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号】站长转职宇宙海盗 第11章 第十一章：芯

雨越下越大，一直没停。

而且估计是这个星系的特殊地理导致，雨水中竟然还含有腐蚀性物质，淋在机体上久了，雨水会从破损的伤口处渗入机体内部，导致体内短路和生锈。

沙利叶简直无**可说，认命找了个距离最近的山洞避雨，一边祈祷迪恩能快点带着大部队找到他们。

用过的水晶可以回收进行二次利用，因而被沙利叶捡了回来。

不规则的晶体暗淡了许多，在被火把点亮的山洞里散发出一种微弱的莹莹绿光。

“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见约萨一直在偷偷打量手中的水晶，沙利叶挑眉，“要拿去看看吗？”

“不、不不......”约萨有些受宠若惊，“属下只是感到好奇罢了。”

三位下属里，克里托和迪恩新安排过来的研究员芙娜都是沉稳冷静的性子，只有约萨是个例外。他算是有几分冒失的性格，爱逞强，性格外向，并且好奇心尤为强烈，还没有非常强烈的等级观念，是三人里唯一一个敢主动在沙利叶跟前多表现的机子。

山洞里，克里托打开了工具箱，放置了一些信号发射器，以便海盗大部队找到他们；芙娜正一声不吭地领着修理箱走到沙利叶身边坐下，准备为她修补机体伤口，但被沙利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只好掉头去帮克里托......

就当克里托以为他们将要这么安静地等下去时，沙利叶忽然问了一句，

“克里托，你确定求助信号及时传递出去了吗？”

“是的，我非常确定，沙利叶大人。”

虽然当时仔细看了通讯器，但沙利叶这么一问，赤金色光镜状似无意地瞟了他一眼，克里托便没由来地心生紧张，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记得当时确认传达成功才关闭的仪器。”

克里托边说边打开通讯器，呈到沙利叶跟前，“大人您看，仪器上显示......怎么回事？！”

他变得脸色煞白，惊慌失措道，“我记得，当时我明明看到了......”

约萨凑过来挤开克里托，看了一眼通讯器，他立马大叫起来，“克里托，你真是个蠢货！求助消息压根没有发送出去，估计迪恩大将军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还没回基地！”

他气得跳脚，伸出手指指着克里托骂骂咧咧道，“现在好了！飞船被毁，见鬼的磁场导致小型通讯器压根用不了，沙利叶大人可是身受重伤，你要把大人害死在这吗？”

“说我身受重伤倒是夸大其词了。”

哪怕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连发生倒霉事，沙利叶的情绪好似完全没有受到坏环境的影响。

接连的指责让克里托心生惶恐，他拿出了全套工具，准备拆开通讯仪器检查一番，却被约萨极力阻止。

“这可是最新一套的通讯器，要是把它拆坏了，我们可就永远都联系不上本部了！”

“嗨，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已，约萨，你不必如此情绪激动。”

约萨正欲说些什么，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显示屏——

一声枪响后，约萨捂着胸口，机油从他手指下泄露，沿着机体滴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一滩。他脱力地踉跄一下，挣扎几番，最后不得不靠住墙，慢慢滑坐下来。

约萨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沙利叶大人......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动过克里托手里的通讯器，却还要来问我为什么？”

约萨的嘴一张一合，咳出一口能量液，“我......”

“先别急着狡辩，”沙利叶笑道，“你的伪装其实还算天衣无缝，吉约把你调教的不错。”

约萨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吉约，欧比组织的四魔将之末，最会耍阴谋手段的一个机子。是个为了登上高位甚至连自己人都毫不放在眼里的家伙，狠毒如毒蛇，早年间沙利叶没少遭他暗算，当然她也狠狠地回击了回去，数次差点夺取吉约的性命，因而和吉约的梁子自此结下。

沙利叶毫不怀疑吉约绝对会暗中和太阳系那边的势力狼狈为奸，毕竟两方都想致她于死地，而吉约又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哪怕她已经加入欧比组织，吉约也不会把她当做自己人。

