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一刀笑春 第9章 第 9 章

“噗嗞——”

躲闪不及，温热的血液溅上了她的脸颊。

一位慌不择路的整从高处摔下，以荒诞的死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远处戴着骨质面具，形状扭曲的巨型怪物在肆意地破坏屋舍，踩踏蹂躏毫无还手之力的居民。

虚，入侵了。

礼岁握紧了刀，抬步就想往那处去。

还没砍过虚呢……

“等等。”身后的平子拉住了她。

话音刚落，便有几位穿着黑色死霸装的死神出现。

刀光与鬼道同时冲着虚而去，很快就给它造成了大大小小的伤害。稍晚一步来到的，佩戴木质臂章的死神，在烟尘中抽刀，以刀正眼，只重重挥出，立时将虚斩杀。

“走吧。”见事情解决，平子转头就走。

死神解决完虚之后，会清点伤亡及幸存人数，只是路过的他并不想惹上麻烦，便想快点带着礼岁离开。

礼岁回头，在虚消散的灰烬中，那位戴着臂章的死神解除了斩魄刀的始解，细长的刀刃仍散发着难以摧毁的、森然的冷光。

红枫的倒影映在刀上，礼岁细细地观察着这把陪伴了她许久的刀。

流魂街铁匠锻制的打刀，锋利有余，韧性不足，裂痕与缺口陈列其上，是把经历了频繁战斗洗礼的刀。不知经过了几人的手，最后由辉一交给了她，礼岁因此也成为了这把刀最新的主人。

她很少去仔细观察刀的模样，如今细看，才发觉刀锋已然失去了初见时的锐利，竟然有些许卷刃了。

“我用这把刀，很久了吗？”礼岁抬眼问身侧的平子。

“没多久吧，怎么，想换新刀了？”

礼岁摇头。

“我想得到自己的斩魄刀了，我想……成为死神。”

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那便该往下一步走了，去得到更多，去往更靠近礼绘的地方。

“一直在想你会什么时候提出这件事——”

平子站定，拍拍衣摆上的落叶，对着地上的礼岁伸手。

“那就走吧。”

“嗯。”

礼岁握住他的手。

辉一禾枝并不意外礼岁会提出要离开的想法。

岭边护卫队收留着需要“家”的人，他们亦会因为现实或者自身的原因，选择离开。

“我们留不住他们两人。”自从礼岁和平子第一次接受训练后，辉一就曾和禾枝这样说过。心中有未销之志，怎会固步自封。

“……杏果干也带上，礼岁爱吃这个。真子发带别忘记了……对对对，皂荚，你最宝贝你的头发了。”禾枝忙上忙下地帮两人打点行李，担忧他们粗心大意遗漏了什么。包裹塞得鼓鼓，她仍试图再多放两个麦饼。

“好了好了，不是小孩子了，在外边不会饿坏的。”辉一赶忙制止她，唯恐包裹被撑坏了。

“说什么呢！岭边到统学院，有那——么远的距离，他们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我怎么放心！”

她的语气，仿佛是家里的孩子暂时需要远行游学一般。

礼岁轻轻的握住禾枝的手，安慰道：“谢谢你，禾枝姐，等安定下来后我会一直写信回来的，不用担心我们。”

禾枝深深叹气，拥抱住礼岁，“真的是，一下子就长大了！以后我也会经常写信给你，不许忘记我们哦！”

“嗯，才不会忘记……”

在她们互相表达不舍的时候，平子和辉一蹲在一边咔吧咔吧啃着麦饼。

“在外边可别轻易就死了，很丢我脸的。”半开玩笑的辉一。

“啥啊，你以为我是谁啊？”不以为意的平子。

“你这小子！”辉一大笑着用力揉他的脑袋。

……

走的时候，有很多相熟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此去前路未知，愿我们终会再回到——这个家。

……

流魂街西一区润林安。

二月份，冬日的寒冷仍未散尽，街边的植物已然抽出新芽。

润林安与其他街区截然不同。得益于坐落于此的死神统学院，来往人员密集，商业发达。而且作为离瀞灵廷最近的街区之一，时常能见到穿行的死神，偶有贵族的车架匆匆而过。治安良好，一片祥和。

