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夜晚的冷风拂过耳畔,空座町的街道陷入一片沉寂,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不动。星光斑驳地映在地面上,点点月光洒在我的脚边,将影子拉得修长而寂寥。
我的指尖微微颤动,那股久违的兴奋感在胸腔中跳跃,像是沉睡的野兽终于苏醒,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牢笼。伸展了一下手臂,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手指轻轻划过空气,一道漆黑的裂隙应声而开,黑腔内的气息扑面而来,熟悉而陌生,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站在裂隙前,凝视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脚步停留了一瞬。月光轻柔地落在我的脸庞,冷静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但胸腔深处,那团黑色的火焰却在不安地跃动。
五千年的沉寂。是时候打破这份禁锢了。
“今晚……”我低语着,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是个不错的开始。”
话音落下,我迈入裂隙,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再次踏足虚圈的土地,已经是七百年前的事了。荒凉的沙漠依旧,天空中悬挂着一轮惨白的月亮,像是永恒不变的注视者,冷冷地俯视着这片死寂的世界。
脚踩在沙砾上的触感有些粗糙,但并不令人讨厌。我将灵子凝聚成一件黑红色的斗篷披在肩上,赤脚拎着鞋子,放慢了脚步,任由沙粒嵌入脚底。这样的接触让我觉得有些亲切,像是回到了某个久远的过去。
虚圈的空气中充满了高浓度的灵子,每一次呼吸都能让力量充盈于体内。然而,仅靠呼吸并不能让我满足——我需要更多。
记忆被这片熟悉的景象唤醒,拉回到万年前的那个时代。那时,三界尚未分裂,世界被混沌笼罩。城邦点缀在荒野之上,人类与虚之间的战斗频繁而残酷,但人类之间却少有纷争,因为共同的敌人让他们格外团结。
彼时的“贵族”并非如今日般以血统论尊卑,而是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护卫队队长。他们是人类中最出色的剑士,用生命抵御虚的侵袭。君主的身边,常有智者出谋划策,那是人类智慧的高峰。而我——那个时候的我,是所有生命的守护神,也是一切罪恶的终结者。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那个平衡的时代,三界由此分裂。灵王成为了支柱,人类城邦进化成了现代的现世,而虚圈,却始终停留在原地。
我漫步在这片无垠的荒漠上,目光扫过那熟悉的景象。虚圈的暴力美学一如既往地纯粹而张扬。记得年幼时,我最爱的便是游荡于此,捕猎自己喜欢的食物。那是一种自由的快感——哪里的负面情绪最多,哪里便是最美味的餐厅。
可随着时间推移,我逐渐厌倦了这份荒凉。万年过去了,虚圈依旧保持着它原始的模样,而人类却凭借自己的智慧走向了一个又一个高峰。
站在这片沙漠之中,我感受到脚底的温度,听着风从耳边掠过的低鸣。目光所及之处,那些曾经埋葬在沙下的尸骨和染红的泉水早已消失无踪,荒木林的影子也被时间吞噬。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最初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我知道,那些记忆,那些失落的碎片,仍然在我心底深处静静地沉淀着。
凝视着天际的明月,我轻轻抬起手指,指尖的灵力汇聚成一团微弱的光芒。
“看来,我的确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这片世界依旧没有变化,然而我的内心,却因为某些人,某些事,开始了悄然的动荡。
24.
——我突然怀念起过去。
虚圈常年如一,万年前的荒木林、荒漠下的尸骨,那埋藏在沙地中的泉水,虽曾一度被鲜血染红,如今却回归了最初的寂静。时间的力量无情而强大,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又仿佛一切都化为幻影。
“轰——”
远处的山坡后方传来灵压爆破的震荡声,震得地面轻微颤抖。我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巨大的灵力冲击将山丘的一角轰得平平整整,扬起的沙尘像翻涌的海浪,卷至百米之外,方才逐渐散去。
斗篷挡住了大部分沙尘,可仍有漏网之鱼钻入了衣襟。冰凉的沙粒贴在肌肤上,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情微微不快。灵压波动瞬间锁定了我的感知范围——是瓦史托德,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
摸了摸肚子,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我没有犹豫,迈步朝灵压方向奔去。
刚落到削平的山体上,一柄巨剑当头斩下。刀锋卷着强劲的风压,直指我的眉心。未落地的左脚猛然借力,整个人侧翻而起,灵巧地躲过这一击,顺势倒立在巨剑的剑背上,轻松一跃,稳稳落在了它的刀尖。
“有趣。”
我站在刀尖上打量着巨剑的主人。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瓦史托德,肤色黝黑,身着暴露的白色外套,衣领高高遮住了下半张脸。她手握巨剑,冷漠的碧绿色眼睛凝视着我,神色不善,灵压毫不掩饰地外放,充满了挑衅。
她很强。是完整体瓦史托德,甚至拥有了接近死神的斩魄刀。
“小姐姐,冷静点。我只是饿了,不会吃你。”
我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敌意。
她挑了挑眉,手腕一翻,将我连同巨剑甩向空中,同时刀尖汇聚的炮击也骤然成型,直指我的身影。那炮击强悍得令人咋舌,难怪刚刚能将山丘轰平。
“这算是欢迎仪式吗?”
