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凑钱去打仗 第51章 张松来朝（下）

“边城寒早。寇匪为祸，胡骑侵凌并州，折冲无策。”

“并州北部原河西郡具已沦陷，守军已经以雁门太原为边境。”天子刘协读过奏表，轻抬眼睫，目光扫过下立诸臣。

表中所奏之事实在太过复杂，一两句难说明。百官人人面露难色，只看向一旁下立的骠骑将军刘儒。

天子刘协心虽不悦，面上还是笑意盈盈，对着刘儒请了一下，“羽林你有何看法？”

刘儒始终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模样，“全凭陛下安排。”

荀攸道，“臣觉不可轻举。并州不过是人口六七十万人的一个小州，远不及冀州下辖的一个郡。”

声音不急不缓，娓娓道来，一一阐述解人惑。满座公卿皆看向他，是频频点头。不仅可言语服人，他容貌也是生得一等一的好，明珠之貌，光烨烨若神人。

“当地民风彪悍，白波军，黑山军，南匈奴各自为营，基本乡野间十几个人就敢拉旗占山为王，寻片山谷就能立寨自守。若入并州差不多就是太行山剿匪记。再加上冀州是袁绍之地。。。”

未及他说完，刘儒直接开口，“呵，胡人胆敢欺压我百姓？就算他在袁绍地盘上，臣也要荡平他们。臣请立即赴边。”

语一出何等少年意气？引得满座公卿皆惊。

唯荀攸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是了这就是他，是那个刘儒。

紧接着万军赴边传明略。仰视飞鸟落，旌旗猎猎从中起，行军万里荡得烟尘清，势若天落银河倾。大军抵并州，当为固北镇边。

荀攸手一点地图，前往并州平寇的第一道阻碍是南匈奴。李郭乱时南匈奴单于呼厨泉曾派人护送小天子南归，一路上可谓尽心尽责。至少现在还犯不着跟他这种拥护天子的“忠臣”开战。

回望历史戎狄往往兽心，强则侵暴，弱则内附。呼厨泉臣服汉室不过是当年南匈奴国内叛乱，羌渠单于被杀。其子于夫罗只能留在太原河东之地，连带继承于夫罗的呼厨泉也不能重回匈奴王庭。

他是想着借助天子力量重新回到故地。

此时长城下冬意正浓，刘字大旗卷蔽天幕，一副肃穆景。

出乎意料的是呼厨泉谦卑得很，孤身骑马出迎。他虽年近不惑，说话声音却中气十足，“我见天使如见天子。”

备下酒宴，把盏言欢。呼厨泉热情得很，殷勤招待完，就在旁搓着手手，“我真的很喜欢中原人的文化。一直在学习。”

荀攸漫不经心地抬眼，“因为我们文化里那些父兄，夫妻，君臣之道吧。唯有如此才能约束人心。”

呼厨泉不解其中意，只一个劲儿点头，“听闻军师出自世家名门，乃是荀子之后，没想到如此年轻。我年轻时便不及人，更何况现在我老了，更不及使君半分。”

荀攸轻笑了下，那种气度足以让人怦然心动，“纵你老了可你还有子孙。子孙可承你的思想。何谓什么壮志难酬？”

何止他的子孙？胡虏千秋后犹入关。我要跟这些胡人合作什么？我把所有土地都给他们，那就算跟他们合作了吧。

“你不是自称要学习我们文化吗？那攸写几个字，你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呼厨泉毕恭毕敬地亲自给荀攸研墨铺纸。

荀攸大笔一挥写下几个大字，“还、我、河、山。”半晌，荀攸还维持着写字的动作，只轻轻抬眼，扫视着他。眼中似有燎原烈火，面上的那种野望与心机深沉尽显。

呼厨泉念出这四个字，脸色瞬间变了。

这时荀攸却行了个礼，浑身气势具收并蓄，“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攸会助你重回南匈奴，就跟助步度根一样。你想要的一切，攸都会帮你实现，那就端看单于给的意思够还是不够？”

“那天使想要什么？”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呼厨泉反而有些难以置信，屏着呼吸，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直到听那薄唇吐出二字，“剿匪。”

看着对面人的表情，荀攸眸中浮出一丝冷意。这番言语不过只为了借道而行罢了。待利用完后直接令步度根吞并了他，让他们胡人狗咬狗一嘴毛不好么？

驻足远望，太行如历。山色相照，茫茫松海低，山势莽莽若虎蹲畿西。八百里太行纵天下之脊，北锁三关控渔阳。

烽火昼连光。战云起于这片蛮荒大地。兵将们所着征衣卷天寒，一耀精芒。兵威直冲绝幕，杀气可凌苍穹。

战云之下，便是连天火熊熊燃烧。刘儒以火计断焦土，斩敌命脉，致其寸步难行。

紧接着兵出。刘儒一拔弯刀，频斩逆浪，敌血飞溅，滴落温热血红满目，逐将血染锷。气凌霄汉，敌军纵有万千还是见之丧胆。

直到启明一点破苍茫。天动云破白日照雪海。漠上黄云为衬，赤色刘字旌旗在晨霜里飞扬，漫天野里青是烽烟，白为人骨。

旗飞猎猎尤若雄鹰翅展，旌旗下的这位铁腕暴君足可踏抵万疆，一握刀在手，浑身战意直撼人心，“愿为民扫凶顽，复天下一如当初。”

