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黛尔在黑暗中慢慢恢复了意识。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山外似乎发生了什么要命的状况,爆炸产生的冲击让她在颠簸中失去了意识。在昏迷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她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卡妙做出的努力吗?
在那时候,弥黛尔感受到了一阵强大的寒气,像精灵一样萦绕,守护在自己身边。那种冷彻通透的小宇宙让弥黛尔觉得非常熟悉,可又总觉得不该是卡妙现在所应该拥有的东西,倒有点像是……
不,弥黛尔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
在这一代的黄金圣斗士身上寻觅前代的影子,这做法挺蠢的。
弥黛尔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斑斑点点的宝石光辉,再一定睛看,才意识到这些光并不是由水瓶座的冰层映射——周围的环境相当温暖,散发这些光辉的是一种淡红色的琉璃状结晶,像水晶一样呈现簇状。这些结晶布满了弥黛尔身处的空间,错落有致,像满天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火把已经熄灭,弥黛尔下意识地寻找光源。不过很快她很快就发现,这些微光源自晶体的内部,并由此源源不断地产生热量。关于龙族的知识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她懊丧于自己意识的混沌,以至于连这么基础的情形都没想到。
怎么,失去力量了就把自己当成人类了吗?看见这样的情形,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龙类的身躯上。可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事啊!
“你可以动喔,别把我晃下去就行。”
弥黛尔对这附近的某个存在说道。
于是地面就缓慢地动了起来,比较粗长的晶簇轻轻翕着,空间扭结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只见,“墙壁”上,正半睁开了一只眼睛,直径约两米大小,深金色的,竖瞳两侧平行着丝状的绯纹,四周包裹着璀璨的红晶。明亮而华贵。摄受力强到要将人的魂灵吸过去一般。
弥黛尔感觉不到什么恐惧,因为对方明显是在惧怕她,惧怕到蜷缩着身躯,一动也不敢动的地步。
这就是火蜥蜴的母兽。
火蜥蜴的母兽拥有比子代火蜥蜴高的多的知性。子代火蜥蜴最多只能被称作“龙兽”“亚龙”,而母兽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地龙”。虽然达不到通常情况下的真龙标准,可其与真龙的差距大概只有神秘强度和领域维度的不同吧。故而,火蜥蜴和其母兽,无论外貌还是精神上都天差地别,有着天堑一样不可跨越的差距。
这条母兽年龄也不是很大,性格敏感却又谨慎胆小,亏得她这点子细腻劲儿,不然把弥黛尔颠到岩浆里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弥黛尔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她摸了摸身下的红晶,说。
“不要乱发脾气,就算火山喷发,周围的一切全部被摧毁,你那些孩子也回不到你的身边。”
怎么,觉得愤怒吗?
弥黛尔感觉自己要被这条龙的情绪淹没了——哪怕从那只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变化的情感,母兽的心声却能跨越一切屏障,直直地坠入弥黛尔的心中。
“怎么,我说错了吗?他们只是被魔力和激素支配,实际上并不爱你,也感受不到你。这岛上只有你一条龙,哪怕再过一千年,也会只有你一条龙。”
情绪越发悲怆,宛如狂风暴雨下汹涌的海浪。弥黛尔头痛欲裂,直接命令道。
“闭嘴,让火山安静下来。”
对方选择了顺从。
这条龙性格意外的非常温和,动作间甚至带有一点点讨好。
而那威严可怕的龙眼,在弥黛尔看来,和受到抛弃,眼泪汪汪的小狗眼睛没什么两样。
无论物种,没有谁会讨厌听话的小女孩吧?
至于她的愤怒,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会在经受这种背叛后还保持心平气和呢?
