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吴书]朝旭于江东 第121章 第一回：孙晟

建安二十年（215年）

这一年春，朝旭生下了孙权的第五个孩子，又是一个女儿，孙权为她赐名“晟”，孙权很喜欢这个孩子，除了乳名“小狮”之外，甚至提前想好了表字。

孙晟，字寒华。

因为“晟”是太阳的意思，太阳太过耀眼、夏日时更是炎热到折磨人心，但如果是冬日的暖阳，那就是让人温暖的力量。

——当然，一旦到了陆家，她就是陆孙晟。朝旭也不知道陆议是怎么说服孙权的，反正他做到了。

“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徐琼将一盒点心打包好，又用精致的布匹包裹上，“这些是送给小鹰的，正好你回来，就一起带回去。”

“我刚好回来让父亲见见他孙女。”朝旭眼巴巴地盯着徐琼，“没有我的份吗？”

“猫咪们怎么样？”袁昼的声音从一侧幽幽地传来，怀里还抱着一只被喂得圆滚滚的三花猫，“这孩子是凌风和小婉的第三窝里最漂亮的，你看，好看不？”

徐琼和袁昼，还有一些没有跟去建业的仆人们都还在原地，见到她出现，她们一边说着“今晚多了个吃饭的人”，一边迅速让仆人去买肉回来吃。

“小狮能吃这个吗？”

“她还在喝奶呢，吃不了。”

“真可怜，那你吃了吧。”

“我就只能吃她不吃的吗？”

“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说话间，徐琼一勺子把甜粥放到了自己嘴里，同时身手敏捷地躲开了朝旭试图挽回的手。

“吃什么吃，手挪开，你不是不吃嘛？”说着，徐琼飞快地又往嘴里扒了两口甜粥，“表叔那里好东西那么多，还和我抢呢。”

明明就是你要给的。朝旭在心里想道。

比起生气，她更觉得愉快，自搬去建业之后，她也只有回来时，才能和朋友们这样相处了，于是她忍不住感慨道：“回来的感觉真好。”

没想到，她刚感慨完，就看见两个朋友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她。

“怎么了？”

“发生事情了？”

“没什么吧。”

“说实话。”

虽然朝旭并不明白自己这一句话里，到底暴露了什么，但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她也想顺便把建业的事情抱怨出来，于是，她一五一十将孙权去荆州又去合肥回来后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她们听。

没想到，故事还没讲完，徐琼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岂有此理，那些人也太不把你当回事了！我们不在就这么欺负人是吧！”

“就算缺了一场婚礼，但你是他的嫡子的生母，平日他也总带着你出行，居然还有人敢这么对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好欺负呢。”袁昼撸猫的动作都缓慢了许多，“不过你刚生下小晟，步夫人那边就传来已有身孕的消息，总觉得有问题。”

“就是特地等到你生下来之后才说。”徐琼用吴语骂了几句脏话，“这样就能保证你顺利保持情绪稳定生下小晟，太过分了！”

“你是说步夫人？”

“我是说二叔。”

“......”

朝旭与袁昼看向了徐琼。

“她步鹭再有那个心思，二叔如果没那个想法，她就算爬他的床，他和她睡完都不会让她生！你和我们过这么多年没意识到吗！”徐琼越说越生气，“你担心动了胎气，就算悲伤也忍着，还把府里的各种事情用强硬手段控制，在府内积攒了怨恨，所以那些人转而去推崇步夫人，在二叔耳边推波助澜，估计把你描述成‘丝毫不为他悲伤’的冷酷无情之人！然后二叔就在你怀孕期间上了步夫人的床，让步夫人怀上他的第六子！但他又怕你万一知道后情绪激动，这个孩子出什么事情，所以故意等到你生完，才让公开！”

“阿琼总喜欢把他想得特别坏。”

“不然他能同意这孩子回了吴县就改姓陆吗！”

朝旭沉默了，仔细一想，回来之后，孙权确实没怎么来过她房间，但她一直认为是因为他工作繁忙，都住在幕府里。

而徐琼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可能。

可她应该这样怀疑自己的丈夫吗？他们都已经有四个孩子了。

“算了，看这个表情，也只能我来当这个坏人了。”徐琼叹了口气，然后，一拍桌子站起来，“好，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们去建业！”

