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的第三天,冬狮郎仍是像从前一样很迅速地兑现了陪练这个承诺。
英夏其实一直是个行动力不太高的人,但眼下虽说是难得可以休息的假期,可比假期更难得的是冬狮郎也十分空闲的假期。
于是乎,在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时,冬狮郎就在院子里见到了英夏已经收拾整齐出了队舍。
他刚给院子里的花浇完水,看到英夏时还有些惊讶:“你居然不睡懒觉?真是稀奇。”
英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装出一副勤勉的样子,说:“这不是你说的冬季清晨是最适合练习斩魄刀能力的么……”
“我还说政务最好自己处理,别总推给有栖川呢。”冬狮郎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这你就别管了。”
“……”
自从多年前在冬狮郎面前卍解水卿失败之后,英夏再想锻炼水卿的卍解,除了和斩魄刀对谈,便一直停留在体术上的练习。
在冬狮郎还是三席时,他们经常会一起去跑步,不管是绕瀞灵廷还是附近的山,几乎是能锻炼到体魄的项目都一起进行了个遍。当时英夏总是因为要早起而感到痛苦,每次都要仰仗冬狮郎不停地大力敲门把她闹醒。可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却鲜少再有早起的机会和冬狮郎一起锻炼了。
流水系的斩魄刀捉摸不透,冰雪系正好在属性上能压过它一头,冬狮郎又很擅长引导出水卿暗藏的能力,是个各方面都很完美的陪练。
一连训练了几天,英夏在冬狮郎的指导下便又感觉自己在四技上皆有所精进。她再次感慨了冬狮郎不愧是少年英才,相识的时候只是初出茅庐的真央毕业生,这才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光景,他的实力已经让她觉得深不可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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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假的最后一天,英夏再次摸到了水卿卍解的壁垒。
那日的天气正适合他俩,天空降下薄薄的雪花。
十番队的室外练习场刀光剑影,经过多年的训练,英夏如今已经可以使用水卿卍解时的第一阶段进行斩术上的攻击了。
虽然汲取的水汽还不够完全形成一把新的刀,但仅仅只是半柄残刀,也能和冬狮郎打上些来回了。
渐入佳境后,她再一次用水汽和灵子铸成的利刃弹开冰轮丸的刀锋时,突然地一阵心脏骤缩。
冬狮郎见她状态不对,立马停下了下一道攻击。只见英夏突然间灵压暴涨,遍体折射出青色的光,当场便惨叫了一声,握住刀柄的手不住颤抖。
那股暴涨的力量在和英夏本体对抗着,冬狮郎见状在一旁连忙喊道:“英夏!!放开刀!!!”但那股灵压来势汹汹,眼看着英夏额头冒出的细汗如雨般滑下,渐渐有些不敌之势。
看到水卿好像是在疯狂吸收着英夏的灵力,让她十分痛苦,冬狮郎赶忙上前想拽住英夏的手,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英夏的神智却不甚清明,她似乎被操控着意识,挥着水卿就砍了上来。
冬狮郎本已将刀放下,此时毫无防备,水卿不偏不倚地砍中他肩头,顿时间血喷涌而出。
“星见英夏,醒醒!!”
冬狮郎的血溅到了英夏的脸上,让失控的英夏有了片刻的迟疑。冬狮郎无暇顾及肩伤,立刻用冰轮丸将水卿击飞。刀从英夏的手中离开,那股操纵着英夏的力量瞬间停滞,吸取的灵力也被中断,让英夏整个人瘫软下来。
冬狮郎伸出左手接住英夏,英夏这才从下坠中晃过神来,如大梦初醒般恢复了神智,紧接着就看到冬狮郎狼狈不堪的面庞。
“冬……冬狮郎……”
听到她唤自己,冬狮郎确认她已从混乱的状态中脱身,这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
此时,英夏才看见冬狮郎肩上的伤,那一刀又快又狠,将他的银发都染上血色。比起当年那些只是因为干裂造成的伤口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的,此时正不断地往外汩汩涌出大量的血。
“冬狮郎!这,这是我砍伤的吗??”看见冬狮郎满是血污的脸,英夏当下就红了眼眶,滚烫的水珠盈满眼眶,说着就要往下掉,“我……你……对不起,我怎么会……”
冬狮郎只是略微一皱眉,将英夏扶起来后才捂了捂伤口,说:“没事,小伤而已。”
“训练卍解的时候都会遇到这些问题的,很正常,别在意。”
可英夏哪里能不在意?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灵压暴走了,她的每一次卍解都伤害着身边的人,此时英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哭着握着冬狮郎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不练了,我真的不练了……我不用学会卍解也没关系……对不起,冬狮郎……对不起……”
“你说什么呢。”冬狮郎将英夏的手拍了拍,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走。
看着英夏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过她脏兮兮的脸,冬狮郎没由来地一阵心急,虽然肩上的伤很深,但他还是摆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忍着疼安抚道:“我的实力在你之上,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必惊慌。”
英夏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此刻这种被保护着的感觉很是久违。她此刻脑袋空空,又急又怕,除了睁着泪眼惶恐地看着冬狮郎,再也想不到还能干什么事。
“好了,别哭了,真的就是小伤,这种伤你还没见过么?”冬狮郎皱着眉,却难得朝她笑了笑,有些勉强地说,“比起懊恼,现在不如先帮我一起处理一下伤口吧。”
英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能力,呆若木鸡地应了一声以后胡乱擦了擦泪,立刻放出温暖的回道覆上冬狮郎的肩头。
事发突然,两人都被其他情绪所占据,没有注意到彼此之间的距离是那么地贴近,直到冬狮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英夏才发现他们俩的姿势是如此暧昧,她跪坐的这个地方再没有靠近的余地了,近到能直接感受到冬狮郎轻缓的鼻息。
没、没记错的话刚刚似乎自己还,还拉他的手了……?
