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
武氏。
并州。
三个关键词凑在一起,就是历史考九分的人,也该猜到这武家是哪一门户了。
武宸心情有点小激动。
话说,武则天可是连睡两代帝王,一路从后宫杀出一条血路,连废几个皇帝登上帝位。手下能臣众多,开创武周王朝,空前绝后的一代女皇。
想到这里,武宸可不困了。
只是她不知道武则天在家排行老几,况且历史书它也不写这个呀!
现在她知道上面有个姐姐,老太太喊她老二,下面还有个**岁的妹妹。
如果她不是武则天,那就是那个丫头片子了。因为她记得武则天的姐姐和外甥女,一起给武皇戴绿帽子,所以大姐被排除了。
武宸左右为难,这女皇不好当,女皇的姐姐更是有生命危险。万一她真的穿越了,岂不是要踩着别人的血上位?她一个二十一世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良好公民,怎么能干这种杀人争宠六亲不认的龌龊事?
我看这长安,还是别去了。
荆州富庶之地,置办些房产,做个小买卖也挺好。说不定哪天皇帝不高兴,贬几个风流人物过来,她还能一睹文人骚客的风采。
届时,她送上盘缠,请客陪聊,推杯换盏,求个亲笔签名什么的,将来带回去,都是无价之宝。
武宸翻了个身,开始计划等她拿到这些签名和墨宝后,怎么保留到一千年后。比如找个历史上家族传成没断过的,或者藏到大西北某个未经战争的犄角旮旯里。等她回去之后,找到这些宝贝挖出来,下半辈子便衣食无忧了。
这些憧憬,都是建立在穿越的基础上。武宸还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所以她决定先顺应梦里去睡觉。如果明天睁开眼,她还在这个鬼地方的话……睡吧!
…
鸡鸣时,天还未亮。
武宸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直到大姐来叫她,发现她还在睡觉,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二妹,别睡了,我们要上路了。”
“去哪?”武宸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武顺的农家女打扮,愣了一下,“穿越实锤了!”
“你说什么?”武顺听她嘟囔,凑近了问。
“没什么……我这就起。”武宸掀开被子,穿上昨天的衣裳,学着大姐的样子,把头发用布条固定起来,长发从肩膀处散落下来。
她记得女子好像结婚才能盘发。古人还真是把人区分的明明白白,光是看一眼你的发饰和衣着,就能知道你年方几何,婚配与否。
武宸去院子里打了盆水,随便洗了洗脸。她在妆台上看到一些个瓶瓶罐罐,挨个打开来闻了闻。有的像猪油般晶莹剔透,有的像现代散粉粉质细腻,大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武宸没穿之前还是学生,不会化妆,穿过来更不认得古人的化妆品。她每个都在手上试了试,有的像凡士林,有的像腮红,有的像口红。她把无色的膏体在脸上抹匀,又沾了些红色的膏状物点在唇上,整个人的感觉立刻不一样了。
化妆品真是女人展示魅力的神器!
妆台上的铜镜虽然颜色发黄,照人却非常清晰。想必是哪位能工巧匠精心打磨了无数遍,才会有这般效果。
武宸凑近看了看,觉得镜子里的女生跟自己的年龄和长相都相差无几。还好不是小说里写的那样,“一睁眼看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那得多别扭啊!
“二妹,好了吗?”武顺拖着一口大箱子,从武宸门前经过。
武宸起身走过去,见她满头大汗,说:“你的行李这么多吗?”
“这是全家人的衣裳,昨晚都装好了。你只需把你喜欢的小玩意带上就行,能不带的就留在这儿吧。”武顺擦了擦头上的汗。
武宸撸起袖子过去帮忙,“我来帮你。”她弯下腰的时候还在想,古人真是娇弱,这么一口箱子拖的如此艰难--
“??”瞬间打脸。
这里面装的啥?这么沉!
她这一下竟然丝毫没提起来。
武顺笑着说:“箱子沉重,你搬不动,还是我来吧!”
“我就不信了!”武宸搓了搓手,双手拉着箱子旁边的环,憋得小脸通红,这才把箱子提的离地一分。
武顺也赶紧去提另一个环。
姐妹俩吭哧吭哧把大箱子搬到门口,刚装完一箱的马车夫忙过来帮忙,三人一起把箱子推到车上。
武宸回头看向后面,清晨光线昏暗,借着楼门上的大灯笼,她这才发现,后面拖着一口大棺材。前面是一辆乘坐的马车,后面是拉货的板车。
三两小车,两匹马,一个车夫,四个女人,要从荆州去往并州。
在这个没有高铁的时代,武宸感到前途渺茫。
老太太一手拉着小女儿,一手握着佛珠,从院子里过来。她看向大女儿武顺,问:“都装上车了吗?”
“都装好了,母亲。”
老太太一抬手,跨过门栏,掷地有声地说:“走吧。”
武顺关上大门,挂了把黄铜大锁。这一关,谁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武宸扶着老太太坐进马车,又把小妹抱上去。她望着天边微微亮起的地平线,深吸一口千年以前的空气,丝丝凉意沁入心脾。
这就是古人生活的时代吗?
空气真好!
武宸在大城市的雾霾中长大,第一次闻到带着露水味和泥土芬芳的空气,想多看看祖国从前的大好河山。
武顺上车后,武宸跟着车夫一起坐在外面,除了马屁股后面有点儿臭,其余都还好。要不是马儿不讲究的随便拉便便,她还想这样坐到并州呢。
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母女四人进入并州地界时,正赶上初冬第一场大雪。
武宸披着红色的大氅,站在雪地里,远远望去,她是雪中独有的一抹颜色。
驾!
