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短篇合辑]说书的说 第5章 四爷的道歉信（书信体）

玉堂吾弟:

见字如晤。别来三月，贤弟安否？

俄自翠峦庵归。始汝去，徐三辄斥予薄情寡义；一并追责当日断锁覆舟，害贤弟窘顿狼狈、制于朝堂，好不惨苦! 当日之事，确是四哥心狠之过。时只欲早平事端、得官家轻恕，亦稳淀五弟心性。而今回首，实为愚兄对五弟不住。然徐三何等浑愣邪! 五弟且为四哥主持公允。徐三纠缠指摘余之罪责，然彼未尝参与其中乎？！

五弟五弟，岁末将至，胡不归来省探劣兄，或仍恼平乎？或耽于嬉乎？犹记玉堂初至陷空，与吾等八拜结交，端的是剔透肌骨面如敷脂，粉装绿着华美焕然，怎一个“锦”字了得! 当日稚声称唤四哥，劣兄不自量力许诺护幺弟周全。余昔年尝百计勉五弟通习水性，五弟概不肯依，每每作嗔痴状，称“韩文公有言，术业有专攻，有四哥护玉堂，玉堂不需泅水”云云，余亦无奈汝何。及玉堂长，文采武功皆出吾等之上。然后去乡，飘零周转，手足分离，聚首不易，形不与兄相依，影不与弟相倚，个中艰难困苦、雨雪风霜，皆汝一人独承......顾往昔愚兄之诺，其可讥也欤？!

五弟心思玲珑，素喜机巧。少时初学，拆毁余艅艎舠艖者几许，每每不能复原，吾必哂之。然舟楫帆樯者皆外物也，不及贤弟舒怀一笑之金贵矣。今朝落雪，惟莹白小粒耳，入湖即没矣。幸而贤弟蚤替愚兄改造亭阁居所，方有寒冬腊月暖榭温池。曩年不以为意，今经寒潭之骨全然倚赖贤弟巧思以得安生也。余近日常思玉堂旧时言，所谓术业专攻者云云，反冀玉堂未尝修习机关术也。或曰，善游者善溺。吾尝以为，少年当展鲲鹏之志，抒经纬之才。诚知今日如此，吾不以汝一日去吾乎! 吾背德乎! 不慈不孝，行负义理，而使汝早世。呜呼! 缘何芳泽歇而野葕久，能者殁而庸者存乎？呜呼哀哉! 呜呼哀哉!

而今襄州已破，逆贼已除，五弟且可安心。始汝去，吾亦无意于人世奔波。及新岁，将往蜀地求道矣。若馀年长，则将抱无涯之戚戚；若时日短，则悲不几时而相见有期。罢!吾钝语愚言聒噪，词不达意。知五弟素日食住考究，花费颇甚。逢百日祭，即将随信遣福燃燎绮罗衣衫、宝马香车，五弟收讫。若合君意，望贤弟不计前嫌拨冗与吾梦接。

尚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