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吴书]朝旭于江东 第127章 第七回：以牙还牙

几日后，斥候探听到了曹操大军目前的安置点，迅速将消息带回濡须坞，孙权坐在案前听完汇报，等到斥候离开，他就立刻起身，离开议事厅。

朝旭见状，明白他准备实行自己的计划，便快速收好自己的东西，紧跟在他的身后离开议事厅。

“幼平，去把我的酒拿来。”

“是。”

周泰应允，随后作揖离开。

“要复仇了吗？”朝旭看向孙权的侧脸，从他狡黠的笑容中，猜到了他的打算，询问道。

“斥候之前是不是说，曹操的前部军队是张辽和臧霸的军队？”孙权挑眉，他的嘴角轻轻上扬，“曹操不是有派他们当前部就能震慑江东的幻想吗？我要让他知道，幻想就是用来破灭的。”

他的笑容肆意又张扬，有几个瞬间居然真的与当年那个率性潇洒的小霸王孙策重叠在一起。

真是越来越像了。

话虽如此，其实朝旭也不确定自己记忆中的孙策，是不是建立在现在的孙权之上。已经十几年了，她对孙策的记忆早已开始模糊，只剩下看不清的影子，大概很多人都是如此，一旦记忆开始模糊，就只会记得对方吸引自己的地方，逐渐忘记对方的缺点。

“夜袭曹营？”

“张辽不是八百人袭击吗？我们江东不需要那么多人。”孙权说，“百人足矣。”

“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牙还牙，对吧。”朝旭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有吃一堑长一智。”

“没错，夫人希望我派哪位大将执行这个任务？”

孙权看起来将决定权交给朝旭，但朝旭很清楚孙权的本性，实际上他早有想法，只是等一个人替他说出来。

“甘将军可以胜任。”

“为何举荐他？”看来说到了孙权的心坎上，他追问的语气都变得轻快。

“其一，甘将军平日善养部下，部下都乐意为他效劳。其二，昔日的多场战役中，就算不作为主力，你也都让他参与，说明你在暗中让他积累战功，方便日后提拔。其三，他确实实力强劲，数次作为先锋出阵迎敌，去年合肥更是始终与你一同战斗。其四，他仅年长你十岁左右，眼下也正是青壮年。最后，他……

朝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完，孙权轻轻拍拍她的后背，鼓励她说下去：“他得罪了太多军中奖励，就算想提拔，也会有不少人出于私心反对。所以你需要他做出一个能让大部分都佩服的事迹。同时，他得罪了太多人，却没有得到什么惩罚，就是留到这种时候用的。”

“哈哈，说得好，就依夫人。正好，幼平也把酒拿来了，我们现在去见兴霸。”

孙权牵起朝旭的手，心情愉快地朝着甘宁所在的方向走去。

......

“兴霸，现在有空吗？”

见到甘宁时，他正在操练士兵，孙权走到他身后，询问道。

“至尊。”甘宁作揖行礼，随后交代副将，“你继续操练。”

“是！”

“至尊可有什么吩咐？”

“你这里有可以安静谈话的地方吗？”

甘宁立刻明白孙权想要私下谈话，回道：“这边走。至尊请，夫人请。”

甘宁选择的地方是一个杂物储藏区，他一边关门一边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有点气味。这个点各军队都在训练，不会到这里来。至尊有什么事可以尽管说。”

气味确实好难闻。

朝旭紧锁眉头，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没有窗户，平常又是密闭状态，所有的杂物都挤在一起，各种气味堆积，差点就要让她反胃到吐出来。

孙权似乎也不喜欢这里的味道，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依旧是气定神闲的神情，只是加快了说话的速度：“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合肥、被张辽带八百人偷袭军营吗？”

“记得，那次实在是太大意了。”提起这事儿，甘宁就恨到牙痒痒。

“我也非常火大，不过我从他们他们的行动中学到了点有趣的东西。当初他们靠着偷袭士气大震，导致我们江东子弟现在还因为敌人是张辽和臧霸就气势低落。我需要你带兵去偷袭曹操军营，给他们个下马威，也震慑一下他们，让我军将士们提提神。”孙权朝周泰伸手，周泰立刻将那坛酒交给孙权，“这是赏给你的酒，如果不够，还可以去厨房领，另外，今晚你们的好酒好菜全部由我报销，直接让厨房记我帐上就行。”

“好！我这就去挑选手下精锐，搓搓曹军的锐气！”

没有一丝犹豫，甘宁接下了这个带着巨大风险的任务。

速度快到朝旭还没记完孙权的话，甘宁就已经完成了行礼。

......