想到这里,弥黛尔的声音温和了不少。
“你这批子代已经无药可救了,我觉得你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怎么,不舍得吗,还是不愿意……都不是?你难道……”
弥黛尔的目光落到天花板上的晶簇堆上,喃喃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不是你的龙鳞,你已经和这座火山融为一体了吗……”
就算那条龙移动了身影,弥黛尔也没能看见她的全貌。石壁还是石壁,岩洞的轮廓还是岩洞的轮廓,这附近都是毫无生机的晶簇堆,能够证明这是活物的只有那一只金色的眼睛。
正如白蚁的蚁后养育了整个白蚁种群,自身的腹部却膨大到无法行走,只能依靠其他白蚁抚养一样。这座火山里的母兽轻易无法离开这座火山。虽然也论理不是完全不可能离开,可她的身体已经和山体高度同化,长年浸泡在岩浆高压中让她的皮肤上长满了特殊矿物,在融合魔龙天然的魔法元素后,就呈现出了类似绯红色琉璃的形态。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条龙刚刚的逃跑举动没能成功的原因。
同为龙种,二者之间完全可以无障碍沟通。
可这时,一个严重的讯息传达到弥黛尔心中,令后者大吃一惊,连忙追问:
“什么?外山坍塌了?!外面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但很冷。龙兽说。
“除了冷呢?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只有冷。
弥黛尔沉默了一下,改变了问法。
“那我们现在是……?”
陷到地下很深的地方,出不去,
“……”
“你看起来很淡定啊。”了解了情况的弥黛尔满头黑线。她知道,这种情况对于这头母兽来说也是非常不妙的。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母兽告诉弥黛尔。
我知道天空种,星外种和界外种比陆地种有多很多的手段,可你看起来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也不想伤害我,我想要离开这里,你会帮助我的吧?
“凭什么?不是你发怒,害得火山喷发的话我也不会到这里来。”弥黛尔好笑地说。
那又怎么了?母兽奇怪地问。
如果你不是入侵者,也不想帮助我,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弥黛尔沉默了。
确实,如果弥黛尔还是正常的龙躯,像母兽这种程度的发怒在她看来简直是毛毛雨。弥黛尔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闹腾的比这个厉害多了,这根本不算什么。
再者,如果弥黛尔状态正常,她完全可以在母兽发怒的第一时间压制住她的动作,根本不需要深入火山岩层,还是以这种柔弱的人类形态。所以母兽完全不能理解弥黛尔出现在这里的动机。
见到弥黛尔没有敌意和攻击意图,母兽就把弥黛尔的行为自动理解为“同族的帮助”,并在弥黛尔身上寄托了很大的期待。
怎么说呢,这脑回路在人类里也算是个傻白甜了。
弥黛尔心想。
只有火蜥蜴的族群才可能会出这么天真的个体吧吧。母兽又孤僻,又长期蛰伏不出,头脑简单犹如未出社会的学生一样。
独来独往的龙族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帮助同族啊。
就连提丰这样的她都……
提丰这样……
想到提丰,弥黛尔心情又有点复杂了起来。她随之感叹自己在人间呆太久了,审视问题的角度容易变得和人类一样乱七八糟的。
她叹了一口气,摊开手,说:
“你要我怎么帮你呢?把你这块大石头抱出去找个地方丢掉吗?你知道你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非常低落,弥黛尔再次叹了口气,忍耐着身体的疼痛,坐了下来,仰头闭目,说。
“还是安安静静呆着,等待别人来找我吧。”
我的孩子不会来救我。龙兽说。
“你也知道啊,可我说的不是你的孩子。”弥黛尔握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说:“我说的是其他孩子。”
我很羡慕你。
“羡慕?真没必要。”说道这里,弥黛尔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逐渐消耗的氧气和空气中的杂质让她的呼吸出现了障碍,她一边咳一边说:
“不要……咳咳,羡慕我,我其实和你也差不多。”
……
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一个问题,你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异常?
母兽问道。
作为上位的同族,你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你好大的胆子问我这种问题啊。”弥黛尔闭着眼,胸口一起一伏。她笑着威胁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不会真的死去的吗?”
