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缇在第二天工作时哈欠连天地和纽特说了前夜忒修斯到访的事情。
她尽量客观地描述着忒修斯的神态语言乃至动作,希望能帮到纽特及时关注他哥哥有些反常的行为。
“谢谢你,邦缇。”
纽特停下了手头制作药膏的动作,抬起头真诚地看着邦缇感谢道。
“这段时间他会很不好受。”
他抿了下唇,目光越过邦缇看向眼前不存在的遥远某处,那有一片撕碎一切的蓝黑色的火海。
“他本该在六月六号,也就是半个月后与莉塔举办婚礼,可是现在……抱歉邦缇,最近我会尽量早点回来,但如果又遇到昨晚的情况,可能需要麻烦你暂时……”
“没问题,我愿意帮你这个忙。”
邦缇有些高兴于她能帮到纽特工作以外的事情,但激动着说完后才发现纽特回避着她的视线,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说……我能胜任这些事情——拯救世界不需要那么多人,但我也同样重要,我能处理好所有的事不是吗?”
邦缇一感到紧张,话就会特别多,纽特没有打断她,当她一口气说完后,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纽特,继续来教我怎样为马形水怪涂药吧。”
邦缇笑了笑,努力将刚刚发生的一切抛在脑后,毕竟,这才是她现在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来自拉文克劳学院的她习惯把自己的生活分割成一个个时间段,订立对应的学习计划。
在担任纽特助手的几年里,她学到了许多霍格沃茨没有教授的知识。并坚持不懈地去热爱去尝试,只希望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能少点做不到的事情。
而现在,她想学会自己救治马形水怪。
只是,尽管掌握了相同的步骤,她和纽特所获得的结果常常还是有微妙的不同。
邦缇再见到忒修斯是一周后的晚上。
那时,她正一手举着药膏,一手不轻不重地梳理着马形水怪水藻构成的鬃毛,试图安抚不住喷着响鼻的神奇动物。
她努力放轻语调安抚脾气暴躁的水怪,“嘿!乖孩子!就这样!很好——漂在水面别动,上了药会让你感到更舒服一点……”
就在她找准机会迅速挖了一团药膏要抹在水怪身上时,刚刚还表现驯服的动物却敏锐察觉,猛地摆起尾巴甩了她一身水。
腾不出手来的邦缇熟练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熟悉的冷水扑面,“噢……梅林的胡子……”
忒修斯就是在这时候来的,那一个被遗忘的雨夜插曲好像在这一瞬间掉了个个儿,狼狈的不再是他,他身上的一切则被理智掩藏得很好,从楼梯上下来时穿着挺括的西装夹克,口袋还露出一截精致的表链。
“需要帮忙吗?”他一边加快脚步走来,一边挽起袖子拿出魔杖。
“不,先不要用魔杖。”
邦缇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阻止道。她抽空看了一眼忒修斯——没有受伤,脸色良好,暂时也不需要她照顾。
“等等!我马上就好!”她决定先处理好眼前的问题。
她看着撒欢的水怪,试图威胁,“嘿,我真的生气了——如果是纽特来上药就不会像我那么好说话了!”
可不知危险来临的马形水怪还在水面上耀武扬威游来游去,马脸上依稀可见嘲笑的表情。
是的,纽特现在不在这里,在这里的只有她,她学会了所有方式,不能想着依靠一个现在并不在场的人。
邦缇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盯着黑色水面上的水怪,把外套和鞋子迅速脱了下来。为了更好照顾动物,她早已把长裙换成方便行动的裤装。
出于傲罗的责任心,一旁的忒修斯也一直注意着水里巨大的、半幽灵般马匹的动静,当他听见响声想回头阻拦时,却看到他所认为的需要保护的女孩已经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
感受着手背溅上的水珠,冲到岸边的忒修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看着邦缇冲他摆了摆手,慢慢靠近水里怪物,在水怪反应过来打算溺杀她时迅速抓住它的脖子,像个勇敢的骑士一样毫不犹豫地骑上了它的背脊。
刹那间水花四溅,邦缇在水珠折射的光晕里骑着它在水面上迅速游了一圈后,最终成功驯服了被缰绳勒住的怪物,将它带到岸边。
握着魔杖等在一边的忒修斯配合地将她遗落在岸边的药膏递了过去。脸上闪过一瞬为她庆幸的放松神情。
“谢谢。”邦缇看了他一眼,学着纽特的样子骑在马形水怪背上,把药膏抹在它脖颈的伤处。
“嘿,现在即使纽特没有回来我也能对付你了,先生!别想再咬我了!”