夜晚，孙权神秘兮兮地牵着朝旭的手，从卧房里离开。外面的寒风吹得朝旭有些难受，她下意识裹紧了外套。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

“去看看兴霸。”孙权说，他笑得像个准备恶作剧的小孩子，“走这条路。”

路上每次经过巡逻的士兵，孙权都会瞬间收起笑容，端正态度，严肃地点头，接受士兵们的行礼，等到他们远去，他才继续牵着朝旭的手，微笑着往前走。

完全就是要干坏事的小孩子。

在一段七弯八拐的路线后，孙权在一个帐的背后停了下来。

“至——”

“嘘。别说我来过。”

“是。”

孙权打发走巡逻的士兵，让朝旭凑到帐旁。此时，里面传来了吃饭的声音，通常来说，吃饭时总是会有闲聊杂谈的声音，但此时却无比寂静。

“诸位！”是甘宁的声音，“今夜，我们就去夜袭曹营，以酒壮胆。这碗酒，我先干为敬！”

之后又是一阵死寂，只能听见有人移动的声音，她想把耳朵贴上去，想听的更仔细些。

“你受主上知遇之恩如何！与我甘宁相比又如何！我甘宁尚且不怕死！你凭什么怕死！”(1)

甘宁一声怒吼，把毫无防备的朝旭吓了一跳，下意识考向身旁的孙权，她听见头顶传来很轻很轻的笑声，一扭头，孙权笑盈盈地凝视着她。

我只是被吓了一跳。她用口型说。

我知道。他也用口型回复。

那你在笑什么？

夫人很可爱。

我都三十多岁了。

“不管多少岁都很可爱。”孙权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夫人就是最漂亮的。”

他的声音温柔又充满诱惑力，朝旭的脸瞬间红成一片。

真会拍马屁。

拍到位了吗？

嗯……

朝旭的手指与他的手指相扣着，等到里面开始传来嘈杂的整备声，两人才悄无声息地又顺着来时的路重新退回房间里。

（注释1，论证：有些资料写甘宁这次夜袭是发生在上一次正式的濡须口之战，但也有写是第二次。我根据《江表传》中，写这个事件之前，交代曹操四十万军对阵孙权七万大军，以及孙权称赞甘宁时说的“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 两者进行判断，百骑劫营应该是发生在第二次正式的濡须口之战中。

参考文献：《三国志·卷五十五·吴书十·程黄韩蒋周陈董甘凌徐潘丁传第十》后曹公出濡须，宁为前部督，受敕出斫敌前营。权特赐米酒众肴，宁乃料赐手下百馀人食。食毕，宁先以银碗酌酒，自饮两碗，乃酌与其都督。都督伏，不肯时持。宁引白削置膝上，呵谓之曰：“卿见知于至尊，熟与甘宁？甘宁尚不惜死，卿何以独惜死乎？”都督见宁色厉，即起拜持酒，通酌兵各一银碗。至二更时，衔枚出斫敌。敌惊动，遂退。

参考文献：《江表传》：“曹公出濡须，号步骑四十万，临江饮马。权率众七万应之，使宁领三千人为前部督。权密敕宁，使夜入魏军。宁乃选手下健儿百馀人，径诣曹公营下，使拔鹿角，逾垒入营，斩得数十级。北军惊骇鼓噪，举火如星，宁已还入营，作鼓吹，称万岁。因夜见权，权喜曰：“足以惊骇老子否？聊以观卿胆耳。”即赐绢千疋，刀百口。权曰：“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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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七回：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