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八一气焰凌人:“这时候说团结,班长走的时候就瞒我一个人,把我当这个团体的人了吗?我都被排外了,我干嘛还在意什么团结不团结。”
伍六一:“你清醒一点,不是刻意瞒你,命令下来的时候你不在,而且班长的意思就是最好不告诉你,他怕你太伤心。”
徐八一挑衅地笑:“少自以为是,我才不会伤心,多余考虑!”
伍六一被她惹怒了:“徐八一,班长刚走你就这么说你还有良心吗?”
徐八一此刻有一改常态的鲜活:“那你让他回来,批评我惩罚我。”
这给了伍六一乃至周围所有士兵一种新奇而讶异的感觉,
伍六一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道:“无理取闹。”
徐八一哼道:“懦夫。”
甘小宁面对班长离去的悲伤劲儿都快搅和没了,离愁别绪被徐八一一顿闹给打成稀碎,他现在的心思都是缓和这两位的关系:“八一,别逞口舌之快啊。”
徐八一火力蔓延:“你闭嘴。”
甘小宁悻悻缩头。
伍六一:“徐八一,你说谁懦夫?”
徐八一:“你。”
相比以前,现在的伍六一冷静力强得可怕:“你别想激怒我。”
徐八一:“我说的实话,你就是懦夫,不然你就跟我打一架。在这里,或者我们去活动室。”
伍六一:“你真是无理取闹乱撒气,你知不知道都没什么用。你又不在,你送都没机会送。”
是啊,如果能早点回来……
徐八一定住了,她脑子里的筋好像连上了去军部取东西这件事。
在伍六一说这话之前她都被悲恸和愤怒淹没。
这让她更加愤怒了,心里一阵凉。
这个时候,徐八一觉得自己是被连长刻意剔除在班长的离别仪式之外。不可避免地,她将自己想象成了钢七连的虱子,连长在自己喜爱的手足被剥离前预先替手足梳理毛发里烦人的,粘人的虱子。
所以在连长眼里,她甚至不配参加离别仪式吗?
所以她的进步简直就是笑话,根本还是入不了别人的眼。
徐八一忽然扒开围着的甘小宁和白铁军,像燕隼一样极其迅速而灵活地往门外奔蹿。
横亘着妨碍的手提箱被无情地踹开,紧随其后的士兵们又给它踢上了几脚,橐橐足音震碎了伍六一的平静。
他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嘴里就惊呼:“赶紧拦住她,她要找连长。”
白铁军意识到要出大事,全力追上去:“八一这冲动的,别去打连长啊。”
甘小宁紧随其后,脸都吓白了:“妈呀,别闹大了。”
伍六一焦急之下,似乎也感受不到脸上和身上的痛了,他追上去的脚步有点紊乱。
徐八一都冲到连长宿舍门口了。
身后是一连串凌乱的、不绝于耳的脚步声。
白铁军没来得及开口让她别敲门,徐八一的拳头已经挨上门板了。
一阵咚咚咚,声音虽响,但比不过士兵们的心跳声。
无人开门,连长似乎不在。
白铁军悬着的心有所放下,幸好连长不在。
可这似乎阻挡不了徐八一想要找到连长的迫切心情。
他们围堵着徐八一,又在徐八一转身面向他们时发怵地自觉让开一条通道。
徐八一又跑过楼道,两步一跨三步一跳地下楼梯。
身后的士兵们又跟着追,因为他们更不能让徐八一在公共场合找连长的麻烦。
徐八一在楼梯间拐弯后继续往下跑,但忽然她脑子清醒了,她将自己戳在清醒的地方。
她的理智告诉她得停止这场疯狂的闹剧。
身后的士兵们没来得及刹住脚,挨肩叠背拥成一团将冲击波传给定住脚的徐八一。
徐八一被冲滚下楼,眩晕和各个关节的磕痛令她更加清醒了。
她甚至在心里感谢这个惩罚。
定住的人换成了白铁军,他站着,大惊失色地看着从楼梯上咕噜噜滚下的徐八一。
伍六一将他扒拉开,两个箭步冲到下面。
“徐八一?”
他去拉半趴在地的徐八一的胳膊。
徐八一任由他拉起,她的鼻子流出了两行血,止不住的往下涌。
她看起来有些无措:“班副。”
伍六一瞪大眼睛,低喝:“你在流血你知道吗?”
他在摸自己身上的纸,又问楼梯间士兵们要纸。
刚想把纸递到徐八一手里,却见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楼梯上面。
伍六一望眼过去,就看到高城站在这场闹剧之外。
冷冰冰地低望,眼里酝酿着暴风骤雨。
闹剧以罚站收场。
灰白的云层压在天空上,宿舍楼外活动场地的树时不时被阴风吹得枝叶打摆。
垃圾桶旁站着伍六一和徐八一。
高城在他们面前踱步,踱了很久才开始说话:“你们两个出息了啊,还打架?”
伍六一脸上的淤青块逐渐显眼。
徐八一鼻下残留的血迹仍未干。
伍六一:“报告连长,没有打架,友好切磋。”
高城冷笑:“切磋?切磋过瘾没?单方面切磋?我没看到你给徐八一造成什么皮肉损伤啊,就看到你这个格斗冠军鼻青脸肿。”
“仔细说说,这场闹剧是什么原因开始的?”
徐八一目视前方,尽管前方有一个高大的身形遮挡了视线的自由延伸,但徐八一目色空无,仿佛高城是不存在的。
伍六一:“报告连长,是我用语言激怒了徐八一同志,这场闹剧追根究底是由我引起的。”
高城将目光转到徐八一脸上,声音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徐八一,是这样吗?”
徐八一置若罔闻,目空一切。
伍六一以为她不再犯傻了,结果看她依旧被任性情绪控制着理性思考。
高城多给她一次耐心:“我问你话呢徐八一。”
安静中只有簌簌的风予以回应。
高城开始愤怒:“你不回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气是冲我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前因后果吗?我就在宿舍,听到敲门声,还没来得及开门就没了。是你敲的吧徐八一,你们动静很大,鬼都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
徐八一倔强地盯着前方。
嘴紧抿着,眼里有浓烈的忧伤和悲愤,两相融合下又变得凛冽如冰,这种凛冽正刺着高城的心。
高城越发丢失自己的情绪:“这有意思吗徐八一,你以为你是雏鸟失去妈妈还是——”
伍六一不顾一切地越矩打断:“连长!”
他怎么能故意往人心口上挖肉呢。
伍六一担心地看着徐八一,不出意外的,仍然是木头般的冰山般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动。
高城重重呼了口气,类似于叹气,但气里又有不肯罢休的训斥:“这是部队,士兵来了又去,这是常态,永远避免不了的,这你都受不住的话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伍六一又发声:“连长,求你别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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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