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苏长安对苏礼。”雷梦杀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册子。抬头便看见苏长安缓步而来,一身蓝衣水月般朦胧轻柔,沉静的神色一如之前出言谋划时的样子。
说实话,雷梦杀隐隐有些担心。他从来没有见过苏长安跟人动手。在他的印象中,苏长安就是那种心中自有丘壑,但是也同样需要人保护的文臣谋士。自从知道苏长安也参加学堂大考之后,他就一直很不可置信。
不过担忧的同时也格外好奇,苏长安到底会些什么武功?会用什么剑法?也许真的能给人惊喜呢!
不过这会儿场下的人到是不会有雷梦杀这么复杂的想法,只是望着上场的苏长安,一个个也是禁不住感概:今天真是大饱了眼福了!
上一个上场的就是一个绝世大美女。漂亮。美。这接下来上场的又是一位女子。虽然不是上一个那般直接的美到不可方物,但是通身的气质,竟好似是空谷幽兰一般,令人见之忘俗。
“也不知道苏长安能不能打的过?”百里东君拿起腰间的水囊,仰头喝了一口,叶鼎之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想必水囊里装着的一定是酒。
叶鼎之手中拿着根糖葫芦,目光却是不移开场中半寸,自信道:“我了解她。她做事向来是胸有成竹的!”
“在下苏礼,礼部尚书三公子,姑娘,冒犯了。”苏礼穿着一身锦衣,举手投足间竟是世家公子的贵气。
“郴州人士,苏长安。”苏长安微微点头,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场上,雷梦杀离开前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这只是考试,点到为止。切莫下手过重!”
苏礼不愧是礼部尚书府的三公子,名字里更还带着一个礼字,很是讲究礼仪,伸手道:“姑娘,您先请。”
苏长安轻轻一笑,忽然开口:“打之前有一句话需与公子先讲。”
“姑娘请说。”
苏长安面上似有为难之色,却依旧讲出:“苏礼这个名字,乃是我一位长辈的名字。此次前来,看到这个名字,实感巧合。”
苏礼面上一愣,只听苏长安缓缓说道。
“是矣,想与公子定下一约。若此次比试我赢了,冒昧请公子把名字改了!”
百里东君在台下轻轻哇了一声,兴奋道:“苏姑娘还真是说到做到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名字改了。”
苏礼愣了半天,有点绷不住了:“敢问姑娘的长辈是何人?”
“也是天启之人。只是平日并不喜抛头露面,故而知道之人颇少。我此次前来,便是在这位长辈家中借住。”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把人说出来,好像感觉有点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苏长安想了想,就迂回的解释了一下。
苏礼一想之下就明白了苏长安这样说的用意,心里暗暗赞叹她的聪慧。从话语中的维护,也是相信了她应是当真有长辈与他恰好同名。心下放松了几分。略一思量。
“即是为长辈之约。那便打吧!若姑娘胜了我,我便依约改名。而若是姑娘未曾胜我,我也可以改名。”
他露出一抹笑容来:“只是要姑娘欠我个人情!”
苏长安点点头:“好。那便开始吧!”
苏礼一笑,腰间玉剑瞬间出鞘,一剑直取苏长安的腰间。
“你说要是这一剑把这姑娘的腰带给划了,那可多美啊。”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百里东君和叶鼎之扭过头,看到燕飞飞走到了他们的边上。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脸给划了?”百里东君瞪他。
燕飞飞还没说什么,就感觉一道轻微的剑气袭来,他的腰带便直接断开了。他连忙拉住腰带欲跑。叶鼎之抬手一把按住了燕飞飞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小子。祸从口出啊!麻烦道个歉。”
燕飞飞感觉到肩膀上酸痛的力道,只感觉他要是说错一句话,叶鼎之就能一掌把他废了。他惊恐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口花花了。对不起!”
而场上,苏长安在剑风袭来之时便飞身后退。
她足尖轻轻一点,便旋身落地。侧身在苏礼经过之时,便挥手砸下一盏琉璃盏。
“不好意思,忘记告诉公子了。我是用毒的。”
琉璃盏碎在苏礼脚下,一股白色的雾气忽然弥漫而起,苏礼一愣,只感觉体内真气有些减弱。他连忙封了自己的周身大穴,压下毒素重新提剑向苏长安攻来。
“看来姑娘这毒似乎有些温和!”