礼岁呼出一口热气，将下半张脸埋进脖子上的纱巾里。

从秋初行至深冬，踏着枯黄的落叶，涉过及膝的雪地，慢慢见积雪化开、枝芽抽条。春初，他们站在了润林安的砖石街道上。长长的街道尽头，是高耸的杀气石之壁，看不见的遮魂膜将那一方天地护得严实。统学院、贵族街、岚上氏，她的未来和过往都在那方天地里。

“发什么呆呢？”平子在前方呼唤她。萧瑟的春风吹动他的金发和袖摆，明明是风尘仆仆的来客，他却像原住民一样放松。不管站在怎样陌生的环境里，他似乎都能将氛围变得亲切。

礼岁鼓噪的内心安静了不少。

“来了。”

时间正正好。

二月底，统学院开启报名；二月底至三月，则是备考时间，会有统学院的教师设立义务课堂，教授文试类知识。三月底，毕业季也是新生入学考，若通过，便可在四月的时候入学统学院，成为一名死神预备生。

满打满算，礼岁和平子需要在润林安待上至少两个月的时间，期间的衣食住行都需要安排妥当。为了接纳流魂街的考生，每年考试季都会有价格低廉的群租屋舍提供，即众供院。至于食物等，润林安的街道划分井井有条，食肆、居酒屋、商店街，可以买到一切需要的东西。就算是囊中羞涩，吃着众供院提供的清水汤面、包子馒头，穿着粗布麻衣，也能撑过考试季。

礼岁二人一路而来，惩恶扬善（打劫强盗流匪），资金充裕，便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去众供院，而是挑选了一家靠近统学院的旅馆。旅馆的老板是个和蔼的妇女，知道礼岁平子是来考试的，还为他们安排了二楼靠里安静的屋子。

“最近街上热闹不少，一想也到了每年的这个日子了。不过你们来得早，报名还没开始，可以趁这个时间在润林安逛逛。”

“只是要小心不要冲撞了死神大人和贵族大人，他们有些并不是那么平易近人。”

这间旅馆不大，除了平子和礼岁，也只有三位客人。院子很空，傍晚的时候，礼岁就在这院子中练习挥刀。这几乎成了她每日的习惯，不断地练习，刀化为躯体的一部分，以求出刀时如臂使指。

平子早早沐浴完，趴在窗台上晾着自己的长发，也不管春初的寒风会不会吹得他脑袋发冷。

同样作为礼岁练刀观众的，还有老板粉雕玉琢的女儿。小小一团，穿着鹅黄色的和服，脖子上圈着毛茸茸的围领，搬着板凳坐在花圃边，看着礼岁重复不断的挥刀动作，竟也没打盹。

“姐姐为什么想要成为死神呢？”小女孩在礼岁擦汗的间隙询问。

“嗯？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母亲说，每年的入学考试都会问哦，如果考官觉得答案不满意就会给很低很低的分数，可严格了~”

“这样可以吗？把考题偷偷透露给我了哦。”礼岁存了些逗弄小孩的心思，愉快地看着小女孩紧张地捂住嘴。

“不……不可以说的吗？”声音细细小小的，仿佛自己闯下大祸。

“开玩笑啦~成为死神，大概是想要得到力量吧。”

“那……得到力量又想做什么呢？”

礼岁挑眉，倒也没意料到她还会追问。

她心中有很多暴虐的想法。得到力量，杀掉岚上家那些傲慢的混蛋，最好能痛快地大闹一场，把他们恶心的行径公之于众，把自己和妹妹受过的所有苦都加诸在他们身上。自从瞧见杀气石之壁的那一刻起，恶毒的想法便不受控制地冒出，令她兴奋得手指发麻。

然而前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礼岁便掩盖了自己所有的恶，微微一笑。

“当然是保护想保护的人。”

“以后成为死神，也会保护着尸魂界所有人，比如可爱的小妹妹你~”

小女孩被礼岁靠近的温柔笑颜俘获，脸红地搬着小板凳跑开。

在楼上窗台看了全程的平子一副不出所料的语气：“礼岁你啊，还真是个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