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马]辞暮 第30章 述往事，二师兄

李先生一剑飞入云霄，再未归来。

北离九公子中的六位公子在百品阁醉倒一觉睡了一整个白日，其中五位醒来后发现头顶漫天星空，身上的衣服还有点湿漉漉的。

谢宣就着星光在看书，百里东君一杯一杯慢慢地喝着酒。

一脸丧气的百品阁掌柜小二们痴痴地等候在那里，希望能够管事的学堂小先生快点醒来。

但即便是这位人人尊敬的小先生多么的机智多谋，可看到眼前此情此景仍然是一头雾水，萧若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司徒暮辞：“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就是我们的师父和人打了一架，一开始就是师父撞破了一个洞，可后来他的对手把一个屋顶都给掀了……”百里东君平静地说道。

萧若风愣道：“啥？”

“公子……这是账单。”掌柜的手颤颤微微地递了过去。

萧若风接过账单，头更疼了：“我师父不是只撞了一个洞吗？上面怎么要我们赔整个屋顶的钱？东君，谁胆子那么大，敢和师父打架，还把这屋顶给掀了？”

百里东君简短地回答道：“剑仙，雨生魔。”

“雨生魔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萧若风揉了揉太阳穴，最后还是拿起笔，在账单上画了个符，“明日拿着这个单子去琅琊王府里领银子吧。”

“得嘞。”掌柜的舒了口气，急忙接过账单，带着小二们退了下去。

“都醒醒，醒醒了。”萧若风踹了他们几脚，抬头看了看星空，摇头叹道，“这要被人看到，还称什么九公子啊。”

百里东君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下那首关于北离九公子的偈子。

风华难测清歌雅，灼墨多言凌云狂。

柳月绝代墨尘丑，卿相有才留无名。

惊绝独世遗万古，长夜不辞百世传。

风华公子萧若风，清歌公子洛轩，灼墨公子雷梦杀，凌云公子顾剑门，柳月公子柳月，墨尘公子墨晓黑，惊绝公子司徒暮辞。这七个人他都已经见过了，至于传说中才学多识的卿相公子，百里东君好奇地看向谢宣，忽然道：“你是卿相公子？”

谢宣收起书，点了点头：“那你是无名公子？”

“我不是。”百里东君摇头。

一直在那里装睡的雷梦杀站了起来，过来一把搂住百里东君的脖子：“哎，谢宣，忘了告诉你。明年公子榜可能就是北离十公子，我们给这小子都起好名号了，就叫酒公子如何？”

“凑合。”谢宣淡淡地回道，“你方才醒了一直在装睡，是不是怕最后掌柜把账本拿给你？”

“可别说出来，我这人虽然话多，但从来不说不该说的话，谢宣你这人虽然话少，但总说伤人的话。”雷梦杀伸了个拦腰，“走，回学堂歇息了。”

忽然，他又回头，“风七，小暮辞就交给你了。”

萧若风点头。

待其他人走后，萧若风才缓缓将司徒暮辞打横抱起，来到马车里。

“回琅琊王府。”

车夫点头，“是，王爷。”

快到琅琊王府的时候，司徒暮辞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唤道，“……小师兄？”

萧若风垂眸看他，“阿辞醒了？”

司徒暮辞眨了眨眼，明白了自己现在在哪里躺着，他慌忙起来，“我怎么睡在小师兄腿上？”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萧若风的大腿，“小师兄麻不麻？”

萧若风怔了怔，眼眸意味不明的盯着司徒暮辞放在他大腿上的手，“无妨。”

司徒暮辞揉了半晌，“好些了吗？小师兄？”

萧若风微微颔首，拉起蹲着的司徒暮辞，“走吧，正好到了。”

两人一起下了马车，萧若风牵着司徒暮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院子，司徒暮辞就瘫在萧若风身上，“头好晕~”

萧若风无奈的帮他揉了揉，“看你以后还喝不喝酒了。”

司徒暮辞“嘿嘿”一笑，“那得看酒吧。”

“好了，天色不早了，睡吧。”萧若风说着，便带着司徒暮辞回到自己的房间。

两人同床而卧。

司徒暮辞看着眼前一片黑暗，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一点一点的显露。

哥哥……

他是有个哥哥的……

还有萧毅哥哥……

思念至极，司徒暮辞忍不住出声问，“小师兄，那位天武帝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萧若风似是愣了一下，才道，“史书记载，天武帝萧毅于乱世之中挥剑而起，想来是一位很伟大的人。”

司徒暮辞敛眸，“他不愧为北离的开国皇帝……”

萧若风笑了笑，“是啊。”