“是吗?”苏长安却是侧身从背后一把抽出了她的伞来。她身形急急退后几步,避开长剑的同时一道药粉从她手中撒出。
青灰色的伞面如同结了一层白霜一般在她面前旋转而开。
长剑而出,却与快速旋转的青伞撞击在了一起。苏长安喉间隐隐一甜,伞柄却在掌心旋转的更快了,她调用起体内真气,一收一送,青伞便往前一撞,直直冲苏礼而去。
苏礼长剑回掠,与苏长安的青伞撞在一起。
苏礼本来用的是天启世家公子们最爱习的公子剑,招式清秀隽永,起剑收剑间颇有风雅之气,而并无杀伐之意。
可虽然不是江湖上那招招致命的剑法,但其实这套剑法极其精妙,寻常剑客根本招架不住。
苏长安匆匆持伞防守,以伞为剑,用出几招剑招。青伞与玉剑相撞间,伞上的白霜微微震荡而来落向没有防备的苏礼。
间隙之间,还有苏长安猛地撒出药粉飘来。
苏礼自从上场来便能感觉到苏长安的内力不高,武功也是不如他的。但却一开始就听到了苏长安说若赢了他,要他改名字。虽然心里并不觉得苏长安会赢他,但是他还是尽量一展礼仪风度。只是现在他却有点慌了,苏长安一道一道的毒叠过来,他在不断削弱,对方却始终游离在外。说不定这样下去,他还真的会输!
心中打定了速战速决的主意。几个回合之间,便见苏长安已经落入了下风。
百里东君惊呼一声:“怎么办?苏长安看起来像是要输了……”
“没那么简单,只要撑过这一会儿……”已经放开燕飞飞的叶鼎之面上不动声色,他自然是比百里东君更了解一番苏长安的手段的。
苏礼忽然一剑从伞隙之下划破了苏长安的手臂。隐隐血迹渗出。
苏长安手中青伞猛地一松,跌落在地。
“苏长安。”叶鼎之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却见苏长安一边惊慌后退,却在苏礼乘胜追击时,甩袖便又有一道琉璃盏在他脚边炸开。
苏长安退后几步,只感觉手心发麻!
苏礼这边也是头皮一麻,其中液体四溅瞬间汽化升腾而起,直面扑来。他掩住口鼻急退数不清,却感觉身上衣衫微微潮湿,同时浑身一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体内而生。
“这又是什么毒?”
“寒鸦。不伤性命,却可冻结真气。”却见此时苏长安竟足尖一点,骤然折身向苏礼攻来。
她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细剑眨眼间便刺到了苏礼面前。
百里东君顿时瞪大了眼睛,转头问向叶鼎之:“苏长安竟然还有剑,可是她是什么时候拿出剑的?”
他好像没有见到苏长安有佩剑。
叶鼎之轻轻吐出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是伞中藏着的剑。”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刚刚苏长安受伤把伞丢下的时候,就在伞面的遮挡下把伞柄中藏着的剑一把抽了出来。”
“所以刚刚,苏长安不是丢伞,而是主动弃伞。并且是趁着苏礼的这一击,还来了一道示敌以弱,把她一道一道叠上来的毒,下了最后也最猛的一道。接下来,双方在武功上的差距就被毒抹平了。攻守之势易也,胜负也该逆转了。”
苏礼心中一惊,堪堪拿起长剑挡住苏长安的这一击。
却见苏长安抬手一剑劈来。
苏礼真气被冻结,勉强调动也只有两三分。而很快这两三分也会没有。苏礼苦笑一声:“姑娘毒术精湛,是我轻视姑娘了。”
长剑格挡。苏长安手中剑法却招招干脆利落。一步步逼着苏礼后退。
在无剑城中的时候,苏长安读过很多剑谱。便已经在心里见过许多种剑法了,虽然剑法多样,但同种剑法之间总有相同的特性。比如君子剑,习惯的剑招剑意剑境也就是那么几招。
苏礼此刻只能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呼吸声。
此情此景之下,苏礼纵使剑法再高妙,但内力被封,一味风雅的剑招也在苏长安心中有了预料,便也只能被苏长安压着打。不管怎么说,苏长安的内力也已经摸到了第二重霜降入门。
轻盈的细剑在苏长安手中挽出了一朵剑花。
她握着手中剑,用了苏暮雨第一次给她的剑谱中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