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北离女帝 第38章 台前

【“回来了。”正值深夜，明德帝身上还披着一件冬日里才会穿戴的披风。

“瑾言来信说你身体有大恙，我还当他是夸大其辞……”萧舒安眯了眯眸子，箭步上前把起明德帝的脉搏。

“不是楚河吗？”明德帝说完便忍不住咳了两声。

“你们又吵架了。”见明德帝沉默，萧舒安叹气，“一把年纪还跟个孩子似的，幼不幼稚。”】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有着对比明显的两幅面孔，众人不禁心疼起萧若风。

【“嗯，比之前稳重多了。”明德帝笑着，丝毫不介意被女儿数落。

“启禀陛下，大皇子自缢于天牢，典叶将军也已认罪伏法。”

“你做的。”明德帝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惊讶。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皇家人的罪，只能由皇家人判处。”】

“她长大了。”冷静成熟，却也更心狠。

萧若风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如何，是对北离后继有人的安慰，还是对自身死亡即将到来而感到悲哀……

【“倘若是天子是犯错呢？”

萧舒安抬头直视明德帝。

“孤懦弱吗？”】

萧若风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

【“父皇认为自己懦弱吗？”

明德帝默然。

“我认为答案不重要。”萧舒安凝视着这个几年不见却苍老许多的父亲，“是人都会犯错，天子也不例外。如何避免犯错，在犯错后补救出最好的结果，才是上位者应该考虑的事情。”

“没有诛其九族，已是法外开恩。”毕竟如此大罪，当应连坐以儆效尤。

“你长大了。”明德帝欣慰道。

“所以接下来的事，还请父皇不要插手。”】

接下来做什么？

众人目光凝聚在萧若风身上，但接下来却是另一幅画面。

【“父皇说过，死人无用。”萧舒安转身，面对坐于下位的女人，“可在我看来，只会惹是生非的活人，还不如死人。”】

司空长风望着女人，奇怪自己会觉得有一丝熟悉，他忍不住推了推百里东君，“东君，你见过她吗？”

“没见过。怎么，看人家长得好看？你可不能这样，都成家……”

“哎呀，你说什么呢！”得不到一句靠谱回答，司空长风索性不问了。

【“鳏寡孤独，李长生的这些个徒弟也算是占尽了。”截获雪月城给萧若风的密信，萧舒安没有一丝犹豫，看也不看直接烧掉。

“你很讨厌李长生？”

“我应该喜欢他吗？”萧舒安挑眉看向女人。

女人被她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确实不该。”】

比起萧舒安对李长生毫不掩饰的反感，众人更在意她口中另外四个字，单看哪一个字，都足以让他们刻骨铭心。

百里东君与玥瑶看向彼此，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次便能生死相依，这就是江湖人缠绵悱恻的爱情全貌吗？”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萧舒安将密宗放回原处。

“论大度，萧毅这点倒是跟父皇很像，只可惜，他不会做皇帝。”

“李玄的死，姬虎燮不至于怪到你们萧氏头上。”这是一个风韵犹存的陌生女人，很冷也很艳，容貌甚至不输宣妃，周身气度更是有大家风范。

“这就不清楚了。”萧舒安一脸肃然道：“毕竟，本宫不是情随心动至情至性的江湖人。”】

一个本宫，彻底划清萧舒安与江湖人的界限。

“她真的很讨厌江湖人。”谢宣接触过不少天启贵族王室，从没有一个像萧舒安这样抵触江湖，甚至言语间充满了对江湖人的轻视。

“师父，天武帝跟诗剑仙是什么关系？”大秦皇帝由诗剑仙所杀，萧若风有所耳闻。

“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这种回答，显然是不想多谈。

秦婉月为了家族振兴，选择放弃与李玄的感情，转而嫁给成为皇帝的萧毅。李长生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喜欢跟那个女人有关系、充满功利心的萧氏皇族。

“你老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你很像他。”

