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年八月三十,董卓废少帝立陈留王为皇帝。宴会上,卢植愤怒而走,不久后袁绍也因气离去,一时之间,洛阳风声鹤唳,董卓一家独大。
而此时,丁原等人还在返回河内郡的路上。
听到小兵来报,马上的丁原虎躯一震,竟然掩面哭泣,直言自己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少帝。
一旁的将领宽慰他。
到底是行军急切,马车不能停,一路而去。
此番随丁原回驻地的士兵只有三千余人,部分属下领了命令却未曾动身,想来已是投靠了董卓等人。丁原也不恼怒,他临走前还因伤势而有些昏迷,幸好麟儿相助才顺利起程。
等到他们回到河内郡,已过了数日。
没成想,父亲却病了。
丁明跟母亲说了些话,便连忙去看了自己父亲。只见昔日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如今缠绵病榻,面露愁容,脸色苍白,一旁事疾的官员查看一番,跟一旁的金石回道:“刺史大人乃是焦虑过多,加之伤口还未好全又行军急切,故而生病,须得……”
“先生快快说来!”
“是。”
待丁明走进,丁原忽然睁开眼,屏退众人,强打起精神与自己孩儿说话。
丁明连忙上前一步,扶好父亲,说道:“父亲有何话与孩儿说?孩儿在此,父亲不急,慢慢说来。”
他跪在床下,抬起前身,作耐心听的姿态。
见自己儿子如此孝顺,丁原也不觉心中满意,又想到义子,长叹一声。
他道:“咳咳,我儿如今也能担当起责任了。儿可知为父此番为何急匆匆拔营离开洛阳?”
丁明有所猜测,想来是怕董州牧那边派人前来,只是父亲分明领着执金吾的官职,如今离开,恐怕难以交代。他又想到,如今上头皇帝已变,洛阳局势不明,及时脱身也好保全自己。
丁原见孩儿迟迟不开口,也知他年幼,无论如何都不该这般接受血雨腥风。
他本属意让吕布接过他的位置,却不想对方徒有英勇,只顾眼前小利,反倒要害他。
不由得苦笑一声,说道:“我儿啊,为父本为汉家忠臣,出身寒微,若非一手好文章叫上面赏识,后又奋力拼搏才打下这等事业,自当为汉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但……明儿既在,为父却犹豫了。”
说罢,他摸了摸跪在床边少年头发,眼看他一天天长大,铁骨铮铮也变成了似水柔情。
宁可舍弃大义,也要全了家人,此番一退,这汉朝的未来越发风云难测。
但既然如此,当向前看,丁原便将拳拳忧心抛之,反倒要考考自己孩儿。
“明儿如此十有二,读来春秋儒家大作,领略道家经典,又习武骑射,之前随基才到洛阳一趟,可有见解?”
丁明抬起头,圆润的大眼睛转了转,抱拳道:“父亲是要孩儿讲一讲对天下大势的看法吗?”
其摇了摇手,道:“论此番所见即可,时日短暂,还未让你见过本初,孟德等人。为父曾在何进大将军帐下与他们共事,遥想当年,大将军与我同出寒门,却有如花似玉的妹妹,呵……此前不曾请来老师教你,认识他们之后尚可问及名师,奈何洛阳已去。”
丁明反倒宽慰他父亲:“学问之道不在多而在精,老师已将所学尽数教给明,此后应当实践书中知识。更何况,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处不是老师呢?父亲大人不必多忧。”
“哎,我儿不知,如今世家门阀大行其道,若有一位良师,明儿未来何其宽广也。”
“父亲。”
丁明反厉声道,抬高声音。
他振振有词,以父亲自身经历与古人相结合,阐明自己的观点,并道:“天下何其无有一伯乐呢?”
丁原也知自己儿子有时十分固执,却十分欣喜说我儿总算是有些孩子气了,惹得丁明挠了挠头,叫他好生休息,自己便出去了。
金石站在院外,还未离开,见丁明走来,连忙叫住了他。
“公子慢走。”
“基才叔,你有何事与明说?”
这些日子以来,金石是对丁明成长感切最为深刻之人。眼见前去洛阳前丁明这小子还有些傲气在身,却在那一夜后迅速成长起来,多了血性,感觉也仿佛终于脚踏实地。
他此番叫住对方,是邀请他去观摩军中之事,希望对方早日成长起来,为其父分忧。
丁明思考片刻就同意了。
且说这些年来,丁明差不多将父亲旗下大将认识了七七八八。其中属吕布,张辽,张扬三人最为英勇,武力过人。张辽,张扬两人此前便被派往洛阳就任何进大将军之下,后张辽被派去河南招兵,张扬在上党迎敌,此番获知此事,张扬已带兵回来。父亲部下共有七名虎将,除去此三人,还有四人,乃是侯恭,杨添,赫萌,卫成四人。
其中侯恭,赫萌都是并州人氏,杨添与卫成跟金石一样,与丁原乃是同乡,投奔而来,颇有本事故而升职为尉官。
此番赫萌留于洛阳,虎将去三留四,已是万幸。
丁原虽回到河内郡,却知董卓必定垂涎河内郡兵强马壮,日后想必会有一场恶战,便召来将士商讨一番。
这时候,丁明正在翻开书籍,心中推敲此番情势一二。
河内郡位于黄河以北,太行山以南,南控虎牢之险,北依太行之固,乃是咽喉要道。昔日光武帝刘秀便是依靠河内郡打败了王莽,完成了复“汉”战争。这里气候温和湿润,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宜于农耕,只是北边匈奴战乱,时常在并州作乱,但也是如此,并州军勇猛强健。
只是可惜了此前带去洛阳的大批骑兵,如今尽数归董卓集团所有。
若是依父亲往日性情,他定要与董州牧大战至死,却是为了他而离开。
丁明翻开论语,心中对自己无力更上一层楼。
该如何帮助父亲呢?亦或者帮助大汉呢?即使以他的眼光来看,也看得出如今汉家王朝摇摇欲坠,大厦将倾,乱世即将到来。
十常侍之乱只是一个开始,董卓废立皇帝也才刚刚开始。
但在此之前,近在洛阳的董卓哪里容得下这般近距离的危险,立刻派了兵过来,准备攻打河内郡。
这次又原创了几个人名,除了赫萌之外,其余人名均是杜撰,请勿当真。已经在尽力修补时间线变动,所以好麻烦,啊——求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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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