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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来了。”
朝旭怀揣着自己的记录簿，站在陆议的身边。周围的将士们也靠了过来，刘备的主力大军出现在江的那一头。距离稍微有一些远。但并不影响他们能确定那是蜀军。不仅是在岸上，连江面上也开始出现了挂有蜀军旗帜的战船。
“陆伯言，”朱然从另一侧走来，“是不是可以考虑有所动作？”
实际上，虽然孙权安排陆议为大都督，但之前吕蒙指名的接班人是朱然、并不是陆议。
“不如趁现在他们还没有站稳脚跟，我们直接开船杀过去。”说话的是徐盛，他说着就开始活动手臂，大有陆议一声令下，他就带领自己手下的部将，将刘备杀个片甲不留的架势。
“还不着急，再等等。”陆议倒是非常的从容。
周围的将领有的是孙策时的老将、有的是公室贵族，每一个都骄傲自负，对陆议的决策有一些不满。蜀军看不起江东，这点从当时关羽对他们的态度就可见一斑，江东诸将自然也就更加不满蜀军。
可陆议却又要他们忍耐。
但在陆议坚决的态度下，他们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军队前进行日常操练。
“我不理解刘备和他的蜀军为什么看不起我们。”朝旭在记录簿上慢慢地写下刘备扎营的事情，“要不是当时我们借了地给他们，刘备就要跑去投奔吴巨，现在他就不是皇帝，最多也就是个将军了。”
“大汉皇室，正统之名，否则怎么只有一个益州也称帝了。”陆议简单地回应了一声，之后就回到军帐内，准备开始今日的公务。
接下去的几日，朝旭除了帮将士们书写家信外，也会到长江边上、注注视着江对面的情况。
吴军没有动作，蜀军也没有。
“朝旭，你去找一下宋将军。”这一日，陆议突然对在自己旁边整理信笺的朝旭说道。
“宋将军是指宋谦将军吗？”
“对，麻烦你去找他过来。”
“好。”
这段时间，通过帮助各将士写书信，朝旭认识了不少人。虽然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士兵，但普通士兵也是一种人脉，至少她听到了不少将军们私下的小癖好。比如朱然喜欢私下把自己的剑擦得蹭蹭亮，还会特地买保养剑刃的油膏和装饰武器的饰品(1)。比如潘璋虽然喜欢奢侈，但也擅长赚钱。他在军中设立集市，其他军队没有的东西、都可以从他的集市里买到，连朝旭需要的笔墨他都给弄到了(2)。——当然这个钱最后进了谁的荷包，另说。
“韩扁，你知道宋将军在哪一块训练吗？”
“在那边，陆都督手下的宋将军是吧，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谢谢！”
“不客气！小事！”
实际上，军中的士兵的名字。不是像林五二那样用数字命名，朝旭帮忙写信的人里面，还有叫“二牛”的，家里养牛，排行老二，所以叫二牛。
“宋将军，您是宋将军吧？”朝旭在陆议的帅旗下面，找到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
“是我。”
“陆将军有请。”
“好，我马上到。”
宋谦没有立刻跟着朝旭返回，而是先去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和另一名士兵说话。在等待他返回的间隙里，丁奉笑嘻嘻的出现在朝旭面前，和她友好的打招呼。
与丁奉一番寒暄之后，宋谦回到了她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在朝旭身后返回了陆议的军帐。
陆议朝他招手，示意他走的更近一些。朝旭也自觉地跟了过去，伫立在一旁，准备倾听着他们的谈话。陆议瞄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难道他是希望连她也避退吗？
就在朝旭这么想的时候，陆议开口了：“宋将军，我需要你去进攻蜀军的屯兵营寨。”
“全力进攻吗？”
“不，看看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除了对岸的军营外，还有没有别的军营就行，保全军队的战斗力。”
“好。”
宋谦也没有多问，他看上去只是觉得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总比只能呆在江这边训练强点。他接下了这个指令，随后离开军账去召集他能够调拨的人手。
眼下似乎又没有朝旭的事情，她便说道：“请问军队里，平日负责书信来往的使者在哪里？我想把最近写完的信交给使者。”
“没有单独的使者，等运送粮草的人到了之后，一并交给他们就行。”
“好。”
陆议似乎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情，并没有看她一眼。他先是在案前阅读了阅读完报告，然后大踏步走出军帐，去和宋谦交代些什么事情。整个过程都没有多看朝旭一眼。
她跟着孙权的时候，孙权可从不会如此对待她。可她之前就知道，陆议在军营中不会像在家中那样与她亲昵，她早就有所准备。
只是这种被冷落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
真是，呆鹿。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词。
......
夜幕降临，宋谦带着一队人马，逆着长江朝上游前进。陆议在军帐内聆听着斥候们带回的消息，朝旭则又回到了军中。
晚上，通常是士兵们休息的时间。来自不同将军手下的士兵们围着篝火，火焰滋滋作响，漫无目的地闲聊着，闲聊着家乡的情况、自己家里的情况，还有军中奇奇怪怪的八卦。
听着他们的故事，朝旭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时她总喜欢在街坊中行走，偷听邻里的谈话，获得有趣的情报和信息。那个时候，她的“好大哥”鲁肃还活着，也还没有被调到前线。朝旭总是很乐意听他讲述、以周瑜为首的一众将领们的家长里短。
只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就不再听这些东西了。耳朵里进出的全是幕府里的大小事：兴建水利、减免赋税、开垦农田、抓捕山越、制定律法、对抗外敌......
“故事听得如何？”朝旭返回帐内时，陆议放下了笔，终于与她对话了，“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听百姓的故事。”
“你是因为我喜欢听，才让我去帮他们写信吗？”
“不全是。”陆议笑笑，“如果要打持久战的话。士兵们的情绪能否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这是神女阁下擅长的事情，所以我将这件事交给了你。”
“......那我的情绪呢？”朝旭快步走进他，质问道，“你白天冷落我的时候，有考虑我的情绪吗？”
她其实并没有想责备他，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就从嘴边脱口而出了。
她或许只是想撒娇罢了。
“您是王后殿下，我只是个臣子。我无意冷落殿下，只是担心殿下如果与我太亲近，会传出流言蜚语，再传到至尊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我说过，不需要使用敬语。而且你让我帮忙写信，帮忙找人、阅读我每次写的行军记录时，我并不觉得你有在意我是王后这件事。”
“......”
“你到底在在意什么，伯言？”
（注释1，参考文献：《三国志卷五十六·吴书十一·朱治朱然吕范朱桓传第十一》然长不盈七尺，气候分明，内行脩絜，其所文采，惟施军器，馀皆质素。
（注释2，参考文献：《三国志卷五十五·吴书十·程黄韩蒋周陈董甘凌徐潘丁传第十》征伐止顿，便立军巿，他军所无，皆仰取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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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第五回：“你在在意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