死在吉约手下的‘自己人’不知何几，就连迪恩他都想杀之而后快，恨不能立刻取代四魔将之首的位置。

不止约萨没料到这一变故，旁边被溅了一身机油的克里托和芙娜也是目瞪口呆。垂死挣扎前，约萨的显示镜死死盯着沙利叶，像是想死个明白。

“......我对宇宙比你想象的还要熟悉，据我所知，奥莱星系的磁场不会影响通讯；我们刚登陆这里没多久，你就带着巡查兵回来，抱怨说这里的信号烂得要死，还去找克里托借通讯器。”

“就凭......这一件事，您......就能判断我、是内鬼吗......”

约萨不死心，他咬牙道，“......芙娜也动过，克里托还一直在用......”

“直觉。”

沙利叶用安抚性的眼神看了克里托和芙娜一眼，

“迪恩手下的机子，很少有你这种做作的战战兢兢，还有你的刻意讨好太别扭了，好像你恨我至极，又不得不对我伏低做小。”

就连最会看人下碟菜的艾里逊都没有那么怕过她，约萨的表现，又怎么不让沙利叶心生怀疑呢。

——

虽然成功除掉内鬼，沙利叶的心情反而更坏了。

她闷闷地靠坐在墙壁上不吱声，芯里翻滚着各种思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一言不发芙娜自约萨死后反而打开了话匣子，安慰的话说了好几轱辘。克里托修好了通讯器，重新发送了求救信号，现在迪恩带人赶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只能一直等。

回去之后怎么跟迪恩交代？

带出来的队伍全军覆没倒是小事，反正都只是杂兵，反正这种小兵欧比有工厂流水线量产，要多少有多少。

不过以迪恩那个心思深沉、多疑多思的性格，肯定会在她警惕心松懈的毛病上说她两句。

他不会说别的什么吧？会不会责备她不把自己的机子性命当回事？

不知等到了什么时候，沙利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再次打开显示屏，发现时间已经到午夜了。

四周静悄悄的，她身处在海盗基地，站在疗养仓不远处的苍蓝色身影，赫然是迪恩。

差点被吓一跳的沙利叶：......

“大将军好雅兴，深更半夜不睡觉，跑休养室杵在那一言不发就吓唬人。”

迪恩动了动嘴角，发出一道声音极其轻微的冷笑，不过在寂静的夜晚还是很轻易就能让人捕捉到。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行动；大意轻敌；出门就带着几只小部队，差点致使自己活着回不来......”迪恩数落她的罪状，声音听不出喜怒，“沙利叶，不要以为凭借过去的交情，本将军就会一直纵容你、不能把你怎么样！”

迪恩走进了一点，沙利叶看到他的表情很是严肃，苍蓝色光镜夹杂着怒火，“这里是宇宙海盗欧比组织，你要按我迪恩的规矩来！”

沙利叶轻轻叹了一口气。

“迪恩，你这么怕我死？”

闻言，迪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片刻后又换上了一副凶狠的表情，“我记得本将军警告过你，不要自作多情......”

苍蓝色光镜变得晦暗不明，突然住了嘴，因为沙利叶做了一个十分胆大的举动——

她抱住了他。

“承认吧，你明明芯里有我的。”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沙利叶张开手环抱住迪恩，将整个上半身埋在迪恩机体里，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可能，感情是真的很奇妙吧，沙利叶想。

仅仅是看到他，环抱住他，都能让自己芯里感受到一份古怪的、舒适的安全感。

——明明他们现在什么也没做，甚至他们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说是宿敌却又不至于。

沉默良久，沙利叶明显感觉到了所靠机体的僵硬，不过迪恩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顺势把她环抱住。

“......还是说，堂堂欧比组织的迪恩大将军，实际上是个不敢看清内芯的胆小鬼吗？”

良久，迪恩的双手附上了沙利叶的肩膀。

他咬牙说，“那又怎样？沙利叶，本将军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如果我得寸进尺，你会怎么对待我？”

