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是病院不是收容所！ 第12章 精神病院——代号目（3）

扶春向她打听了过去的路径，最后道了声谢，便继续牵着宿星前行。

“你难道没有什么导航功能吗？”

尽管扶春认路的本事不错，在西城的中心城区也犯了难——这是一个相当立体的城市，楼宇之间间隔不足两米，底层人大概一年都见不着太阳光。

同一栋楼内缺乏电梯，这些电梯要不是生了锈根本不能动，要不就是虽然可以动但晃晃悠悠没有四壁，看上去可实在不安全。

“呵”

除了最开始那声“哼”之外，宿星终于发出了其他声音，叫扶春确定他不是声带受损。

但是这一声回应相当沉闷，昭示着这个男人的声线肯定不是清越的类型，倒是与他的外型匹配——沙哑而磁性，还流露着些许危险。

宿星这样的态度让扶春愈发困惑，9588那里也寻不到答案——所谓的“猫”与“盒子”是不是从最初其实是宿敌？

只是“漩涡”用某种语言在前期修饰了这一真相？要不然怎么解释宿星对自己的态度？

【今天秦顷之在干什么？】

【亲爱的宿主，女主耗费了一周又三天，成功捡到了1星币的垃圾，并兑换了一顿大餐。】

【还有呢，别告诉我她只用来满足口腹之欲。】

【您十分机敏——秦顷之女士用餐后剩下的钱购买了不夜城边陲的一间草房。】

很好，女主进度喜人，而自己却进度倒退了——扶春看了看手边的宿星，再次感到恨铁不成钢。但有什么办法呢？

病院是她的据点，无论如何她确实希望靠着“新埠病院院长”这个名头而“出人头地”。

只有这样，才能与女主产生正常的交集，并且在将来可能到来的对抗中不落下风。

宿星深沉的眼睛仍旧盯着她，那眼睛里倒映出她的样子，专注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人，但没有半分缱绻。

如果非要形容，仿佛是吸血鬼看到血，野兽看到肉，捕猎者看到猎物。

嗯，虽然这个原本该处于食物链上端的家伙现在正被她牵着走。

“我渴了。”

半晌，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如扶春想象一般沙哑沉闷，带着惑人的磁性。扶春转头，便见高大的男人缓缓闭上止咬器后的嘴。

明明是求人的态度，但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屈从的表情，相反，高傲地仿佛要赐给扶春什么似的。

他的眼睛和圆润温顺没有半分关系，比常人略狭长，眼尾上挑。五官很深邃，以至于攻击性便伴随着棱角的明显而更加强烈。

从错落的窗户透过来的光线照亮了他半张面孔与半边身体，那足够健壮的臂膀与线条紧致的大腿，以及一米九的身高给人无限压迫感。

扶春无言，从背包中拿出水来，然后发现问题来了——宿星戴着止咬器，怎么喝水？她望过去，便见男人一脸戏谑，配合着他那张狐狸面简直嘲讽感拉满。

“呵呵，以为我没办法？”扶春翻了个白眼，从背包里找出比较坚实的纸张然后卷成了吸管，“给。”

嘴上客气地说着给，扶春的动作可一点也不礼貌，她直接将吸管怼进了男人的嘴，甚至磕碰到他的牙齿。

男人大概真的是渴了，这时候倒是顺从地张嘴，犬牙十分显眼，而粉色的舌头将吸管一卷，顺利进入口内。

补充完水分，宿星没再作妖，跟着扶春继续在天台间穿行。幸好这个月份的太阳已经不再炽热，但空气里弥漫的潮湿与垃圾发酵的气味还是让扶春有些受不了，恨不得就这样瘫倒在地。

随身携带的水很快便耗尽，扶春打量了一下四周，在拐角找到一个已经被废弃了很久的自动售卖机，正准备掏钱购买，动作忽然一顿，在原地思索了一下。

然后猛击一拳，一瓶水便骨碌碌掉了下来。

扶春捡起看了看：“哇哦，保质期最后一天诶，可真幸运。”

完全没有“偷窃”的愧疚感。不过她确实无需愧疚，这样的基建是一年前某场小型战火还没弥漫过来时萨堪新建的，但很显然他们低估了这里人的无赖。

投入自动售货机的钱几乎进了当地人的腰包，饮料什么的也常被“自助”，好在纯水这种东西这里人不缺，一般会被剩到最后。

但饶是如此，萨堪也不曾抛弃这一项目，自动补货机械人仍旧每天过来补充，直到那场战火的波及燃烧掉了被置放在此的那最后一批机械人。

他们继续行走，这里楼挨着楼，如蛛网的电线在房屋之间密布，地下水似乎有些抽不上来，管道内便呼噜呼噜做声。

那小女孩没有骗她，有钱的瑞德医生确实住在忒弥斯街最豪华的地段，毕竟这一片贫困区实在不像是能提供医疗条件。

扶春擦了擦额头的汗，短发被打湿，部分沾在脸颊上，颇为狼狈。一路过来不是没人窥探他们，那些神秘的眼睛躲藏在墙角缝隙和破败的门之后，带着隐晦地意味打量着门口经过之人。