叹了一口气,我瞬身来到她的刀前,右手轻轻触碰那团能量,将其掐灭。与此同时,我按下她的剑,将那未完成的攻击偏转至沙地,轰出一个巨大的沙坑。
金发女孩挣脱我的压制,退到一旁,冷冷地盯着我,声音低沉:“我没见过你。你不是虚,也不是死神。”
“聪明。”
我拍了拍身上的沙尘,冲她微微一笑,“你观察得很仔细。对了,知道最近的亚丘卡斯聚集地在哪吗?我饿了。”
她沉默片刻,将刀还原为普通形态插回背后的刀鞘,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最终开口:“跟我来。我带你去。”
她很强,却懂得审时度势。
跟随她一路向北,我脱下鞋子,赤脚踩在细腻的沙地上,感受着脚下荒漠的温度。
“你不穿鞋吗?”她忽然放慢了脚步,转头看着我。
“只有踩着这片沙漠,才能感受到它的历史。”
我低头看着沙子被脚步压出的痕迹,语气淡淡,“它埋葬了太多的秘密。”
“虚?”她碧绿色的眼睛微微一闪。
“不是虚。”
我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语气带着些怀念,“是比虚更古老的东西,属于过去的纪元。那时候,这片天地还没有分为虚圈、尸魂界与现世。”
她静静地听着,仿佛在消化我的话语。
“现在的虚圈是谁掌控?”我随口问道,打破了沉默。
她的脚步一顿,目光复杂地打量着我,随后轻声回答:“蓝染。”
“蓝染?一个死神?”
我眉头微蹙,脑海中浮现出锁链中传递的信息,那些关于这个男人的惊人记录让我一时间怔住。
察觉到我的反应,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不认识他?”
“刚听说。”
我笑了笑,试图化解她的疑虑,随即岔开话题,“不过像你这样的强者,在虚圈应该算得上顶尖吧?”
她摸了摸背后的刀柄,语气坚定:“我会变得更强。”
“到了。”
我们来到另一处山丘的顶部,从高处俯瞰下方的景象:一大片基力安在杂乱无章地嘶吼着,隐约可见几只亚丘卡斯在基力安群中穿梭,狩猎同类。月光洒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血色的沙土泛着暗淡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这些是你圈养的?”我指着下面的“自助餐”,语气随意,却掩饰不住一丝兴趣。
金发瓦史托德摇了摇头,眼神冷漠地扫过那片混乱的战场,声音淡淡地解释道:“最初是给友人圈养的几只基力安,后来他们不再需要,就放任不管了。直到有人刻意将更多基力安送到这里,渐渐地,这片区域成了默认的狩猎场。”
我目光一转,正好看到一只类鼠形巨型亚丘卡斯被几头基力安撕成碎片,血肉飞溅,令人作呕。
“现在,这里被许多实力强的瓦史托德当作……培养后代的地方。”她的语气依旧平静,碧绿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动,冷漠地看着那只亚丘卡斯的残骸被吞噬殆尽。
“养蛊啊。”我点点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义,神色了然,“那我随便吃咯?”
她微微扬起下巴,算是答应。
我顺着山丘的坡度滑下去,兜帽顺势落回头上,同时凝聚出一个面罩遮住鼻口——味道实在太难闻了。脚一踏入这片土地,我立刻感觉到脚底传来的潮湿和黏腻。低头一看,发现沙土已经被血液浸透,形成了一片深黑色的“润土”。
“啧,算了。”我皱了皱眉,抬起脚,灵力在脚底汇聚,隔绝了污秽的触感。轻轻一跃,我悬空而立,随意地扫视着周围。
站在基力安群中,我抹去了掩饰身形的灵压。顷刻间,那些蠢笨的巨型生物感知到了我的存在,齐齐转过头,空洞的眼眶中凝聚出银色的虚闪,疯狂地朝我涌来。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抑多年的灵压在这一瞬间爆发。血红色的灵力从脚底如藤蔓般蔓延开来,将周围的基力安一一缠绕。就在虚闪即将射出的瞬间,灵压的威压将它们尽数压制,紧接着,那些笨重的身躯如同沙尘般化作虚无,消失在月光下,只剩下一片深红的土地和无尽的寂静。
“嗝——”
我缓缓地打了一个嗝儿,灵压渐渐收敛。
金发瓦史托德瞬身而至,站在我面前。她睁大了眼睛,碧绿色的瞳孔中满是惊诧,冷漠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你……饱了吗?”
“饱了。”
我笑着拍拍肚子,虽然那里根本不存在什么明显的曲线,“谢谢招待,瓦史托德小姑娘。”
她顿了顿,低声说道:“赫丽贝尔。我叫赫丽贝尔。”
“砚。”我伸了个懒腰,转身在她面前打开了黑腔,“我困了,先回去了。”
“你很强。”她盯着我,语气中多了一丝战意,“但下次见面,我会更强。”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透着一丝戏谑:“那就加油吧,赫丽贝尔。如果下次你不够强,我可不保证不会把你当晚餐。”
“我会努力活下去。”她的语气坚定,目光如水,却带着隐隐的涟漪。
“那下次见咯。”我冲她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黑腔中。
与此同时,某个空间内——
“啊啊啊啊啊!那个混蛋又随便往这里送人!”一个怒吼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中,震得四周灵压波动不止。
“哥,别气别气啊……这不还是我们自找的吗?”一个略显无奈的声音试图劝解。
“可她最近不是刚吃过了吗?生怕我们这里人手不够是吧!?”
“反正……别招惹她了,命要紧啊。”
2025年快乐[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