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all in 第13章 电话、雪和新芽

接到高城的电话时，孟观有点意外，他以为对方不会打过来的。

孟观的手在电话上犹豫，他甚至想过离开这里，就当他没听见，可是脑海中突然想起高城那一声声呼喊。

阿观，阿观，阿观......

每一句听起来都像是在控诉他的犹豫。

最终电话还是被他接通，“喂？”

“阿观！”高城失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孟观脑海中的声音与现实连接，只是对方听起来像是喝醉了。

高城在那头不知道小声嘀咕着什么，孟观费力听，只得听清一句。

“我们什么时候去爬山啊？”他问。

孟观想，他真的是喝醉了，大晚上的问什么时候去爬山。

他的话也把孟观的思绪拉到记忆中的那个晚上。

“阿城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小时候的孟观离不开高城。

一天也离不开，所以孟观睡觉之前和睡醒之后见到的那一个人都是高城。

小时候的高城也愿意惯着他，他总想着小孩还小嘛。

再说他可是想好了，等他长大之后要报考军校，让孟观也去。

到时候他当班长，阿观当副班长。他当连长，阿观当副连长......

当然要是阿观闹起来，他们就靠实力要决定谁是正的，反正他只是想和阿观待在一起，把阿观拴他裤腰上，走哪都带着。

高城有些遗憾，他和孟观为什么不是亲兄弟，再想深一点，他们为什么不是双胞胎兄弟。

那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霸占阿观。

虽然现在也行，可是周围人总说他们看起来像是亲兄弟这一点，让高城尤其的不满意。

什么看起来像，他们就是。

他们就是亲兄弟。

到了离别的这一天，高城才意识到他和孟观算哪门子亲兄弟，亲兄弟哪有分开的。

高城狠拍孟观的肩膀，“男人流血不流泪，不要哭了。”

“你不是已经背会我的地址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写信。”

“可是我想见你。”孟观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高城......

高城被这个粘人的小子整得没了脾气，阿观只是喜欢他，他有什么错。

都怪他爸，又因为工作调动而搬家，他其实也舍不得阿观，只是他都快成年了，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男人流血不流泪。

但是阿观还小，所以高城手忙脚乱的擦着他的小金豆豆。

边擦边说:“有时间，我肯定回来看你。”

“到时候我蹬着自行车回来，还能带你去兜风。”

“可是阿城哥，你搬家搬得太远了。”孟观打着哭嗝说。

“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阿城哥哪次骗过你。”

“倒是你......”说着高城停下来看看周围，发现安全后，趴在孟观的耳边叮嘱道:“离你妈妈远一点，小心她疯起来又把你丢了。”

高城也不是特意挑拨孟观和他妈妈的关系，只是这位阿姨对孟观确实算不上好，而且看着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的样子。

想着想着，高城真的想把孟观也装起来带走。

哪有亲兄弟分开的，是不是？

“没关系的，我现在已经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了。”孟观没说远离妈妈的话，他只是说自己能回家。

高城看着发愁啊，他真的要愁死了，“那你小心一点。”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阿观带走。

“阿观，我们说好要一起爬山的。”电话那头的高城迟迟等不到回复还在说着。

“高连长，你喝醉了。”孟观无意识握紧手里的电话。

“阿观，你原来都喊我阿城哥的。”

“你还说想见我。”

“我们可是亲兄弟，双胞胎兄弟！”

“早知道说什么，我也要把你带上。”醉呼呼的高城遗憾，他当时怎么不大胆一点，直接把孟观装起来带走。

孟观不清楚高城他到底在说什么，前言不搭后语，而且丝毫没有逻辑。

他们怎么可能是双胞胎兄弟。

他冷漠的想，他应该直接把电话挂了，没必要为一个酒蒙子浪费时间。

可孟观只是继续听着，时不时的回应一句，电话那头的高城还在絮叨。

“阿观！”

“我在。”

孟观想，没必要和一个喝醉的人纠结。

“钢七连解散了，我从连长升为副营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我是不是该高兴啊！”

高城语气中带着劣质的兴奋，他在电话那头听起来高兴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孟观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他听起来更像是难过得要哭了。

“高连长，不要笑了。”孟观抬头望向窗外，寒月独立，冷风萧瑟，“等雪落到佳木斯的时候，我们回去看看吧。”

“阿观，我都和你说了，我升为副营长了，你怎么还叫我连长。”高城还在纠结孟观对他的称呼。

过了一会儿，他一拍脑门意识到孟观刚才说了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道。

“我说，高连长不要笑了。”孟观好脾气的回应。

“不是这一句，不是这一句。”高城只是重复。

孟观叹口气，“等雪落到佳木斯的时候，我们回去看看吧。”

孟观不知道这个邀约有没有实现的可能性，他只是听不得高城难过。

也许他只是他哄哄他，毕竟那头的高城听起来太难过了。

也许他也是真的想和他一起回去看看。

孟观想，他心里是放不下高城的，只是靠近对方让他太难受了，所以他以为他可以的。

从6岁到12岁，从佳木斯到昆明，他跨不过去的。

佳木斯是他们两个生长的地方，那里留藏着他们关于彼此的记忆。

相遇、相识、相伴......

靠近、争吵、和好......

约定、相机、大火......

那场大火在他们两个的心中持续得太久了，把所有的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目疮痍。

旧疤被不愿意忘记的人一遍遍撕下，只有疼痛还能记得。

“阿观，我会记住的。”高城说。

“你忘了我会提醒你的。”孟观回他。

那个电话到底连通了他们的13年，此后就算人海茫茫远隔千里，高城也会记得，他想见的那个人已经从过去来到现在。

佳木斯的雪代表他们的未来。

那个满目疮痍的地方会随着雪化后长出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