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7]镜子中 第8章 V与荒坂赖宣

她耸耸肩，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反正她也没地方可去，不如留下来，和他玩玩这个保镖游戏。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无聊透顶的保镖生活，谁知第二天，她穿上高领制服，去荒坂大厦报道时，没有一个人把她当成正经的保镖看待。

大家都以为保镖的身份只是个挡箭牌，会议结束后也没人给她分配工作。

她只能尽力去捕捉同事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他们在忙碌什么。

——他们在分析一组监控录像。

雇佣兵V进攻荒坂塔的录像。

这是赖宣下达的命令，要求他们在一个星期内分析总结出荒坂塔的安保漏洞。

要知道，在V之前，公司一直对外宣称，荒坂塔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安保设施，所有安保程序都经过成千上万次的精心演练，别说被雇佣兵单枪匹马地入侵，就连军用科技的部队也无法突破第一道防线。

这样牛逼的安保团队，却被V一个人打得溃不成军。

赖宣在会议室发了很大的火，要求他们彻底整改，拿出一套更加完善的安保方案。

问题是，之前的方案，已经是各行各业的专家讨论出来的最优成果了。

他们去哪儿拿出一套更加完善的安保方案？

安保部门的人都愁容满面。

偏偏这时，上头塞了个关系户过来，让他们多多关照。

他们没给这位关系户甩脸子，都算心地善良，怎么可能还给她分配任务。

她拼凑出事情的起因经过后，陷入了沉思。

V……不是她的名字吗？

她明白赖宣的意思了。

之前的安保程序，都是荒坂三郎留下的，被她破坏以后，他刚好趁机把安保部门清洗一遍，换成自己熟悉的、认可的人。

至于她。

她可以在荒坂的高楼大厦里，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员工，也可以在他的身边，扮演一个以色侍人的情-妇。

她想要什么，她渴望什么，她选择什么，他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自己的鸿图，以及手中的权力，是否如预想般运行。

毕竟，她正处于他的阴影之下。

受他庇佑的人，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她忍不住笑了。

这就是他口中的“名扬天下”？

怎么感觉……还没有以前的她有名？

她放下手上的文件，站起来，走向安保主管的办公室。

一路上，人人都在避让她。

这些人不知道她浑身上下都是最先进的战斗义体，连听觉皮层系统都换成了最新型号，能捕捉到超低频次声，义眼则能将输入的画面转化为15000帧、15000Hz，以便于闪躲子弹；还以为她是个花架子，正在悄声议论她：

“她就是赖宣大人的情人？”

“听说赖宣大人在她的身上……花了很多很多钱，连东京那边都惊动了。”

“很多很多钱是多少，总不可能是几个亿吧？”

“几个亿算什么？”又有声音加入了讨论，“我听总部那边的同事说，保守估计有几十个亿。”

“几十个亿……怎么可能？！相当于对Relic的投入了吧……”

“谁知道呢，反正总部那边是这么说的。”那人小声说，“她对赖宣大人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平时尽量不要招惹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Relic。

她留意到这个单词。

很熟悉。

有画面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昏暗的酒吧，冷彻的酒精，刺鼻的尼古丁，震耳欲聋的音乐，银白色的金属手臂。她一手撑着垢腻的洗手台，仰头吞下蓝色药丸，对着污迹斑斑的镜面，露出一个冷漠而邪恶的微笑……那不是她的笑容。

……她究竟失去了什么记忆？

算了，先不想这个。她走进安保主管的办公室，对方正在泡咖啡，看见她一脸惊讶：“瓦莱莉……你怎么来了？赖宣大人还在开会，这会儿可能见不了你。”

“我不找他。”她说。

“那你找谁？”安保主管喝了一口咖啡，“如果你想咨询和赖宣大人的情感问题……公司有心理疏导部门，你可以去那儿找专业的人。”

“相信我，对于我要问的问题，你才是最专业的人。”

说着，她坐在了安保主管的对面，抬起一只脚，搁在紫檀木办公桌上——她从没有把脚放桌上的习惯……这习惯是谁的？

安保主管瞥了她的脚一眼，眼中充满了厌恶，却不敢表露出来：“你说，假如我能回答，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保镖的晋升规则是什么？”

安保主管：“……哈？”

·

半个小时后，她想成为头号保镖的事情，传遍了公司的内网。

所有人都震惊至极。

这不是……找死吗？

保镖的晋升规则很简单，就像“保镖”的含义一样简单而粗暴——底层保镖想要晋升，只需要打过等级比你高的保镖就行了。

真的很简单，对吧？

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因为没人知道，你的对手装备了什么义体，可能是公司统一配备的，也有可能是在黑市上淘来的，更有可能是自己改造组装的。身手决定了你完成任务的速度，义体则决定了你的生死。

听说过“副心脏”吗？

那玩意儿甚至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行，也许她装备了最先进的义体，比如微型转子、视觉皮层支持、反应调谐器、疼痛编辑器、生物塑料血管……但能在这儿工作的人，哪个身上没有装备顶尖的战斗义体？

义体是下限，身手则是上限。

问题是，她有身手吗？

她要是有身手，直接当保镖不就完了，当什么情-妇。

要知道，性偶情-妇什么的，可是禁止安装战斗义体的——半年前，著名的性偶会所“云顶”曾爆发了一次起-义，有人给性偶们改写了行为芯片，把他们变成了战斗机器，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从那以后，夜之城就出台了禁止性偶安装战斗义体的法律法规，雇佣兵想当性偶，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方便，只需要买个性偶芯片就行——据说，帮性偶起-义的人中，就有一个身手绝佳的女佣兵。为了防止她再去云顶搞事，虎爪帮放出话来，所有女佣兵禁止进入云顶。