英夏突然地走神,面颊随之爆红,一路红到了耳根子。
冬狮郎也注意到了英夏整个涨红的面庞,和不动声色地抿嘴,也有些不自然地将头撇了开来。
天空中的细雪还在飘落,十番队训练场内一片死寂,衬得两人越来越快的心跳如擂鼓声般响起。在心率爆炸之前,英夏急忙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小跑了一路,说:“我……我回去拿绷带,这会下雪了,我们回队舍吧。”
冬狮郎也抿了抿嘴:“好。”
英夏跑回队舍,却看到冬狮郎已经端坐在庭院内等她了,她有些哑然:“你怎么已经到了?”
冬狮郎:“因为我用了瞬步。”
“……”
确实。
我怎么就又忘了还能用瞬步。
英夏心里腹诽着,却被噎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回屋拿了绷带和药出来,坐在了冬狮郎旁边。
在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后,她有些无法像从前一样粗鲁地扯开冬狮郎的衣襟为之上药了,扭扭捏捏地磨蹭了一会后,英夏将药递给了冬狮郎:“给,你自己能行吗?”
“能,给我吧。”
冬狮郎接过绷带,开始笨拙地解开。
英夏:“你要先上药啊!”
冬狮郎:“哦哦。”
冬狮郎继续笨拙地打开药瓶。
英夏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那药,撕开一包新的绷带结,无奈道:“算了,还是我帮你吧。”
冬狮郎点点头,仅仅只是有些迟疑,便解开了上衣,一气呵成的速度比起当年,倒是长进不少。
看到冬狮郎露出上半身,英夏还没来得及脸红,就看到了那道深深的伤口。
她感觉心脏又一次被狠狠地捏紧,根本无暇顾及冬狮郎和她此刻的距离又是如此暧昧,只觉得那道伤口触目惊心,让她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没有感觉到英夏的动作,冬狮郎疑惑地抬头,又见英夏红了眼眶。
他有些慌张:“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英夏摇摇头,努力把情绪收了回去,打开了药瓶给冬狮郎上药。
正值严冬,却有暖阳流经身旁。
两人彼此相顾无言,过了许久,冬狮郎背着她,努力地打破了沉默:“其实,今天也怪我不小心,你当时的状态,我也应该多加防备的,你别太自责了。是我没有太多帮人训练卍解的经验。”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英夏又顶不住了。
眼瞅着她又想掉泪,冬狮郎赶忙“嘶”了一声,转移了英夏的注意力。
“很疼?”英夏着急地看向他,两人毫无防备地四目相对,冬狮郎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眼睛,红了红脸。
“不疼,就是,就是有点冷……”
他将视线移开,舔了舔下唇。英夏也坐到了他的面前:“那我赶快给你包扎一下,你再忍忍。”
英夏凑近冬狮郎,低着头一圈一圈地缠绕着他的臂膀。
“之后,我们先一起冥想吧,要习得斩魄刀的技能,还是得和斩魄刀好好交流才行啊。”
“好……”
英夏乖巧应道。
绕了几圈,看到不再渗血了,英夏便抬头问冬狮郎:“你动一动,看看这样好活动么?”
冬狮郎本来撇开的脑袋转了回来,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臂,与此同时,英夏往后起身准备撤离,她的后背就这样与冬狮郎的手臂撞在了一起,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慌神。
这动作,就好似冬狮郎将她圈在了怀里。
俩人的脸刷地就红了个透,僵持了片刻后,双方都心照不宣地开始此起彼伏地咳了起来,就这么踉跄着分开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
“你快看看这样包扎可以吗,要不要调整一下……”
“不用不用,挺好的…………”
二人突然开始互相鞠躬,冬狮郎飞速穿衣,英夏也在一旁飞速整理药箱。
桃色气氛匆匆赶来,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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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里的最后一天假期,英夏的心情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从误伤冬狮郎到误入暧昧氛围,再到暧昧氛围四散。
要不是阿近不在队里过年,她此刻必是要去十二番队狼嚎几声的。
她在队舍里一直待到了傍晚,心情都没有平复下来。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管干什么都会回想起白日里冬狮郎那近在咫尺的面庞,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一样,在床上不停地打滚,反复品味着冬狮郎那几句温柔的安抚话语。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英夏被吓了一跳,滚过头摔下了床。慌慌张张爬起来开门看到来人,果然如意料般是冬狮郎。
可他的表情却好像下午那些事从未发生过,仍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去吃晚饭吗?”冬狮郎挠挠脸,“明天就开假了,流魂街今天已经有商户了。我听雏森之前说,最近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烧肉定食。”
“好……好的,我收拾一下。”
见冬狮郎此时那副一如往常的淡定模样,英夏心里的小鹿在听到那个名字后平静了下来。
什么嘛……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心绪不宁吗……
她略有些失望地关上房门,转了一圈也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英夏只当是收拾了一下激荡的心情,长叹一口气后打了打自己的脸,也恢复成了平日里淡然的表情,挂上了佩刀出了门。
下集待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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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