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试训生都一起上课,人也不算多,但知霜和眼前这位同学可一句话都还没说过。
他左看看右看看,身旁的人都三三两两各自说着话,而那道目光又清清楚楚落在自己身上,终于问道:“……你说我?”
那人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时,傅旸也穿过吵吵嚷嚷的人群从练习室前面挤了过来,看到眼下这光景,愣了一下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粲然一笑,拍了拍那新来人的肩:“兄弟,抢人来了吗?舞担对不?”
那人又点了点头。
“那最好了,我和知霜都是唱担,舞担绝赞紧缺中。”傅旸很满意地上下打量了片刻,又把目光投向练习室中心那喧闹的人群,“我准备再去薅几个隔壁宿舍的卷王过来,你俩有意见没有?”
知霜摇了摇头,“新人”也没有意见。
这次小考只有一首曲目——《逆火》,是一首大众风格、具有较强节奏感和情感表达的情歌,好听自然是好听的,综合性和平衡性都很强,不过没有高音也没有复杂的鼓点,也就意味着既没办法让vocal飙高音也没办法让dancer炫技。
考虑到目前试训生的水平,王哥和徐总监选择这首歌作为一轮小考的曲目显然有其深意。
试训生一共18名,其实宣布小考规则时并没有对团队人数进行限定,不过试训生们都不约而同地认定六人一团,三个小分队同场竞技,可能这也是选曲之下的另一种公平吧。
傅旸的队友寻找之路还算顺利,已经说服了两人,此刻正在和另一个舞担反复拉扯。
知霜记起搭话这位同学的名字,他叫俞初,自我介绍也没说几句话,和其他叽叽喳喳的小年轻似乎不太一样。
当然,知霜话也不多,毕竟言多必失,他可不想暴露自己,所以有意识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随着接触的现代人越来越多,知霜也越来越适应。为此他还总结了几条入世准则,少说话,不想当然,能用手机就用手机,不能用手机就用端端。现在和端端的队内语音已经开启,以后遇上事就可以毫无顾忌地“Hey端端”了。
俞初高高瘦瘦、站姿挺拔如松,知霜想了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对方为啥找他做队友。刚准备上前问问,就听傅旸隔老远冲他俩招手:“知知,俞初,队友搞定啦!”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傅旸身上,他倒是泰然自若,一路呼朋唤友、勾肩搭背地就这么走了过来,站定之前还不忘回身,体贴地安慰身后人:“加油,搞快点,我就不等你们咯。”
再转身,六人小分队已然集结完毕。傅旸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嘚瑟得脸都朝天了:“嘿嘿,咱们队可是最快定下来的,怎么没人夸我?!”
也许是这话过于惊世骇俗,其他四人愣是没一人接话。玩脱了吧。
虽然有点小孩儿脾气,但傅旸倒是比想象中要靠谱得多,知霜无奈捧场道:“嗯嗯,旸哥好棒。”
傅旸倒是毫不在意这略显敷衍的语气,兴冲冲拉着大家往隔壁的会议室引,一边说:“我刚问过王哥了,组好队可以去会议室先沟通熟悉熟悉,就在旁边,超近的,大家跟我来。”
知霜走在队伍的最后,进入会议室后关上了门,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座位上。
傅旸准备好了开场白:“咱们小队一共六个人,大家都是同期,可能有的彼此之间已经很熟悉也有的只是打个照面的关系,所以我先介绍一下。”
“知霜,唱担,俞初,舞担”,傅旸一边介绍一边指着所介绍的人,“这边是我新拉过来的队友,岑叠秋、顾星衍还有凌宁,叠秋和凌宁是舞担。咱们这正好三个负责唱,三个负责跳,非常完美。”
“《逆火》这歌大家都听过吧,还挺火,有人想来挑战下编曲编舞的吗?对了对了,我都忘了,咱们也还缺一个队长,有意愿的也可以提出。”
“怎么不说话呀,大家都各抒己见呗。在座的诸位,可都是旸哥严选,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就不要再矜持啦。”傅旸挠了挠头,满怀期许地看看知霜,又看看大家。
知霜心虚地别过了头,编曲编舞队长,超纲,大大的超纲,甚至《逆火》知霜也还没听过,他决定遵照入世准则,默默闭嘴。
第一个回应的居然是高冷的俞初,他站起身,语气沉稳道:“俞初,编舞我可以挑战下。”
上周末知霜忙着调查那奇怪的铃音,倒是错过了练习室的小小**。俞初在练习室斗舞,一对多车轮战,着实惊艳了不少人。虽然刚刚是傅旸在拉人的第一线奋斗,但拉到人不可不说是有俞初的一份功劳。
所以俞初来挑战编舞,没人不同意。其他人可能是想继续见识看看俞初的本事,知己知彼,知霜和傅旸就更单纯了,完全是因为不会。
“好嘞,全票通过,那编曲和队长呢,有人想来试试吗?”傅旸就像是超市门口的充气人偶,舞动地魔性又真诚。
“都是旸哥把大伙儿聚到一起的,这队长不然就旸哥来。” 岑叠秋提议。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旸哥你自己什么想法?” 凌宁问。
“那自然是要感谢大家的信任了,队长我没问题啊,我就纯纯一e人,不嫌弃我话多就行。”傅旸咧开嘴笑着,“编曲如果实在没人来我也可以顶上。”
“那就旸哥包办了。”顾星衍一锤定音。
“行,明天徐总监来验收,咱们现在就已经组好队了,真牛。今天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别忘了多听听《逆火》。”
眼看队员都走掉了,知霜这才凑过来问傅旸:“为什么说是一(e)人呀?咱们不是六个人吗?”
