没多问，手一挥就把自己交给了忍足。

她只好点点头，跟在男人身后亦步亦趋，穿过对方为自己控着的玻璃门，停在街角望他。

忍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想要说些什么。无言地带着小姑娘走了两步，只好先挑着最近的话题打破硬邦邦的尴尬。

“昨天在丸井那儿……还好吗？”

这话他昨天就该问的。只是泷和向日热热闹闹地按着他的脑袋灌酒，灌得他都有些懵了，头脑断了片，只记得回家的路上耳边总能听见有谁在对着自己叫迹部。

小姑娘点点头，回答了句“挺好。”

她看起来确实心情不坏，眉眼舒展着，这神情让他觉得有点甜。

“都做了些什么？”他于是追着这个话题接着问。尾崎乖巧地回忆，说既吃了戚风又做了巧克力蛋糕，丸井让她两种都带回家了，她冰在房东太太的冰箱里，也给老太太尝了，她好像还挺喜欢菊池做的戚风的。

“丸井先生还让我带一些给你。你什么时候来拿一下吧。”

尾崎眨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颈。忍足忍俊不禁，揉揉她的脑袋，故意揶揄她：“早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想着要偷偷独吞吗？”

小姑娘嘴瘪了瘪，本是要反驳的，可男人说的也是大部分的事实，她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只能落回一个悻悻的表情，装小哑巴。

“傻丫头呀。”手指向前轻刮了刮她的鼻梁，“喜欢就留着吧。”

尾崎仍旧不说话，低着脑袋簌簌抖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忍不住又笑，随意把头仰了仰，没想到还因此发现了一点小小的惊喜。

“你快看！”他指着一座百货大楼顶上的广告牌说道，“你看这是谁？”

“谁？”尾崎所站的位置不巧被交错纷繁的枝丫挡住了视野，她歪着脑袋朝忍足手指的方向用力望去，却仍是一头雾水，叫人着急得紧。

男人伸手去牵小姑娘，手指和手腕都没握着，只扯着对方左手的衣袖把人往旁边领。

“没想到正好遇见你家小乔的广告了。”他长腿一迈直跨出一米多的距离，指尖扯着那点点布料，他看上去倒是比小姑娘本人还要兴奋些。

然而下一秒手里一空，尾崎往回用了力，生生把自己的袖子从男人的钳制中脱了出来。

忍足微愣，诧异地低头去看。

尾崎也愣，抬眼，心道男人的神情怎么像是无端受了她的辜负。

“我……”忍足收回右手，有些无处安放似的。

他又看向尾崎，小姑娘不解又迷茫，他反倒说不下去，摇摇头，把话扯到了别的事上。

“明天一起吃饭怎么样？”他问，“新发现了一家店，他家的咖喱蛋包饭特别好吃。”

可小姑娘皱皱眉：“明天客人会多，我答应了晚上留下来帮忙晚班，晚餐也说好了和大家一起吃外卖。”

忍足心里泛起些遗憾，不过他很快又灵光一现：“那我中午来找你吃饭呀？你工作日在哪里打工？我开车来接你，不费时间。”

尾崎望着他，仿佛有无数话卡在喉咙口想要对男人说。

忍足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更加不敢催她，干脆站定抿了口咖啡，用浓醇的咖啡香气帮自己稳住镇定。

“工作日我在小川书店打工。”半晌，她最先开口解释的是这事。

男人下意识地松下口气，小姑娘把瞒了大半个月的秘密告诉自己了。终于终于。

他翘了翘嘴角正准备应“好”，没想到尾崎话锋一转，把他的声音堵了个严实。

“但是明天中午我和贵太约好了陪他买东西。所以。”

“贵太？你是说丸井家的三男？”

男人明知故问。尾崎点头。

继而她低了低脑袋，竟是对他轻声道了一声“抱歉”。

“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吧。”她喃喃地，不知怎么像是在诀别似的，“总还是会有机会的。对吧？”

“那……医生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万一有客人。一会儿路上……一路小心。”

她的话仍旧很轻，末了甚至还给了自己一个平时吝啬得不得了的浅笑。

暖得像斜阳，轻得像羽毛。

按理，他明明应该高兴和欣慰。可胸口不知被什么情绪揪得好紧，忍足觉得喘不过气，发闷发昏，他按住自己的胸膛，感觉到躁动的心跳透过骨骼和肌肉传到了皮肉上，震动撞击在手心里。

像是个什么征兆。

没来由地，他忽然想——尾崎是不是下定决心了？

他和她萍水相逢，要不是他莫名其妙被激起了同情怜悯之心，要不是他情不自禁一次次偏要走近，他们之间这丝脆弱至极的羁绊，怕是老早就散光了。

她曾求过自己放过不要再去纠缠她，也求过自己缄口不要说破对她的心。

男人不迟钝，小姑娘始终摇摆不定，是她那样喜欢他又那样害怕深陷其中。

他知道，进与退，她都想要。她苦苦寻找着两全的办法，希望感情的芽不要死，也不要泛滥开去，成了灾。

他怎么不懂？

所以他不过是想多护她一会儿。

等到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重新整装要回京都了，什么时候要想办法摆脱那位父亲和那个家了，什么时候能真正开始过自己的人生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幸平是一模一样的角色，应该帮助她，指引她，支撑她。

而不是……变质成一些别的什么。

尤其千不该万不该，绝对不应该放任自己因为小姑娘的一句“不用回应”，把那些对她干净纯粹的好心发酵成以“不甘心”牵头引出的占有欲。

她越说不在意就越让人想逼她在意。

她越是难以自禁就越是让人止不住窃喜。

忍足侑士啊，忍足侑士。

你怎么可以卑劣无耻成这个样子？

男人没说话，尾崎便安静地等着他应允自己离开。

忍足就这么深深沉沉地凝望着她，看她眼波流转，不卑不亢，却似乎再也不会是为自己负气。

——所以，你想明白，不喜欢了？

心头翻涌起雪白的浪，把这句几乎脱口而出的问卷起一遍又一遍。

“你……”他唇轻启，多想一问了之。

——你决定好，不改了？

——你确定真的……不后悔吗？

“你一会儿帮我问问店长吧。”

“就问店里还需不需要我以前给她带过的牛轧糖。”

“作免费茶点用的，你一提她就知道。”

“哦，好。但其实你再回去问她一下也可以，店长又没有跑。”

“我这不是……赶时间吗。哈哈……”

尾崎莫名地瞥了男人一眼，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他说话和做法矛盾得要命，是个人都能一眼看出问题来。

但她不打算戳穿，他要赶时间就让他赶好了。自己还巴不得他赶快消失，别总在这里影响她工作。

她见男人似乎没有更多话要嘱咐，犹豫了一下，朝他挥了挥手：“那我就走了。”

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下些。气氛怪怪的，她心里嘀咕：这位医生先生怕不是给自己开错了什么药。

可手还没来得及落下，忽地就被这人指节分明的大手圈了起来。

尾崎的腕骨很细，周围又没什么肉，只有一圈又软又薄的皮。骨骼的形状就这样清晰地勾勒在肌肤上，掌心和她相触的位置发起了烫。

忍足喉结微动，神情越发怪了。

“怎么了？”

尾崎试着抽回手，没抽动。

——别走。

我太惨了，太早写好存稿，结果回过来预览检查的时候不小心替换成了别的章的文字，我还很浪地没在电脑里存档……

然后就重写了TAT

我哭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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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困兽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