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历史学渣穿成武则天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永徽元年五月。

李治协同文武百官，一起到感业寺给太宗上香祭祀。

这天一大早，武宸就跟随大批出宫的嫔妃，列队站在主殿外等着皇帝和百官前来。

五月的天已经开始热了，一下要来这么多人，寺庙中还供着许多香火，那叫一个闷热难受。

武宸躲在人群之中，踮着脚看乌泱泱的人群和招展的旗子，堪比五一节旅游景区盛况。

这能看的见皇帝就见鬼了？！

…

李治在大批随从陪伴下，来到大殿烧香拜佛，祈求先帝保佑大唐国泰民安。就在李治烧香的空当，他身边的小太监悄悄退了出去。

小太监找到管事的尼姑，把她请到一边小声问：“先帝武才人在何处？”

“武才人……容贫尼去查一查。”

寺中修行的嫔妃众多，谁能记得一个小小才人？更何况寺中都不称呼俗家姓氏，管事尼姑甚至都不知道寺中来了几个姓武的。

“师父快去查，我在这等着。”

管事尼姑也不敢多问，双手合十退了下去。她一路打听终于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找到无精打采的武宸，上前严肃地说：“惠恩，你跟我来。”

“静觉师父，什么事啊？”

静觉修行数十载，从未碰上这等怪事，皇帝身边的太监一进门先找前朝妃嫔。但碍于他是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静觉知道闭口不言方为上策，所以也不许武宸多问。

“莫要多问，快随我来。”

武宸跟在静觉身后，想着是不是后院的缸里没水了，要么就是来旅游的人太多，把香烧完了，让她去补货。

还没等武宸猜出个一二三，静觉把她领到皇帝上香的佛堂外，在高台之下的僻静处，见了一个小太监。

“……”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问：“您可是先帝的才人武媚？”

啊啊～这个名字有一年多没人叫过了吧！过惯了青灯古佛的清贫日子，武宸的内心多少沾了些佛门圣洁，突然听到这个“红尘滚滚”的名字，还有点儿不习惯。

“这是我的俗家名字。公公为何问起？”

小太监眼中尽是喜色，执手行礼道：“陛下吩咐奴婢前来向武娘子问安，娘子在这里一切可好？”

武宸闻言忍不住轻笑。

李治啊李治，一年了，你终于想起老娘了？你做你的皇帝，我当我的尼姑，有什么好问候的。

“劳烦公公下问，贫尼一切皆好。”武宸只感谢了小太监，并未询问李治近况。一来她早已对李治不抱希望，二来人家身为天子能不好吗？

小太监听出武宸抱怨之气，忙笑着说：“娘子先去后堂稍等片刻，待奴婢禀报陛下……”

“不必。”武宸打断小太监的话，语气强硬地说，“请转告陛下，我不想见他。”

武宸说完，扭头就走。却不知李治已经上完香出来，此时正站在高台上看着她。见武宸使性子扭头就走，李治忙开口将她叫住。

“武宸。”

这声音不大，却足以镇住在场所有人。

百官纷纷回头，陛下这是在叫谁？

李治身后的大臣面面相觑，原以为陛下只是站在台基前眺望一番，怎么突然自言自语起来。

武宸停下脚步。

她有十五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她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名是什么。

武宸心情复杂的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始终保持着离开的姿势没有回头。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他也是穿越者，是她的同学吗？当时在教室里的还有谁？为什么他要隐藏这么久？那之前李治跟她说的话，不都是在耍她了？

李治从高高的台基上走下来，在一众人等瞪大眼珠子的围观下，不急不缓地来到武宸面前站定。

武宸逆着光抬头，眼前这个已经比她还高的年轻人，如今已是大唐的君主。当年那个还没她高的小胖子晋王，跟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重合。物是人非，今非昔比。

武宸鼻子一酸，眼泪没出息的漱漱而下，打湿了粗布衣裳，落在地砖上的泪珠溅起小小泪花，又被太阳转瞬晒干。

李治低头叹气，伸手去掏袖子里的手帕，忽想起他当上皇帝之后就没随身带过，这些东西都在侍女太监身上揣着，偏偏小太监太有眼色距离他十万八千里。

武宸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满脸鼻涕眼泪。那是她初入宫时，因高阳公主带她去看星星，回来迷路偶遇李治时，李治嫌弃不要给她的。当时她出宫走得急，身上只带了这个，到了感业寺也没有新的手绢可用，就一直用这一块，颜色都显得旧了。