傅旸:……
经常被知霜弄得哑口无言的傅旸是个好同志,刚揽下队长的活,就跑去找王哥和徐总监梳理情况去了。
知霜只得一个人回寝室,开门看端端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姿势十分不优雅,知霜轻轻给他调了个头,他竟还是没有醒,就由着他继续做梦了。
还是来听听《逆火》吧,说来惭愧,这竟是知霜第一次听现代歌曲。
这首歌还挺悦耳,轻巧,旋律简单。知霜过去经常表演的神曲质感上偏沉重和润,哪怕是《云中君》这种如梦似幻的轻盈曲子,和这首相比都显得有些宏大了。
不过其实这首歌和千年前变化最大的还要属伴奏的乐器,和一些知霜说不上来的重音渐变和音效。乐器的音色虽然不同,但是表现的空间都是一致的,只要听习惯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歌曲中如果添加了太多佐料,听感上就会显得臃肿了,他并不确定这是否是现代歌曲的有意而为之的审美。
听了不过三遍,知霜已经渐渐掌握这首歌的旋律了,不自觉轻哼出声。
也就是在这时,傅旸开门进来,他正好听到了那哼唱的尾巴:“不错啊知知,随便哼几句都这么好听。”
“那真是谢谢旸哥抬举了。”知霜回答道。
“这怎么能说是抬举呢。”傅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手扇着风,“你知道伐,刚刚徐总监居然说咱们队里最担心你,我寻思都这么好听了,有啥可担心的。”
“可是我跳舞不行。”知霜垂下头。
不得不说徐总监真真妙人也,要我说这队里最担心的人,那也必定是我自己啊,知霜哭唧唧。
“确实。”傅旸点头,丝毫没带犹豫的,“不过,你比最开始那架势还是进步不少的,得让俞初编个稍微藏点拙的舞。你和他那么熟,不然拜托下他?”
知霜:“我和他不熟。”
“那人家干嘛来找你组队?”傅旸问。
“我也想知道。”知霜抓狂道。何止是现在,他揣着这个疑问好久了。
“甭管什么原因吧,我是听说他舞蹈实力超绝,强强联手,这把稳了。”
***
这次的小考不会淘汰,更像是试训生学习中的实践课,所以大家只是紧张,并不会上升到焦虑层面。
第二天,三个小队的队长和徐总监对完,就开始各自为营,就像大富翁的三路玩家,还在起点,就开始摩拳擦掌,争先恐后。
傅旸把打印好的歌词分发给队员们:“我先按照我的想法给歌词分了个part,红色的是独唱,橙色的双人合唱,棕色是全体合唱,大家可以先看下。”
“另外,我总觉得现在的间奏部分有点空。不然俞哥看看这里要不要填充点舞步进去,丰富一下。”
俞初不置可否,倒是转了个话题:“间奏这里,可以加点戏腔。”
傅旸脑补了一下,倒的确可以尝试:”加点什么好呢?”
“‘落下的花瓣也是子弹,满地的子弹也是花瓣,穿过梦境,正中情人的眉心。’”顾星衍指着《逆火》副歌的歌词,“这几句倒是和《牡丹亭》很适配。”
“昆曲?顾哥会吗?”傅旸拿出手机搜索《牡丹亭》选段,一边问。
顾星衍摇头,说:“只听外婆唱过,不好唱,对气息要求很高。”
傅旸眼睛突然放光,眼前这不是有个天选古人吗,怎么早没想到。
“知知,小小昆曲,你总能拿下吧?”
昆曲《牡丹亭》好听的!傅旸这话没有不尊重的意思,他这人说话就这样,各位多担待Σ(-囗-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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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花瓣亦是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