母兽很简单就被吓到了。地面于是像地震一样晃动起来。弥黛尔只能让它不准动,它又乖乖地趴了回去,不光身体不再眼光,连那只金色的眼睛都闭了起来。
许久后,母兽愣愣地说。
我只是觉得,你看上去不是很好。
“你自己看上去就很好吗?”弥黛尔凶巴巴地回怼回去,于是母兽就不再说话了。
我们是一样的。
弥黛尔想。
但是,又有那里不一样。
看见母兽如今悲惨的处境,弥黛尔的脑海中又徘徊起这些日子里反复思索的心事。话说起来,尽管史昂没有明说,也大概没料到后续的这些意外,但史昂给弥黛尔的束缚肯定有这样一种用意在里面,即让弥黛尔经历这样普通人的困顿处境,在思考后,重新抉择未来的路。
弥黛尔迄今为止的自信源于龙族的强大,如果这份强大没有了,继续衰退下去。弥黛尔要如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护持自己内心,不让自己堕落?
如何克服幻境中提丰的诅咒?如何避免沦落到像如今母兽一样的结局?
一般来说,过于执着的人,往往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情轻则飞,情深则堕。
这是阿释密达曾经告诫过她的话。
弥黛尔与那些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一直拥有一念解脱的能力,只要她自己愿意放下这一切,出离这个世间。
可那就意味着否定一切,否定自己的选择,心愿,否定她所珍视的那些回忆。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难道她一直在兜圈子吗?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为了解决心中的困惑,她甚至向同族低下了骄傲的头颅,问道。
“我很奇怪,你到底在羡慕我什么?就因为外面有人会来救我吗?”
龙族怎么可能会羡慕这种事?母兽说。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是真的不明白了,满身血污,堪称龙生低谷的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对方羡慕的。如果说是因为她是上位种的话……
可母兽接下来的话,却让弥黛尔陷入了沉思。
我羡慕你,因为你浑身都充满了信心,好像有一种奇妙的力量支配你来到了这里,我看出来的,那种力量不来源于龙的血脉,不来源于天赐的礼物,而真正来源于你的灵魂。
母兽回答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我知道我没法像你一样,我的同族。我可以肯定,如果我也和你一样身受重伤,我只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是没法,也不愿意去做任何事的。
“虽然年龄不大,但你也不是幼崽了吧。”弥黛尔说。
我……我在这座火山上活了上千年,生育了无数的野兽一样的子嗣。这不过是因为我天然注定应该这么做,就算有下一个千年,下一个万年,我还是会重复同样的行为,直到一个终结时刻的到来。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过着无忧的生活,我的子嗣陪伴我,供养我。我以为我很幸福,我以为我并不寂寞。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一无所有,和这座山的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
“无忧无虑的幸福不好吗?谁愿意自讨苦吃啊。”弥黛诧异尔问道。
人类追逐所谓的“幸福”,那是因为人类的寿命短暂且多苦,得到幸福就能超越自己的命运。母兽问。
可是,身为龙族,你在出生的那一刻,有任何对于苦难的预设吗?
没有。弥黛尔心想。
龙族生来就是优越而强大的,他们的苦难在他们幸福肆意的一生里简直不值一提。他们的生命在安逸和随心所欲的一生中极为缓慢的流逝,在优越的环境中变得越发懒惰和自大,直到有一天屠龙者从天而降,恶龙就会变成一场好戏中毫无意义的反派背景板。
龙是怎么看待这自己的生命的呢?
说不幸福,那是假话。
说不满,那也不可能。
所以,若要一个词去形容这种空落落的心态,那唯有“寂寞”二字可以覆盖。
母兽的话唤醒了弥黛尔久远的,身为龙族的回忆,她沉默许久,说:
“也许,会迎来可悲的结局。”
我这样的结局就很好吗?母兽反问。
“只要我回归本性,我作为长生种的时间并不会使我看到结局,毕竟我的权限是很大的。”弥黛尔说。
是吗?母兽说。可是,我的同族啊,这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无论时间跨度有多长,你我总会迎来一个结局。
只是,你的时间太长,你的结局迷路了。正如在此之前的时间,我也以为我会永远地活下去,可现在我意识到事情并不是这样。反而,正因为是“长生种”,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人类那样“寿终正寝”的结局。我们注定悲惨的结束一切,这便是宇宙的法则,宇宙的法则大于生命的法则。
所以,为什么要那么在乎结局呢?因为你和人类呆的太久了吗?
