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台。
“这里既是赌坊,为何不让我进?”李徐行抱着刀,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华服,面相上颇为富态的人。
“这里的确是赌坊,但不是普通的赌坊。”那人颇为和善地笑了笑:“你想要进去便要向我证明你有这个资格。”
“我要怎么证明?”李徐行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人摇了摇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不知道。”
恰在此时,一名衣着及其配饰都颇为华丽的小少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千金台,而刚刚拦住李徐行的那人只是站在一旁,对于那位小少爷的行为并没有做出反应。
李徐行纳闷地从千金台门口往里望了望:“为何他可以进?”
“如果你也像他一样穿着华丽,我也不会拦住你。”那人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李徐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不能说是破破烂烂,但也绝对和“华丽”两个字不沾边,更别说和刚刚进去的那位小公子比了。
不过李徐行也没有纠结太久,她拔出一直抱在怀中的刀,明明动作看起来很慢,但是待周围人反应过来时,这把刀便挨上了那个拦住她的人的脖子上。
“屠二爷!”侍卫连忙拔出他们腰间的刀,围成一圈,将李徐行和那位屠二爷围在中间。
原来这名富态男子便是这千金台的主人屠二爷。千金台既然能成为这天下第一的赌坊,它的主人自然也是一个不可轻视的人。屠二爷一般是不会出来站在门口的,但是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今日,北离六皇子与南决太子将在千金台以城池为赌注,下一场天下豪赌。想要看这场豪赌的人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屠二爷今天的目的就是筛选出有这个资格的人。
刀被架到脖子上的屠二爷看起来却丝毫不紧张,甚至还伸出手鼓了鼓掌:“真是一把好刀。”
李徐行浅浅地笑了笑:“这把刀只是我从路边的铁铺随便买的,并不值钱。”
“我知道。”屠二爷将手放在刀上轻轻敲了敲,这样的举动让周边的侍卫又往前走了一步:“好歹我是开赌坊的,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我说的是……”
“你的刀很好。”
听到这样评价的李徐行也放下了架在屠二爷脖子上的刀,侍卫也连忙冲上来将刀尖对准李徐行。
“退下。”屠二爷话音刚落,刚刚还围在李徐行身边的侍卫立马回到了他们原本的位置,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敢问姑娘芳名?”
“李徐行。”
“原来是李姑娘。”屠二爷对李徐行拱了拱手:“北离剑,南决刀。在这天启城中我见过不少用剑的人,但像李姑娘这般有如此好刀的人可不多见,想必能教导出姑李娘这般人物的人也不简单,不知李姑娘师承何处?”
本来还在为屠二爷夸了她的刀而高兴的李徐行听到对方如此发问,立刻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道:“徐尽欢,我的师父”
“原是药仙弟子。”屠二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曾听闻灼墨公子的小女儿一出生便被药仙收为徒,而灼墨公子的夫人便是心剑传人李心月,想来李姑娘便是这两位的女儿了。不过未曾想到心剑传人的女儿用的竟是刀。”
李徐行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屠二爷也不在意:“罢了,今日姑娘若是想进这千金台,自然是有资格的。”
听到屠二爷这样说,李徐行脸上并没有显现出高兴的神色反而又严肃了几分,忍不住出声问道:“我是因为什么得到这个资格的?是因为我的师父?我的父母?”
“还是……”说到这里李徐行声音减弱了几分,随后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坚定地说道:“因为我的刀。”
屠二爷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没忍住笑了出来,在得到李徐行一个愤怒的眼神后如实回答:“自然是因为姑娘的刀。”
……
屠二爷与萧瑟经过一番客套的寒暄后,就将目光转向了萧瑟身旁的李徐行:“恭喜李姑娘入冠绝榜四甲。”
李徐行挑了挑眉:“你说过的,我有一把好刀。”
屠二爷看了看李徐行腰间的剑又看了看她背上的刀,剑好歹还是剑的样子,但刀只是一把木刀,在普通人手里这把木刀的杀伤力大概还不如四年前李徐行手里那把从打铁铺子随便买的刀,至少那把刀还有刃。
“这把刀远比我想的还要好。”屠二爷说完这句话便移开在李徐行身上的目光转向叶若依。
屠二爷和叶若依说话的间隙,李徐行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好像被轻轻碰了碰,她转头看向了身侧的人,萧瑟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平淡。
其实在进入千金台时两人的距离并不足以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碰到彼此的手指,但是也不知道时什么时候两人距离彼此越来越近。
李徐行想了想,直接用自己的手握住萧瑟那只老是动来动去的手。
待屠二爷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回过头来再次望向萧瑟时,重点却全在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上。
