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英夏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冬狮郎却是料到了她的反应般,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继而又把头低了下去。
那天夜里,冬狮郎和英夏聊了很久很久。
关于为什么他在毕业季过后才入队,为什么总是沉默寡言,也不太喜欢搭理别人,英夏在他的讲述中,都逐渐有了答案。
冰轮丸,四十六室,以及那个虽然不是死于他手,可追根溯源也都是因为他才送了命的,和他一样优秀的同期。
也是他在入读真央时唯一的朋友……
草冠宗次郎。
英夏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把斩魄刀可以找到两个主人,也同样不知道,为了持有斩魄刀的正统资质,四十六室竟可以让两位同样优秀的学生自相残杀。
冬狮郎说,他完全能够感受英夏坠入噩梦时的恐惧与负罪感,那是因为他也受着同样的噩梦的折磨。
在无数个辗转的梦里,他总是会看见他们俩的周围满是刑军,为首的那一个说着“冰轮丸的主人已经确定为日番谷冬狮郎”,便一拥而上对草冠宗次郎进行了处决。
草冠身上的血和绝望的眼神每晚都刺痛着他的神经,像一个警告般,在午夜梦回时敲打着他,让他无法忘记这份愧疚。
“我如今顺利入队,还成为了三席,可是他呢?他有着不属于任何人的,对尸魂界无比的热忱和忠诚,到头来得到却是这样的下场。”
冬狮郎的语气泛起了波澜,似乎勾起了无尽的悲痛和怅然:“但是当时,我们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英夏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她才问道:“所以……日番谷三席,是相信草冠君不会怪你的对吗……”
原本以为他说这个故事的用意是为了宽慰她,可冬狮郎却摇了摇头,否认了。
“不,他应该,会怪我的吧……”
“他一直到死去的前一秒,都还认为没有分出胜负。”
“呃……那……?”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英夏噎住了。
不是……等一下,正常的套路不应该是他讲述完亲身经历后,告诉自己要像他一样,理解相信自己的朋友不会怪罪自己……吗?
现在这是在……???
“星见四席,我想说的是,虽然不清楚你们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冬狮郎顿了顿,话锋一转,“你当时选择使用并不成熟的卍解,一定也是遇到了非卍解不可的情况吧。”
英夏一滞。
好像从未有人与她谈及此原因,志波一心和乱菊都只是很表面地慰藉她,说辞也都不尽相同。虽然也不能怪他们两个,粗枝大叶的正副队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下属,只会尽量避开与这个事件有关的细节,而这个时候被冬狮郎提起,英夏好像又看见了三十年前的那个瞬间。
那时候数十只大虚袭来,其中还不乏有瓦史托德等级的大虚,队伍里没有队长级的死神支援,全靠她和小椋三席对抗敌人。到最后,队里所有的死神都阵亡了,小椋三席和她也命悬一线。
山穷水尽时,在小椋三席殷切的目光里,她选择了使用了水卿那个尚未完成的卍解。
可没想到,寄予小椋三席求生希望的卍解,最后竟直接葬送了她的生命。
“嗯……”
英夏闷闷地点了个头,冬狮郎也早就猜到,便接着话茬,道:
“抱歉,刚才和你说……我的这个事情,可能不是太准确,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毕竟‘他一定不会怪我’这个说法,我自己都无法安慰到自己。”
“但是,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已经是当下的最优解决方案了。不管是草冠决定与我决斗,还是当时你选择卍解。无论成功失败与否,造成的结果,也已经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最好的结果了。”
英夏皱了皱眉,细细想了一番他的话,显然不是很接受这个论断:“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也……”
“那么,我换个问法。如果当时是你,你会怎么做?”
冬狮郎出言打断,回首看向英夏,瞳孔清澈又宁静,里面还闪烁着荧荧火光。
英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问:“什么叫…当时是我?”
“我这么问吧,在当时大家都会没命的情况下,如果你们两个有机会能活下来一个,你会愿意牺牲自己,换小椋三席平安获救吗?”