但是，扶春自己衣着朴素而宿星体格高大看起来极其危险，一路并没有什么流浪者来找麻烦。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走出了无穷无尽的甬道，来到了另一片建筑前。城中心的状况比刚刚那里要好上许多，至少楼宇之间空隙大了起来，不再拥挤如蜂巢。

这里矗立着更规整的包豪斯风格的建筑，那种罗马式设计风格被转化了，各个部件通过现代组构方式重新结合。

——然而那个“现代”是已经过去的“现代”，对于新历开始了两百多年的如今来说，那已经是实在遥远的历史。

一位名人曾在总结这种风格时说：“一切创造活动的终极目标就是建筑。”

现在终于到了拆毁“分隔艺术家和工匠的傲慢之墙的时候了。”

那种平等不仅贯彻在骄矜的艺术家与手拿刷子的工匠之间，还弥漫在住户间。这里建立起来一个平等的全新整体环境，毕竟——“拯救只会出现在丰饶的全新社会。”

“冷，极简，机械”——这是这座建筑给扶春的初印象，宽阔的平台与烟灰色的地面和墙壁，让它在人的视界里愈发宏伟。

钢骨架取代传统砖，设计者给后头的居住楼贴心地划分了多种颜色，然而这样的温暖并不会随着大楼的外表沁入内部——那些因为生活的窘迫和基因的失意依旧镌刻在每个人骨血中。

而且这样的建筑只有一小片，它突兀地出现在这里，与周围完全矛盾，格格不入——尤其是和它相隔了不到五十米的忒弥斯街。

于是这种风格便好像在**裸地讥讽着什么——平等？这东西绝对不会出现在乐不思，更不会出现在第九区。

扶春没做过多停留，再度拽了一下宿星，便朝着忒弥斯街的方向而去。与右边包豪斯建筑相反，忒弥斯追求的是一种极繁。

极致的奢华与炫目让它成为了乐不思城的典型街区、著名景点——如果还有人愿意旅游的话。

瑞德医生的店在拥挤小巷的深处，一路过来灯红酒绿，无数刚刚酒醒的男女昏昏沉沉地躺倒在地，衣着散乱一派靡艳。

扶春不看他们，直直向内走，黑色的短靴避开那些地上的躯体，转过弯来便看见硕大的黄色灯牌用滑稽的字体标示着“乐不思第一医：瑞德”的名号。

“等等，有预约吗？”

瑞德医生有一位漂亮的前台，那丰满的女人翘着腿坐在凹陷的沙发椅中，黑丝绷紧，展露着姣好的身材。

扶春一听要预约，有些懵，但她并不慌张，“没有预约，有什么应急通道可以走吗？”

丰满的女人名叫卡琳娜，卡琳娜从位置上站起来，靠到近处端详了一下扶春的面孔，又看了看扶春身边不做声却存在感十足的宿星，“美女？那进去吧，瑞德很欢迎帅哥美女光临。”

扶春不顾她的调侃，带着宿星便往幽暗的通道里走。她知道这些人的规矩，足够的钱财和过硬的实力都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扶春恰好暂时两者都有。

而卡琳娜，显然也具备识人的眼光。

通道内的灯光仿佛楼里缺钱似的，昏暗的很，但细细看去便知道这是故意而为。瑞德将他的诊所打扮成了夜店的样式，充斥着奢靡的享乐主义。

墙壁上挂着的古董画，那随意摆放已经快枯死的绿植也是萨堪集团培育的新品种，价值千金。

更重要的是，比起佟实在简朴小屋外放置着各种人体器官，瑞德却摆满了昂贵的机械零部件。扶春闷头向尽头走去，渐渐听到了动静。

她微微打开那道黑色的木门，里边一个个头低矮的小老头，正开着留声机在房间内旋转。

他的鞋子毫不留情地踩过金红色的地毯与金丝线织成而垂坠于地的床帘，却浑然不在意，表情荡漾地沉浸在音乐的起伏中。

“瑞德医生。”扶春的嗓音打破了室内和谐氛围，瑞德啪一声敲击到留声机上，随即那尖针便剐蹭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小眼睛眯起，狠狠朝这边打量过来，却在见到扶春时发出了惊叹。

“哦老天爷，你真是个美丽的艺术品！”瑞德来到门边，试图扯着扶春的手腕将她拉进来，却在一瞬间手腕受到猛击。

瑞德懵了一下，先是看见一双戴着黑色镣铐的青筋突起的手，然后便对上那双黑色的眸子。明明这个男性看上去很年轻，但不知为何，瑞德感受到了一种几乎不可抵抗的压迫感。

那种感觉深深压在心头，让他几乎没法行动。

宿星几乎要将瑞德的手腕握碎，扶春奇怪地看了一眼，将他骤然的行动归属于他不想让瑞德给自己“治疗”而彻底失去行动力。

但这可由不得他，扶春拍了拍宿星的肩膀，然后开始上手掰开他的手指。

此时已经过去了一整天，佟实打的抑制剂略有些失效，因此宿星似乎恢复了几分力气，扶春用了些劲才成功掰开。

瑞德脱逃，立刻跑到了那金红色的床幔后边，警惕地看着这两个男女，他愤愤地嘟囔着要炒卡琳娜的鱿鱼，看看那女人给他放进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