弥黛尔微微愕然。
对方说的没错,自己的心态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只是单纯的想不再寂寞而已。
只是想让生命有所意义,只是想让心灵不再寂寞。怎么可能会去考虑堕落和结局的事?
毕竟,单纯的怪物,空荡荡的灵魂哪有堕落一说?
如果将要堕落的,只是这200多年所塑造的“自己”,那选择逃避,否定这个“自己”,在完成心愿前回归原初,难道不是一种更大的堕落吗?
只听母兽继续说道。
所以,当我回顾我过过往的生命时,我真的非常羡慕你。
同样是龙,你的生命是如此的富有光彩和力量,以至于你相信有人会看重你,会来找你,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充盈着你的灵魂,让你心甘情愿收敛本性,牺牲作为龙的一切,却获得了全新的灵魂。
我的同族啊,你的故事显然不圆满,但我羡慕你,因为你超越了作为龙的宿命,安抚了灵魂中的寂寞,我从没见过其他龙做到这点,实在令我心生羡慕。
真要形容的话,看到你的时候,就像看到虚无黑暗的宇宙中诞生了不可思议的星星一样惊讶吧。
我的同族啊,你是从哪儿,发现这样的星星的呢?
……
很久,很久的寂静。
……
“啊,谢谢。”
再说话的时候,弥黛尔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她真诚地感谢道:“多亏了你,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那么,你会帮助我吗?母兽期待地说。
“不是我……是其他人,把星星送给我,比星辰还要明亮的另外一些人。”弥黛尔抬起头,看向晶莹璀璨石壁,仿佛在欣赏着美丽的银河。
“不过,你要准备好,破开晶壁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痛。但龙鳞应该还是顶得住的,只要你及时起飞就来得及。”
可是我没有飞过。母兽不安地说。
“你不是也想超越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吗?那就把自由作为死里逃生的奖励送给自己吧。”弥黛尔笑着说:
“不过,外面的世界可不美好,可能会有很多危险,可能明天你就被屠龙者所猎杀,见到许许多多悲惨的事,即使这样也没问题吗?”
我已经受够这无边无际的寂寞的时间了。母兽认真地说。
反正我的寿命也差点终结。事到如今,就算一步也好,我想要踏出去试试。
真是天真……就像过去的自己一样。
弥黛尔想着,却感受到了一种由内而外的轻松。
她做了多久的困兽了?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对此评论呢?
星辰?……自己还差的远呢。
“啊,温度一下子降下来了,我感觉那家伙应该差不多了,准备好,魔法元素汇集在翅膀上……”弥黛尔熟练地指挥道:“看见光的时候就往外冲不然就会被无情干掉,记得保持平稳别让我掉下来了,好……三,二,一!”
“轰隆”一声,那冷酷到极致的小宇宙从上而下,击碎了废墟和岩石,为这混沌的地下破开了一道不算明亮,却也清晰可见的曙光。
曙光女神之宽恕。
晶壁被招式的余波粉碎为无数的碎片。被囚困一生的母龙终于得以从火山中挣脱,带着少女直直飞上天空。外面的世界因水瓶座悲伤的小宇宙飘起满天的雪花,可龙却直接穿透了混浊的云层。云层之上夜空晴朗,群星浩瀚,银河和星云散发着梦幻而绚烂的光华。无数星座静静望着大地,流星从它们之中划过,变成一道道银白色的,转瞬即逝的细线。
母兽发出快乐的尖叫。弥黛尔却俯视着下方,整个人都呆住了。
刚刚那一瞬间,那一瞬间而已,她是不是看见了一个绝对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那个人站在离卡妙不远的地方,抬着头,目光同弥黛尔的目光相接触了一刻。他平和的微笑着,神情中带着微微的怀念和鼓励,绿发在雪花和冰屑中轻拂。
不,不会认错的。
那样的眼睛,那样的小宇宙,那样的面貌,那只可能属于前代的水瓶座黄金圣斗士——笛捷尔!