荀攸只是垂眸。剿匪三个多月，才打了这么一场像样的仗。太行山里满是强盗，强则寇略，一看大事不妙就进山里荒野求生。

他们一直依靠南匈奴单于呼厨泉的补给。终于呼厨泉忍不住委婉地开口，“愿为使君代劳永镇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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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大军回转。他们此一征，频传捷报，胜利欢呼声响彻整夜。小天子为他们准备的庆功席宴摆了小半个长安城。

更有益州来使张松拱手而拜，“军师，让松好等。”

大军浩浩荡荡而过，根本不做任何停留。张松微眯起双眼，只注意起军容军阵，肃天而行，有若奔雷更似风卷。怪不得刘儒居凉州这种贫瘠地还敢将手伸向益州。

也不负张松等待，荀攸不去参加庆功宴，反而亲自邀他到府中小叙。

走过七拐八拐的回廊，终于在一处疏梅掩映处，见荀攸笑意盈盈，请他入座。

观荀攸眉宇间尽是傲睨得志，虽年岁不足，却身居高位，可挥袖定朝纲，何等风流态？

张松态度稍微改观了些。自恃知道益州全境攻防布局图，有意试探刁难，“军师祖上乃是荀卿，世代清流。为何到你却不愿报效汉室，只甘心做个将军府门下小吏？”

荀攸挑了挑眉，“因攸才能只如此。攸闻益州牧刘璋多年不进贡何也？”你所效忠的刘璋不也照样是乱臣贼子。

“诸侯不平如何进贡，但求军师荡平天下，自然九州进贡。”

又是几番唇枪舌战，无论自己说什么，张松总能巧妙斡旋过去。荀攸额上冒出细细的汗来，干脆开门见山地问他，“使君此番入长安，应该是见汉皇，却执意见攸是为何意？”

张松。。。因为刘璋暗弱昏庸，只解锁关闭路，连累自己也只能在蜀中这方天地沉浮，如枯骨般冢中端坐。

到张松开口时却道，“想见你这个乱臣贼子是何模样？我在长安听到最多的就是关内侯刘儒和你，百姓竟不知有天子，只知关内侯。”

被人如此辱骂。荀攸神情仍不变，面上淡然如冰雪。只拍了拍手，立刻有人撤下桌案上茶水，换上瓜果美酒，曼妙舞女鱼贯而入。

周遭也从梅香凛冽变成了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脂粉味。

张松还在那里挑刺，“军师莫非以为松是沉溺歌舞美人。”

深知自己图谋的可是一州之地，这样就忍受不了谈何成什么大事。。。荀攸起身行了个礼，态度愈加恭谦，“攸家中并未养有伎乐伶人，特地借来献于使君。此番照顾不周，使君莫要见怪。”

台上美人妙舞腰肢软更柔，娇眼如波。罗袖动香，似云出乍摇风。慢垂轻挪步，宛若红蕖曳曳。

张松见他吃瘪却还是一副克制隐忍，拼命讨好自己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益州可是天府之国，粮食足可以养活数十万大军。蜀绣精美。所产之物富如山积，天下莫可及！”一语极力言益州丰饶。

接着张松摸了摸胡须，看着荀攸笑笑道，“可惜啊。路有锦江之险，地连剑阁之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荀攸频频与他附和，点头称是。

张松端着酒杯在荀攸面前晃了晃，卖弄道，“再加上凉州兵马只擅长平原作战，一入山地，便如断一臂膀。你想入益州乃是痴人说梦。不过松已背下益州所有布防图，精确于你西进路上的每一处关口。”

荀攸垂眸。前面他还骂自己是擅权国贼，现在又在这里卖主，真的可贻笑大方。

自己一早定下用木杆勾连翻山越岭的计划，必是无往而不利，又何须用他布防图。

若只是想要引路向导，自有张鲁从旁协助。更还有五斗米道早已渗透入益州的方方面面，从应者甚多，不比他更有威信。

明明知他无用，荀攸却还要看着他自说自话丑态毕露，怕他回去对刘璋胡乱说些什么。

那副敷衍之态太过明显。张松冷笑一声，“兵进而不识奇道，何其愚也！益州何等险要之地，深入其中，进退不能如意，形相制，势相禁。若有一城扼险，制君首尾，必会全军覆没。。。”

是了，要跟张松合作。

荀攸行了个礼，拍手示意那些歌女离开。“方才和先生谈笑尔，不若先看看攸的手段如何，再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