司徒暮辞想着那个对自己极好的萧毅哥哥，说实话，有些伤心。

不过还好，这个顶好顶好的人，青史留名。

萧若风心思细腻，他隐隐觉得小师弟情绪有些低落，忽然想起了五年前，师傅对他说的话。

他想了想，问，“阿辞……是在想自己的那个哥哥……？”

司徒暮辞愣住了，猛然看向萧若风，“小师兄怎么知道？！”

萧若风伸手抱住小少年，毫不犹豫的把自家师傅给卖了出去，“师傅告诉我的，阿辞……放下吧……小师兄永远在你身边。”

司徒暮辞回抱萧若风，泪水蓄满眼眶，“小师兄……我知道……”

“阿辞乖，睡吧……”萧若风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小少年的背。

司徒暮辞却摇了摇头，“小师兄，我睡不着了。”

萧若风问，“那阿辞想做什么？”

“我……我和小师兄说说我之前的事吧？”司徒暮辞犹豫了下，道。

黑暗中，萧若风弯眸一笑，唇角勾起，“好。”

“或许老头已经告诉你了，我生就不被期待，而我人生的第一束光，就是我哥哥。”

“他对我真的很好，我很信任他，也很喜欢他。”

“可我没想到……他竟是带着目的的。”

萧若风的心骤然疼了一下。

司徒暮辞继续说着。

“几年后，他屠了全家，四周都是鲜血，他提剑走向我，剑刃带血，哥哥身上也是，像个嗜血修罗。”

“他本来应该是想让我屠全家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改变计划了。”

司徒暮辞的声音缓缓的、不疾不徐的发了出来。

但萧若风觉得，太过于平淡了，平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听师傅说，阿辞后来是被师傅的好友给救了？不知。那人可还在？改日我们去登门道谢。”

司徒暮辞闭了闭眼，泪水涌出，“不在了……他不在了……”

萧若风无言，只能拍着小少年单薄的背。

司徒暮辞依偎在萧若风怀里，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萧若风怔怔的看着小少年。

“我想他了……”

就在萧若风以为小少年已经睡着了时，便听小少年说。

萧若风深吸一口气，决定明天找自家师傅问问。

翌日，司徒暮辞睁眼时，却没瞧见萧若风。

外面传来声音，“小暮辞？醒了吗？”

司徒暮辞坐在原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回忆着昨晚自己和小师兄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雷梦杀推门走进，来到司徒暮辞身旁，“老七一大早也不知道怎么了，着急忙慌的找到我，说自己要去找师傅，让我去琅琊王府看看……”

司徒暮辞忽然抬眸看他，“雷二，叶哥哥……”

雷梦杀停嘴，“对了！小暮辞还不知道吧？叶鼎之就是昔日护国大将军叶羽的独子，叶云。”

司徒暮辞愣住，“那……那他……”

“他现在在景玉王府别院。”雷梦杀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咱们师傅说了，那里是个安全的地方，而且三日之后，师傅会带他离开。”

司徒暮辞微微点头，思绪混乱，又想到了昨晚，眼眶不知不觉间红了。

雷梦杀最是眼尖，他急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想哭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别哭啊。”

司徒暮辞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噗嗤一笑，“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雷梦杀长舒一口气，他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完，他又问，“我发现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啊，心里都藏着事儿，但没事，师兄不问，来，师兄抱抱就不伤心了。”

雷梦杀说着，朝司徒暮辞张开双臂。

司徒暮辞看了看雷梦杀，“好幼稚。”

不过虽然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是很诚实的扑进了雷梦杀怀里。

“二师兄。”司徒暮辞轻唤一声。

雷梦杀笑了笑，“怎么了？被师兄感动了？”

“是，谢谢你。”司徒暮辞下巴搁在雷梦杀肩头，连隐瞒都没有隐瞒。

“那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雷二了？”雷梦杀眼眸中带上了期待。

司徒暮辞“唔”了一声，似乎很是苦恼，“那叫什么？”

“师兄就很好啊。”雷梦杀语气兴奋。

司徒暮辞似乎笑了笑，毫不犹豫的道，“不可以。”

雷梦杀顿时耷拉下来，“为什么啊？你不管是叫剑三柳四墨五还是轩六风七都会叫师兄，偏偏就叫我雷二！”

司徒暮辞想了想，笑了笑，“那……可能是因为刚拜师的时候，你和我打过吧。”

雷梦杀哭丧着一张脸，心里疯狂喊着委屈，“那能怪我吗？不是小暮辞你说要打的吗？”

司徒暮辞轻咳一声，“反正，就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