“我们？”

“我和你。”徐琼说，“怎么说我到现在也是他正妻，孙府就是少个正儿八经的正妻压场子，才敢让那些仆人整天没事干挑事。还有表叔到现在还没给你正妻的名分，我给你，反了他们了，还敢欺负我朋友，就是看你脾气好、大部分时间又不在府里！我去教训他们！还有表叔，我非得去和他声明清楚，不把人正大光明娶回家，还让人生孩子，就是耍流氓！”

“朋友。我们也是朋友吗？”袁昼拉拉徐琼的衣袖。

“当然是！”

“那我也去。”袁昼抚摸着三花猫，说道，“说起来你们搬去建业之后，我都还没机会去看看猫咪们。”

“那这边怎么办？”

“又不会一直在那边，等我们把那边事情解决了，再回来不迟。”徐琼说罢就大踏步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嘴里还念叨着，“带点什么才好呢？”

目送她离去后，袁昼的手指在猫的下巴上抚摸着，那猫随即发出了惬意的呼噜声：“对了，有件事情，你大概不感兴趣但我还是顺便说一下，你们离开不久，阿启就死了（1）。”

“阿启，死了？”

“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是他们家里的事。”袁昼说，“但那段时间不是你在忙着生孩子，就是在外面奔波，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你。阿琼哭了好久好久。”

这个消息对于朝旭来说，仅次于兄长们同时离去那般震撼。谢启和她没有差几岁，如今却已天人永隔。

“总觉得阿启被弟弟接回老家，还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另外这件事你应该有兴趣，你知道阿绩脚瘸了吗？”

“他怎么了？”

“差不多也是在你怀孕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也是因为怕你伤心，所以没和你说。”袁昼简单又迅速地概括了陆绩在郁林发生的事情，“为了接住从山崖上滚落的人，摔断了腿，就此留下了跛脚的毛病(2)。还好他运气不错，只是瘸了腿而已。”

“怎么会这样......”

朝旭还没来得及难过，袁昼又开始讲下一件事情：“最后一个，阿瑁，他收养了徐原的儿女。”

“徐原是谁？”

“不知道，阿瑁也不认识，但是他的遗书里写，希望阿瑁收养儿女，于是阿瑁就收养了他们(3)。我猜他在长生去海昌之后，就想再收养个孩子，也算是顺水推舟了。”

“为什么这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你忙着生孩子。对不起，无意冒犯。”袁昼迅速道歉，“应该只是因为，虽然你们都去了建业，但很多人寄信还是习惯寄到这里吧。”

“这些事情，仲谋都知道吗？”

“阿瑁那件事可能不知道，他和阿议的弟弟本身也不是很熟悉。”袁昼思索了一阵子，“但是阿绩和阿启的事情他应该知道。”

“既然他都知道，为什么......又是因为怕我伤心难过，影响孩子吗？”

“大概是吧。”

这算什么啊。

就算知道他没有恶意，但是这种被隐瞒了重要事情的感觉真的很讨厌，陆绩和陆瑁对她而言亲如弟弟，谢启又是她朋友，如果不是今天回吴郡，她根本没机会知道。

厌恶的感觉如同黑色的海底漩涡一般，一点点吞噬周围的一切。

“呜哇——”

突然，怀里的孙晟哭了起来，也是这一阵哭声，让朝旭刚堆起来的不满瞬间被转移，她赶紧站起身，一边摇着孙晟一边给她哼唱摇篮曲。

（注释1，参考文献：《三国志卷五十·吴书五·妃嫔传第五》后权纳姑孙徐氏，欲令谢下之，谢不肯，由是失志，早卒。）

（注释2，参考文献：《三国志卷五十七·吴书十二·虞陆张骆陆吾朱传第十二》绩既有躄疾。）

（注释3，参考文献：《三国志卷五十七·吴书十二·虞陆张骆陆吾朱传第十二》及同郡徐原，爰居会稽，素不相识，临死遗书，讬以孤弱，瑁为起立坟墓，收导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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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第一回：孙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