沙利叶靠在迪恩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机油和漆味传到她的传感器里。

她实在太渴望和迪恩机体接触了，她在用一种类似于‘用机体接触来充电’的方式汲取迪恩给她带来的安全感，以填补自己恐惧又孤独的内芯。

自从研究站覆灭后，沙利叶逃亡流浪数年，直到加入宇宙海盗。

她一直惶惶不安，又被芯中深刻的恨意和悔意折磨。长久以来，她逼迫自己用战斗缓解失去朋友的痛苦，强迫自己冷静，发疯寻找有关能够复活朋友们的一切神秘力量，又要咽下对人类再次伤害其他朋友的担忧（譬如贾斯汀他们）......

沙利叶其实很累，她疲倦得不得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毕竟朋友们复生的机会非常渺茫，而她又是那唯一的希望。

“如果我得寸进尺了，你要抛下我吗？还是惩罚我呢，迪恩？”

她芯里想到最多的还是怎么报复地球人，但这不代表她对周围的善意一无所知。

芯里没她，会万分在意她是否安全，还不惜以监视的名义把优秀的下属安排在她周围？

芯里没她，会在她出事后第一时间全宇宙搜寻她的踪迹？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哪怕是机器人，芯中的情绪也会通过光学镜流露出来，压根就无法完全掩藏。

赫尔卡星上的那次见面，迪恩见到沙利叶第一面的表情，她现在还记得。

那是她第一次见那双苍蓝色深海里夹杂那么多情绪：失而复得的欣喜、见到她确实无恙的庆幸、还有对她遭受痛苦的芯疼......

沙利叶最终没能等到迪恩回答她的话，她真的太累、太累了。

疲倦不可阻挡地泛上芯头，在要睡过去的前一秒，沙利叶轻轻抓住迪恩的手，语气带有一丝央求，“大将军，你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她怕迪恩等她睡着了就改变主意，半夜推开她要和她一刀两断，就抱得特别紧。

又不敢去看迪恩的显示屏，头埋着，眼睛死死闭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

靠在身前的机子睡着了。

睡得很沉。

迪恩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几天前，沙利叶突然断联，彼时迪恩还在完成任务回归基地的途中，突然接到这个消息时，苍蓝色深海瞬间酝酿了一场风暴。

旁边的通讯兵窥见他的脸色，不敢贸然出言打搅他，吓得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已、已经派人去沙利叶大人消失前的最后一个星球搜寻了......”

“地址是什么？”

通讯兵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迪恩在问沙利叶最后出现的那个星球。

“是、是奥莱星系。”

迪恩靠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地下达命令，“传令下去，立刻改航奥莱星系！”

奥莱星系，一个因其中星球多自然环境恶劣而荒凉的星系，居住在其中的精灵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来的路上，迪恩感到烦闷不已。

好好待在海盗基地就是不干，竟给他添乱。

大将军的处理器被愤怒和不安充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内心情绪的不正常，老实说，他自己都觉得这不像‘迪恩’。

但是没办法，他控制不住。

后来迪恩的飞船用最快的速度驶达奥莱星系，其中，整个星系共有三十二个星球，他不知道沙利叶到底在其中哪一个，又联系不上她，只能一个一个的找......

好在克里托这小子的CPU总算管些用，突然又给他发送了求救信号。

进入山洞的时候，迪恩知道，他的脸上一定很难看、很冰冷，因为随行的机子都被他吓得战战兢兢，没有任何一个机子敢说话。

见到沙利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半躺在那里的那一刻，迪恩的芯终究是狠狠地揪了起来。不过好在机械师仔细检查过了，沙利叶虽然受了点伤，但她并无大碍，只是因为疲累才睡了过去。

回想起自己一路上无法掩饰的紧张，迪恩苍蓝色的眼睛中一瞬间闪过许多情绪。

荒谬！真是太荒谬、太可笑了！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