那是鬼魂吗?亦或是幻觉?
可是,来不及她再看一眼,母兽就飞入了云层,视野也被完全隔绝了。
“弥黛尔,你真的改变了呢。”
笛捷尔看着那了无痕迹的天空,感慨道:“真了不起啊,这样一来,我的后辈就能放心地交给你和史昂了。”
他说着,身体慢慢消散成了无数的光点,消失在了夜空中。
好在,这个场面没有被弥黛尔看到。
最后一刻,笛捷尔轻松地想。
不然的话,那条龙又不知道会哭怎样的鼻子了,雅典娜明鉴,他可不擅长应付女孩子的眼泪啊。
……
再往后的事,弥黛尔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记忆像被切割成了一段一段的胶片,在脑中断断续续地播放着,却连缀成了一段五味杂陈,难以忘怀的时光。
她记得再度降落后那满天飘扬的飞雪,故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于冰原上。母兽把弥黛尔放在地面上,弥黛尔跌跌撞撞地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就跪坐在了地上,坠入了少年尚不宽广,却修长有力的手臂中。
是梦吗?是齐洛尼亚算计她的把戏吗?
弥黛尔想着,把脸埋入散发着好闻气息的冰凉发丝中。少年低垂着头,跪在冰原上,一言不发。弥黛尔不知道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氛有点异常,便像抚摸猫咪一样轻轻抚摸着少年的长发。手指从发顶轻轻滑落到发梢,在他只穿着单薄训练服的身躯上安慰地拍了拍。
训练服……
弥黛尔心中一震。
他的黄金圣衣呢?
“卡妙……你……”
弥黛尔刚刚开口,就被卡妙捂住了嘴巴。弥黛尔惊讶地看着卡妙脸上的伤,后者眉头紧锁着,嘴唇上残留着先前咬出来的痕迹。
“只要这样就好……别的没关系。”
少年压抑着声音,额头抵着弥黛尔的手臂,轻声说道:
“别的没问题的。”
“……”
弥黛尔垂下眼帘,把少年冰冷的手合在自己的双手间,上身前倾,侧着头看着少年的脸。
“我们回去,嗯?”
“嗯。”
于是这件事就就此告了一段落了。
母兽飞往了不知名的远方,岛屿上的火山归于平静,剩下的火蜥蜴均被肃清。尽管他们不得不面对无功而返修罗的怒火,可修罗自己也被齐洛尼亚的魔术师摆了一道,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教训卡妙和弥黛尔的立场。
至于卡妙的黄金圣衣,这件事弥黛尔没有再多提。只是在那之后,卡妙迅速呈递出了去往西伯利亚训练场继续修行的申请,圣域那边批准的也很迅速。卡妙还没有回到圣域,就登上了去往西伯利亚的飞机。
少年黄金圣斗士的出行简直朴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穿着普通的休闲装,背着黄金圣衣,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表情淡漠的不像是特意来和弥黛尔道别的。
弥黛尔目前的所在地点是希腊的某家医院。在那之后,弥黛尔就一直在这家医院内静养,直到身体恢复到能够被史昂批准回到圣域为止。
她的精神还可以,体力也不错,单独一间看护的病房,采光设施都很先进。她依靠在床上,卡妙送给她的百合花簇拥着地放在床头,带着微微的寒气。
空荡荡的病房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少年的气息。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会给你写信的。
就算远在西伯利亚?
就算远在西伯利亚。
弥黛尔闭着眼,手轻轻按着光洁的信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下次见面的时候,又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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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