李治看到手帕，自以为武宸对他深情至此，不由地潸然泪下。

在全体大臣和尼姑的瞩目下，只有躲在百官之后的史官匆匆收起惊异之色，连忙掏出起居注，又舔了舔随身带着的毛笔，低头奋笔疾书：

［永徽元年五月二十六日，陛下感业寺行香祭祀，与先帝才人武氏见之。武氏泣，上亦潸然。］

这场景实在刺目，长孙无忌看不下去了，忙跟上来对李治说：“陛下，行香大典已经结束，您该回宫去了。”

长孙无忌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这么多人看着，陛下快走吧。”

李治抬手让小太监过来，说：“手帕。”

小太监赶紧掏出皇帝专用的手帕捧上去。

李治抽走武宸手里那一块，把新的手帕放进她手里，又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武宸哭的稀里哗啦，有了新手帕只管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所有的官员从武宸身边经过时，都忍不住侧目而视，摇头叹息。

皇帝在寺里跟尼姑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啊！

亘古未闻！

匪夷所思！

…

刚才李治来的太突然，武宸一下子失去思考能力。这会儿冷静下来，才想起自己连话都没顾上跟他说，他人就走了。

这就走了？

不接我回宫了？

我的情诗还没念呢！

武皇啊武皇，你到底什么时候“看朱成碧”的，我根本没机会说话呀！一不小心改变了历史，中国以后没有武则天了。

…

中宫。

“皇后娘娘，不好了！”皇后身边的婢女慌慌张张冲进来。

皇后看她毛毛躁躁的样子，略感心烦，“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是不是萧淑妃又干什么好事了？”

“娘娘，奴婢听说陛下今日在感业寺……”婢女都觉得这话难以启齿，因此顿了顿压低声音接着说，“奴婢听说，陛下今日去上香，跟寺里的尼姑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

王皇后恹恹的神色立刻精神起来，“尼姑？这陛下是怎么回事？上个香都能勾搭尼姑，他是嫌自己后宫太小吗？”

婢女一边给皇后降火，一边猜测，“据说是侍奉过先帝的才人，也许原来就认识呢！怪不得陛下要在感业寺行香。”

皇后脑筋转的快，在跟萧淑妃斗智斗勇的这些年，她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你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女人，能把陛下勾引到寺里去？”

“奴婢这就去。”婢女领命而去。

…

李治回宫后一直待在太极宫，谁来也不见。几位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在外面心急如焚。

褚遂良右手背打着左手心，说：“陛下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等有失颜面之事？”

长孙无忌抱着朝笏，不紧不慢地缓缓道来：“此人原是先帝身边的才人，因服侍先帝与还是太子的陛下常有见面。陛下乃性情中人，看到她今日落魄，难免心生恻隐之心，遂良不必过于紧张。”

于志宁附和道：“太尉所言有理，若陛下对她有什么不同，早就安排了，怎会等到今日？何况那女人侍奉过先帝，如今已年近三十，陛下青年登位后宫充实，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

…

李治靠在龙床上，问身边的小太监：“宰相走了吗？”

“回陛下，几位大人刚走。”

李治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去跟萧淑妃说，朕晚上去她那，让雍王一块陪朕用膳。”

…

皇后的婢女来到感业寺，悄悄见过武宸之后，赶紧回宫向皇后禀报。

“娘娘，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此人是先帝才人，姓武，先帝赐名武媚，她父亲是定国公武士彟。”

皇后一听冷笑道：“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她长得如何？”

“人如其名，妩媚动人。可惜再妩媚，也是二十七岁的残花败柳之身。”婢女初见武宸时，也为她的容貌惊讶，但听说武宸的年龄后，便不觉得怎样了。

皇后的心思活动起来了，“二十七，先帝的才人，又非高门大户。此人若为我所用，你觉得她跟萧淑妃，谁更胜一筹呢？”

“娘娘不会是想接她回宫吧？她可是先帝的才人……”

“正因为她是先帝才人，陛下才不会给她萧淑妃一样的恩宠，还有谁比她更适合扳倒萧淑妃呢？”皇后暗自琢磨起来，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武媚接回宫来。若能顺带着把李忠认作养子的事情一并办了，可谓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