明明是夸奖，萧若风却听出言不由衷的意味，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师父成为北离护国人呢……

【“父皇不爱母后，母后也不爱父皇，他们因利益结合。对他们而言，男欢女爱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北离成就霸业才是重中之重。”萧舒安不理解江湖人的为情所困，也不想理解。】

“霸业？这个词有意思。”苏昌河摸着下巴，“暮雨，你猜明这位小公主安插了多少眼线在暗河？”

“不要与虎谋皮。”苏暮雨警告他。

苏昌河勾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舒安，我与你母后的约定将由你来履行。”女人名为风秋眠，南诀前朝风氏一族的旁系后代，机缘巧合之下，成为胡错杨儿时的闺中密友。

“乐意之至。”】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接踵而至，处在天幕前的他们却毫无办法。

“到底是什么约定啊？”雷梦杀脑袋里的问题堆的快要炸出来了。

对于胡错杨这个王嫂，萧若风甚不熟悉，见面也只是大婚前几日被明德帝带着见过一次，一直深入简出，直到前两年去世，他才想起这个宛若透明人的王嫂。

易文君倒是在入住景玉王府时见过对方，美人仿佛没什么脾气，对于自己的入府也毫无异议，以夫为天，标准的世家闺秀。

“江南胡家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姬若风道。

能在皇朝的数代更迭中屹立不倒，其中缘由可想而知。

“王嫂心地善良，她跟皇兄决计不会伤害北离。”萧若风依稀记得那个温婉女子，笑着送给自己一件亲手做的御寒大氅……

叶鼎之在此时发出一声冷哼，“别自作多情了，你事事为萧若瑾着想，可他呢，恐怕根本没有把你当弟弟吧。”

“我跟兄长之间的关系，轮不到外人置喙，叶宗主若不会说话，还是闭嘴的好。”生平第一回，萧若风对叶鼎之表达出强烈的敌意。

与萧舒安相似的语调也让叶鼎之心生怒意，两只拳头更是握得死紧，随时都有可能挥出去的样子。

气氛渐渐朝一种剑拔弩张的方向转移，其余人看着萧若风和叶鼎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天幕中的萧舒安引回两人的注意力。

【“找到玥家余孽了？”】

玥？那岂不是……

看了眼玥瑶，百里东君不由分说地拉紧她的手。

【“一死一伤。”】

这个答案，无疑是给玥瑶降下晴天霹雳，不论是哪个，对她来说都是噩耗。

【“让我猜猜看是谁动的手，百里东君？”从下属的表情中猜出凶手，萧舒安笑了，“看来死的是年长的那位。”】

百里东君如遭雷击，“这不可能！”

“东君，冷静！”

百里东君快疯了，他怎么可能会下手杀玥瑶，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

“玥瑶，我发誓，我不会……”

“我知道，东君，我都知道！”玥瑶急忙安慰暴走的百里东君。

【“是，玥卿带着玥瑶的尸体不知所踪，百里东君走火入魔，被司空长风带回雪月城疗伤。”

“酒疯终于发到自己人身上了？”萧舒安噗嗤一声笑出来，眼底却尽是讽刺，不带半分笑意，“从儒仙古尘到营救玥风城，再到如今的舍身为胞妹，兜兜转转又绕回原点，北阙帝女当真是有始有终。”】

刺耳的笑声回荡于耳边，玥瑶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天幕中的事实不容置辩，是她利用心爱之人保住了妹妹的命，用自己的命！

“为什么！”百里东君不能接受，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为什么？”他用力摇晃着以为自己可以相伴一生之人的身体，质问她：“你快告诉我啊，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回答我啊，玥瑶！”

“东君，你冷静一点！”见玥瑶露出痛苦的神色，百里洛陈迅速拉开孙子，“这并非……”他也说不下去了。

不是她的错吗？可她确实利用了东君，从头到尾。是她的错吗？她也只是想保全自己的国家和亲人的性命罢了。

千言万语的解释，也抵不过一句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