她轻盈地跳到台阶上,浑身湿透但得意洋洋地对蔫下来的水怪说道,听到纽特的名字,水怪更是小声呜咽了一声。可怜得退回水里。
直到这时,邦缇的注意力才落回忒修斯身上,想到他在这等了很久。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现在我们终于有时间可以喝点咖啡或者茶了,你可以先想想要哪样?”
她甩了甩头发,刚想松口气,却看见一旁的忒修斯仍在盯着她,露出探寻的目光。
“怎么了?”邦缇眨眨眼睛,有些疑惑。
“你是说,它会伤害照顾它的人,尽管你是在帮助它?”忒修斯看了一眼邦缇扶在栏杆上的手指,上面几乎都是未愈合的伤口和胶布痕迹。
邦缇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这很正常。”
忒修斯看着她纯粹的眼神愣了愣,像是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问题问纽特的话可能更合适些,我学会的一切都是他教我的,如果要我说的话……我只是单纯喜欢它们而已。”
“我不忍心看着它们受伤,难过,我只想看着它们好起来,想看着它们感到幸福,这是我的愿望。”
“哪怕你会因此受伤?”
“哪怕我会因此受伤!”邦缇仰着头看他,表情坚定而又认真。
“因为这是我想做的事,什么都阻拦不了我,也无所谓受伤或者是遇到什么麻烦——世界上有伤害,有牢笼,有仇恨,有偏见,但更有比它们力量强大的爱,我认为这才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个小小的地下动物医院里,时刻都能听到神奇动物们活动的声响,一切都美好而鲜活。
忒修斯也认真地看着邦缇,听她说完, “你很勇敢,邦缇。”
他毫不吝啬地肯定道,“你做得很帅气,对这项工作很有热情。”
这就是首席傲罗夸人的水平吗?
邦缇笑了,这和纽特的说话风格不太一样,但听了还是令她很高兴。
本本她借来了一台施了魔法的相机想要拍照留念,虽然没如愿,但幸运有个见证者,还听她说了那么多。
就在这时,身上湿透的衣服开始冷冰冰地彰显起存在感,邦缇打了个冷颤,四处摸索着魔杖,却忘记刚刚混乱中把它塞在哪儿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敏锐的傲罗注意到了她的举动,挥动魔杖对她释放了烘干咒和温暖咒,像某天晚上,邦缇也对他做的那样。
“不过……我的弟弟对它们也那么有威慑力吗?说实话我有点想象不到。”
顺带着,邦缇还发现了忒修斯居然三句话不离纽特——他们兄弟感情看起来比表面上好多了。
邦缇刚想回答,视线恰好落在了面前的忒修斯身上——还是差不多的西装,一样的领带。
这让她忽然想到几天前的小插曲,残存的愧疚感让此刻胸腔起伏的喜悦渐渐冷却了下来。她想自己再面对忒修斯时两人应该有点尴尬,但刚刚关于马形水怪的混乱好像冲淡了这一切。
他似乎和纽特一样,抛掉严肃的西装与职业,本质都是很友善的人。
她顿了顿,想到忒修斯的来意,将视线转向了墙上的挂钟,“纽特应该快回来了。”
“我知道,最近几天晚上我常来找他吃晚餐,今天工作结束得比较早,就提前了一点。”
“刚才我听到这里有响声就进来了,说实话,我都记不清我上一次来这儿是什么时候——这里变化很大。”
“纽特也这样说过,我们总会接纳不同的神奇动物,伤口好了就放走一批,迎来下一批,像一个小小的动物圣芒戈。”
很喜欢神奇动物的邦缇说着说着忍不住幸福地弯起嘴角,不过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多些倾听,“我想傲罗的工作应该和我们不太一样,总是很忙碌吧?”