驾驾!
达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几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将她们的马车围住。
为首的军爷打马上前,绕着后面的棺材转了一圈,问:“你们可是从荆州来的?”
武宸正陪妹妹打雪仗,听到来人说话凶悍不讲道理。再看他们个个身穿铠甲,反倒不很惧怕他们。
“是又怎样?”武宸跳上马车,站的跟骑马的士兵一般高,抬起冻得通红的小脸问,“这是官道!军爷走得,我们走不得?”
“武二,不得无礼。”老太太掀开马车帘,露出脑袋打量着来人,客客气气的递上官凭路引,说,“老身杨氏,带几个孩子扶灵回老家,不知官爷有何贵干?”
军官一听她姓杨,将信将疑接过路引。看罢后,他双手交握,忙行礼问:“可是荆州都督武士彟的妻小?”
“正是。”
“失礼了,武夫人!”军官从马背上跳下来,上前赔礼说,“我等受李大人差遣,日日在此迎候夫人!恕小的眼拙,未能及时认出。夫人快随我等进城,李大人早已等候多时!”
“有劳李将军。路途遥远,加上并州天冷难行,又下了雪,耽搁了些时日。”
军爷跟老夫人客套了几句,派了一名先行官回去报信。等她们的马车晃晃悠悠走到长亭时,李勣已经带人前来迎接。
飘着雪花的并州大地上,两队人马相向而行。
武宸趴在车上,不解地问大姐:“这个李大人是什么人,还专门出城迎接?就算父亲生前品级比他高,一个并州,一个荆州,也不至于如此吧!”
“你可不要小看这位李大人。他是大唐开国功臣,位列凌烟阁,是二十四功臣之一。因高祖赐姓李。当年,陛下赐晋王治遥领并州大都督时,授他为金紫光禄大夫,代理并州大都督府长史。他会亲自迎接我们,是因为陛下下旨,让李大人操办父亲下葬事宜。你年纪小,做事鲁莽冲动,像刚才那样随便对军官说话的事,以后可不能再发生了!”武顺真是人如其名,说话处处透着谨慎柔顺。
武宸想想,刚才确实是她冲动了。她生活在现代文明社会,警察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没有好人会害怕警车从身边经过,就算被警察叔叔在路上叫住,他要是长得好看,我还想多看两眼多说几句呢。
“阿姐的话,我记住了。”武宸点头,心想既然是凌烟阁出来的,她应该听说过,于是好奇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武顺看了看四下,凑到武宸耳边小声说:“李勣。”
武宸没什么印象,“他原来姓什么?”
“徐。”武顺伸出手,在手心写了一下。
武宸不记得凌烟阁有徐勣这号人物,徐福倒是挺耳熟的。不过说起姓徐的,她知道一个徐茂公,好像还在瓦岗寨混过。
马车又开始移动了。
武宸掀开帘子,看着高耸的城楼,古代的城池真是固若金汤。这大门得有一米厚,城楼得有二十几米高,门上的铜钉得有碗那么大,还是北方吃面的大海碗。
李勣把她们母女安排在自己的府中,专门派了几个伶俐的丫头照看。
武宸已经两个月没洗过澡,好在这会儿是冬天,冷的让人没有洗澡的**。她刚住下便问丫头们,能不能让她洗个澡。丫头们忙应着,下去准备沐浴的热水了。
李勣不愧家大业大,在这个没天然气热水器的时代,半人多高的洗澡水很快就烧好了。丫头们上来伺候武宸更衣沐浴,她不好意思让一群人看她洗澡,便打发她们在外面等着。
武宸坐在木桶里,身上脏的都搓泥了,可惜古代没有搓澡巾。她一边用手揉搓脖子,目光扫过木桶旁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条粗布巾,一碗不知何物的球状物,还有一个小罐子。
既然是放在木桶旁边,多半跟洗澡有关。武宸不会用,只好把门外的丫头叫进来,“那个……姑娘你能来一下吗?”
站在最靠门的丫头听见声音,跑了进来,“武二小姐有何吩咐?”
武宸指着桌上的物件,问:“这些都是什么?”
丫头愣了一下,忙上前一一说道:“这是澡豆,二小姐可用她擦洗身体,有去污之效。这个罐里是口脂,洗完之后涂在皮肤上,可以防止冻伤。二小姐来自南方,四季如春,想必平日用不上这些东西。”
四季如春?那是因为古人都烧火炉,南北冬天差异不大。现代南方不供暖,出门穿秋装,回家就得裹着袄,说话冒哈气,过冬全靠一身正气!
还是古人会享受生活。
丫头又说:“二小姐沐浴完,我来帮您洗洗头发吧?您一个人洗,恐不方便。”
武宸这次没拒绝她的好意,她的头发长的都及腰了,好想剪头发啊!不知道在唐朝剪头,会不会被判不敬父母的大罪,想想还是算了。
武宸拿起一颗澡豆,在身上抹了抹,又把那块粗糙的麻布沾湿,在身上搓起来。古人的麻制品十分粗糙,足以充当澡巾,可惜李府还是太有钱,麻布都掺着棉线,非常柔软。
过了半个时辰,丫头们拎着冒烟的水桶,给武宸添热水。她还端来了淘米水,说:“我们这就给您洗头吧!”
武宸靠在木桶上,丫头把她的头发散下来,放在桶外面。另一个丫头举着木盆,把武宸的长发放进水里,打湿后淋上淘米水慢慢揉洗。
武宸闭着眼感受,这手法一点儿不比发廊的托尼老师差。
当古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