英夏不假思索地说:“废话,我当然愿意小……”
说到这里,她却突然哽住了。
冬狮郎看着她的反应,猜她是自己想到了。
他的眉眼缓和下来了许多,看着英夏的眼神也没有移开,英气的脸庞映着营火的暖光,显得十分温柔。
他说:“嗯,我想,小椋三席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她一定很开心你卍解了。”
“也一定很开心,最后还好,至少你活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英夏原本纠结的眸子突然盈满了水光。
这句话仿佛是在幽深的地狱里照进的一束光,有一个少年对她伸出了手,将缚满锁链的她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久违的一股情绪突然涌上心头,眼眶里的晶莹再也衔不住,大颗大颗掉在了地上,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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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夏自己也没有想到,困扰了她数十年的阴霾,竟然真的在冬狮郎的三言两语下有所开解。
自出事以来,她几乎是夜夜不得安眠,这一日听完冬狮郎的一席话,竟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
她一夜安稳好梦,第二天还是自然醒。起身走出帐篷的时候冬狮郎已经起了,他围着篝火坐了一夜,时刻提防着周围是否有敌人,英夏容光焕发地走近他,发现他应该是一晚上都没有歇好,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下,显得有些憔悴。
“日番谷三席,时间还早,你去休息会儿吧,我帮你看着外面。”
冬狮郎搓搓眼睛,撑着冰轮丸站了起来,说:“不用,我们抓紧时间,早点找到那只虚也好早点回尸魂界。”
虽然不太赞同,但冬狮郎执意要继续前进,英夏也拗不过他,只好简单收拾了一下剩余的物资,准备继续执行任务。
促膝长谈过后,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终于一扫出发时的别扭,仔细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方向。
因为这个任务毫无头绪的特殊性,以至于许多时候都是徒劳无功。他们现在唯一能尽快做决定的便是路线,在这样渺茫的情况下,直接去往大虚之森似乎是最直观有效的办法。
达成一致后,冬狮郎和英夏又大致商讨了一番生擒异能虚的计划,便向着大虚之森的方向出发。
一路上都能听见虚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叫声轰鸣,回荡在整个虚圈里,忽远忽近。
但好在他们的脚程很快,半天时间不到就到达了大虚之森的外圈。
刚到达外圈附近,灵压探测器就开始剧烈地响动了起来,英夏和冬狮郎也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灵子浓度的庞厚,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应该能找到他们想找到的那只虚,或者是它的同类。
“还坚持得住吗?”冬狮郎转身问英夏,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英夏后背的伤虽然昨天经过冬狮郎紧急的处理勉强已经止住了血,但几个时辰的奔波还是让伤口有些隐隐作痛。
她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强打精神道:“还行。”
英夏看了看冬狮郎,发现他也是满脸疲惫,反而有些担心他:“日番谷三席,你的脸色也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冬狮郎的脸颊很苍白,英夏只当是熬了一晚通宵,他甩甩头说了句没事,英夏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说话间,一只小虚极速冲他们的方向窜了出来,冬狮郎一滞,迅速抽出冰轮丸挡住这一波冲撞,将那只虚弹出了数十米之外。
突发异动,英夏也立即进入了战斗状态,拔出斩魄刀严阵以待。
在把那只虚格挡开来后,冬狮郎却有些体力不支,单膝跪地,撑着冰轮丸开始喘起了粗气,在英夏大惊之中,那只虚立刻卷土重来,狠狠地撞上了英夏的刀柄。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
反手将刀收在身后,英夏迅速地朝烟尘出放出鬼道,雷吼炮正中那只虚的头部,将他的白骨击碎,悲鸣一声后如烟散去。
“日番谷三席!”
英夏收刀入鞘,急忙跑到冬狮郎身边查看他的异常情况。
冬狮郎的额上已经冒出虚汗,嘴唇也开始发白。英夏有些纳闷刚刚那一记并不是多重的攻击,按理来说已经格挡开来,并不会见血,他们遇上的小型虚也是只杂鱼,正当她想把冬狮郎扶起来时,手却摸到了一抹黏稠的液体。
她当场呆愣在原地,有些发颤地将手举到自己的眼前,映入眼帘的是血一般的腥红,她心里狠狠一跳,不可置信地转头望着冬狮郎。
“日番谷三席……你……”
冬狮郎的眼神有些躲闪,忽然英夏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疯了一般把冬狮郎的死霸装扯开,冬狮郎叫喊了几声想要闪躲,但却不敌英夏的力大无穷。
死霸装的领口被她强硬扯开,英夏看到缠绕得歪歪扭扭的绷带后,整个人被震慑在了原地,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她颤抖着声,几乎是直接肯定地问道:“你……你受伤了……?”
冬狮郎觉得眼下这个姿势有点难堪,脸上还带着被拆穿了的心虚,他没有回答,不动声色地往后躲了躲,把自己的领口收好。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
冬狮郎皱紧了眉,始终保持着沉默,英夏的表情难看至极,她深呼吸了一口,说:“我们必须马上返回瀞灵廷。”
明明自己才是上级,但冬狮郎看着她那副暴怒的样子莫名地觉得此时不该忤逆她,艰难地在英夏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讪讪应了句“好”。
随即,他挥动冰轮丸,试图在空气中割裂出一道口子。可令人惊惧的事情发生了。
穿界门,无法打开。
嘿嘿 是我最爱的落魄片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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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