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铁转到特快列车,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说上什么话。
起先为了打破沉默,尾崎还会轻声询问几句富士山的事情,可男人对自己似乎爱答不理,问到他有没有去过类似的旅店时,他甚至无动于衷地撑着脑袋,什么也没答。尾崎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收了声,她低着头,沉默不语地盯起自己的指尖。
忍足心里不太痛快,全程望着车窗外出神得厉害。
恼人的多半是医院的事。最近老院长极不自然的“拉拢”像是正在准备应对渐渐浮现出来的帮派斗争。
最近他也听过传言,说三宅医生似乎有可能代替滕冈医生(现院长)成为医院的新院长。忍足并没有怎么把这种传言放在心上,毕竟这位三宅虽然医术高超但眼里只有医生看病的工作,绝没有兴趣要去处理院里大大小小的无聊事情。
但或许滕冈并不那样认为。这些谣言对他来说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
这可真苦了忍足,他和三宅医生交好,又几乎是医院里使用新器械技术最娴熟的医生。虽然他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可经不住别有用心的其他人对自己进行最恶意的揣测。
所以啊,他从来喜欢和病人打交道而不是和医生。
一个小时过一刻钟,列车停了下来。忍足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脑袋抵在尾崎的肩膀上,压得她的左肩些许垮了一截。
她不肯叫他,车停了也一动不动。
乘客一位接着一位路过他们的座位下了车,直到最末的一位大阪大叔看不下去,他臂弯里勾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包,多管闲事地在两人身边停了下来,对着男人的耳朵大喊了一句口音浓重的“下车了喂”——忍足这才猛地睁开眼睛,弹起的一瞬间还狠狠撞到了小姑娘的耳朵。
“到了?”他揉着发痛的眼眶问。
小姑娘不回他,自顾自地站起身,从行李架上拖出了自己的背包。左肩和左耳大概还是痛的,但她全然没有抬手去捂去按或什么的,她敛着眼站到过道上等他,像是打定主意绝不再理他。
忍足思绪稍稍一转就明白出了什么问题,他当然不是要故意疏远小姑娘,于是赶紧跟着起身挤到了过道里,手扶了扶尾崎的肩,单手拿下背包后,又替女生揉捏了两下。
“去泡温泉了。”他低了低头在对方耳边愉悦地道,被特别关照了的左边耳朵一下蹿了红。尾崎迈步向前像是打算沉默到底,但走出两步没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男人笑吟吟地在原地望着她,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
胸口又发起烫来,心尖被这人灼得不轻。
可她知道,自己这是又辨不出他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