屠二爷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笑了笑,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在这个笑容里了。
不过寒暄过后,就要开始谈正事了。
这件正事既简单又有些麻烦,简单在于萧瑟只是想请屠二爷在千金台做一顿饭,而麻烦在于萧瑟对于这顿饭的要求是御膳。
这样的要求对于千金台来说称不上难事,只是未免有些僭越了。
但是这又是北离六皇子提出的要求,在如今这个皇帝病重,不理朝政的情况下大抵是无人可以对此提出异议。
从千金台出来的李徐行并没有同萧瑟他们一起回到雪落山庄,与众人告别后便踏上了相反的方向。
“徐行这是要去哪?”雷无桀看着李徐行的背影,颇为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呢?”萧瑟叹了一口气:“若你实在好奇,你可以跟过去。”
雷无桀摸了摸下巴,看起来对萧瑟的提议很是心动的样子。
李徐行来到一座宅院前。
宅子不大,宅院内也不复从前干净,现今是杂草丛生。
李徐行对于这所宅院的记忆其实很少,虽然她是在这里出生,但自出生起她便被她师父带走,师父偶尔也会带着她回到天启城中,只是李徐行在将军府的记忆都要比在这里多些。
李徐行一边在宅子里走着,一边从她的记忆中开始扒拉着关于这里的往事。
吃饭、睡觉与习武是她在这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偏偏这些事情都是李徐行的人生中最平常不过的事,这些最简单的事情又构成了她对此处的全部回忆。
饭是李心月亲手做的,并不是很好吃,但是没有人会拒绝母亲亲手做的饭。睡觉是一个人睡的,睡在那间姐姐幼时居住的屋子中。
至于习武,依旧是同母亲一起,她使刀,李心月用剑。
李徐行想,她的母亲大概是唯一一个不会关注她用什么武器的人。
北离尚剑,在北离很难找到一个不用剑的习武之人,就算剑使的不好也会有一把剑,但李徐行用的是刀。每一个见过李徐行出手的人都会对她额外关注,因为刀的调性和北离实在不太相符,在知道李徐行的身份后又会露出惊讶的神色,毕竟在用剑这一方面,李徐行称得上是家学渊源。
待李徐行从宅子里出来后,就看到雷无桀傻兮兮地站在门前,看到她出来还挠了挠头。
“徐行……”雷无桀唤了一下她的名字,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里是父母故居。”李徐行看出了雷无桀的疑惑,解释道。
本就有所猜想的雷无桀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走入了这座李徐行刚刚出来的宅子。
此刻日照已渐渐西行,日光也远不如正午之时强烈,算算时间,正是官员退衙之时。
李徐行这样想着,就有一人身骑骏马进入李徐行的视线。
来人在看到李徐行在路中间也没有说什么,便要从她身边过去,两人看起来像是完全不认识对方的样子。
可是就在李徐行要与来人的骏马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李徐行轻声说道:“沈大人见到老朋友竟是如此冷漠吗?”
沈希夺皱了皱眉看起来并不赞同李徐行的话:“会给对方带来麻烦的人可称不上是朋友。”
李徐行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是赞同对方的样子,但下一刻腰间的剑便已出鞘,直直插在沈希夺眼前:“既然不是朋友,那大理寺卿沈大人可否停下来听我一言。”
沈希夺知道李徐行的厉害之处,虽然她并不会在大街上做出出格之事,但只要她想,他今日恐是难以离开此处,哪怕他的家门近在眼前。
沈希夺面色不改,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李徐行跟前:“今日找我何事?”
“很简单。”李徐行笑了笑:“明日萧瑟将在千金台设宴,我希望沈大人可以毫不犹豫地前去赴宴。”
永安王萧楚河进入天启城后便以萧瑟自称,这件事沈希夺是知道的:“你竟搅和进了这些事中。”
李徐行耸了耸肩,她觉得周围人可能对她有着奇怪的印象,为何一个个的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我为何要去,这些事与我的关系本就不大。”沈希夺又恢复了他那严肃正经的样子:“而且大理寺一向不涉党争,若我去了,不就归为六皇子一派?”
“但是皇子设宴,宴请这天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向正直的大理寺卿竟拒绝赴宴,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位大理寺卿在暗中已加入了什么党派。”李徐行的瞎话张口就来。
沈希夺看了李徐行一会儿,正要说话时,他们身后的宅子中突然走出一人,那人边走还便喊:“徐行,我们回去吧。”
雷无桀这句话,引得两人都看向他,他挠了挠头感觉眼前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好。”虽然氛围有些怪怪的,但李徐行还是回了雷无桀一声,然后又对沈希夺说道:“明天一定要来。”
李徐行说完也不顾沈希夺的反应,直接带着雷无桀离开此处。
沈希夺看着两人离开,不禁失笑,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管不顾。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宅子,若不是这里,两人大抵是不会相识的。
写之前看了看前文,bug和错别字好多,以后找个时间改一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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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