“以前是这样,但现在,大部分人觉得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忒修斯靠在台阶旁的栏杆上说着,被称为爱尔兰凤凰的卜鸟在他头顶用魔法构成的天空上盘旋,神情哀伤。
一只隐形兽走到邦缇身边,递给微愣的她遗失的魔杖,而后又轻轻走近忒修斯,轻轻牵起他的衣角仰望着他。
“抱歉,我不明白它这是在……”忒修斯看了一眼姿势优雅的隐形兽,向邦缇投来一个求助的目光。
邦缇友善地笑了,“它没有恶意,只是在担心你——它总是充当一些照顾者的角色,甚至还会帮其他神奇动物照顾幼崽。”
“它在表达什么?”
“它在说它很喜欢你。”
邦缇蹲下身轻柔地摸了摸隐形兽银光闪闪的细长毛发,“它也很喜欢纽特,不过你们是兄弟,总有相似的特质。”
“我已经都快忘了这样的感觉了……”
忒修斯闻言变得很感兴趣,他带着些忧郁的眼睛亮了亮,直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歪着头看它,追逐着他目光的隐形兽也歪了歪头,忒修斯看着它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邦缇,它们比我想象中的更聪明,甚至有点像……”
“像我们。”
邦缇帮他补充道。
“我一开始接触它们的时候也有你这样的想法,神奇动物的历史其实比巫师还要早,我总觉得巫师也是一种神奇动物,有着它们身上的特质。”
“如果这样说,我会像隐形兽吗?我们的妈妈养过鹰头马身有翼兽,或者……我像这个?”
邦缇侧着头做出观察的样子看了忒修斯一眼,没有反驳,笑着放轻语气,“你可以成为你任何喜欢的样子,这里有许多可爱的孩子们,你多来几趟也许就能全部认识它们,更好判断了。”
“我会的。”
忒修斯认真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与楼上单身公寓完全不同的属于纽特的世界,像闯入了一场童年时天马行空的梦境,那时谁都不知道遥远的未来会发生什么。
他看向身边似乎总是散发着淡淡幸福感的女巫,忽然有些羡慕她,“那你呢?邦缇?你觉得你像什么?”
前不久才有人问邦缇这样的问题,所以她根本不用多想,“也许是月痴兽。”
邦缇觉得自己像一只追逐月亮的月痴兽,所有人都能看到它们的痕迹,却读不懂的它们留下的麦田怪圈。
不过月痴兽对植物很有用,舞姿也特别好看。
每当想到一些令人悲伤的事实时,邦缇总会想办法为自己鼓劲,这样会好受得多。
她摇摇头从自己的想法中抽离,忽然感觉气氛安静了些,不知什么时候,忒修斯停止了讲话,在隐形兽温柔的陪伴下,正抬起眼睛看她。
“你和纽特都知道许多大部分巫师不知道的事情,这真的很厉害。”
“那么邦缇……”
他的话语变得犹豫,原本生动一些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悲伤起来,像身上落了许多卜鸟羽毛的灰烬。
“你知道渡鸦吗?”
那是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家徽。
查了一下网上,第二部《格林德沃之罪》的时间点是1927,第三部《邓布利多之谜》没有准确的时间点,但是拉莉教授的百度百科写着她和纽特在1932年见面,本文将以1932为故事设定。
已知1932年邦缇为纽特工作了8年,那么1927年时候她为纽特工作了几年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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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次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