也就是说，她，多半是一个战斗白痴。

刚装备上最新款的战斗义体，就妄图挑战最顶尖的安保人员。

一时间，公司的内网沸腾了。

人人都想看她的笑话。

甚至有人搭了个临时网页，用来下-注——当然，一开始是用来下-注的，后来发现几乎没人押她赢，就改成了一个直播网站，只要有内网的权限就能访问和发弹幕。

匿名用户：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

匿名用户：不知道。

匿名用户：你们说，要是把她打哭鼻子了，她会不会跟赖宣先生告状？

匿名用户：哭鼻子？要只是哭鼻子就好了，就怕她被那群家伙弄死。赖宣先生之前是混帮派的，身边的保镖都是跟他一路从东京杀过来的……有几个家伙甚至是亚当·重锤亲自训练的……

匿名用户：亚当·重锤是谁？

匿名用户：？

匿名用户：不是吧？你他妈是不是夜之城的人？连亚当·重锤都不知道？那可是夜之城的传奇，传奇！！！他是唯一一个全身义体化的改造人，你知道全身义体化是什么概念吗？听说过漩涡帮吗？那群改造狂的义体化程度，连亚当·重锤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却还是失去了理智，必须磕兴奋剂才能正常活动……重锤先生却始终保持冷静，光是这一点就超级牛逼了！！！

匿名用户：哇哦

匿名用户：重锤吹收收味儿，吹得那么牛逼，还不是被一女的打死了

匿名用户：他死了？谁把他打死了？

匿名用户：一个女佣兵，目前还没有查出她的身份。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权限不够，不配知道她的身份。

匿名用户：一女的？你说得真他妈轻巧。要不要我重复一遍她干了什么？她单枪匹马闯进荒坂塔，把我们精心设计的安保程序打成了一坨屎，最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神舆，把亚当·重锤打成了一堆破铜烂铁，你他妈怎么好意思把她描述成“一女的”？？？

匿名用户：我听瓦伦蒂诺帮的朋友说，她好像叫“V”。

匿名用户：得了吧，圣母教的人哪看得上我们这些公司狗，多半是诓你的。

……

管理员：你们疯了吗？？？不知道公司能从义眼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在这里光明正大地讨论公司机密，都想被总部的人抹杀吗？？？？

【该网站已禁止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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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宣大人，她想挑战其他保镖。”

荒坂赖宣接过秘书递来的平板，换了一个姿势，单手抵住下颚，看向监控画面。

画面中，她正在更衣室换衣服。

她将绿蓝色的短发捋到脑后，脱下了高领制服，穿上了方便打斗的黑色紧身衣。

他不是一个奉行禁欲主义的人，有过不少女人，但他跟女人在一起，只是为了降低那个人的警惕性。对他而言，女人就像枪支，是为了掠夺权力，而不得不使用的工具。

她，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一把枪。

她有一副修长而矫健的身体，皮肤呈蜜棕色，美得无与伦比，远远看上去纤丽而苗条，实际上背脊、手臂和大腿布满了强壮结实的肌肉，犹如神秘而美丽的猎豹。

再没有一种野生动物，能像猎豹一样机敏而迅捷，艳丽却强壮，纤细但充满了匀称的肌肉。

也再没有人能像她一样，激起他强烈的探究欲。

“要阻止她吗？”旁边的秘书问道。

荒坂赖宣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那……要让其他人放水吗？”

“不。”荒坂赖宣说，“她不会输。”

“可是……”秘书擦了擦汗，“比试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要是有人输了不服气，用了什么下流的杀手锏……她没能躲开，很可能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他的声音很冷漠，“说明她命该如此。我不会同情一个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弱者，你也不该同情。”

“我明白了，赖宣大人。”秘书深深鞠了一躬。

·

第一场比试，很快开始。

地点在公司广场。

她只用了0.3秒钟，就击败了对手。

——0.3秒钟。

现代科技的功劳，把人与人之间的战斗压缩到了以秒为计时单位。

被拖下去的人还在不服气地大喊：“她装了螳螂刀……为什么没人说她装了螳螂刀？！！”

螳螂刀是一种战斗植入体，改装到人体后，人的手臂能弹出两把宛如螳螂前肢的刀刃。

刀身连接着神经系统，能学习和跟踪你的出招习惯。

美丽，清凛，且致命。

普通性偶别说螳螂刀，连智能连接都无法购买……他们怎么知道这个情-妇身上装备了螳螂刀？

赖宣大人玩得这么大吗？

第二个上场的人，比第一个谨慎不少。

“看来你身上藏了不少高科技，”第二个人说，“但没关系，我是动物帮出身……不管你身上藏了多少高科技，对我来说，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面对挑衅，她微微歪了歪头，表情毫无变化：“开始吧。”

“他妈的……臭娘们儿，”那人怒道，“以为自己装了高端植入体很了不起是吧？等会儿输了可没人帮你叫创伤小组……”

——2秒钟。

这一次，她没有动用螳螂刀，只是出拳，收拳，抬腿。

结束。

那人被她一脚踹出了擂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安静得可怕。

在场的人终于意识到，她可能不是情妇，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保镖。

第三场比试，迟迟没有人上去。

既然已经确定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保镖，那就没必要上去当垫脚石了。

高级保镖则在犹豫。

他们平时研究的都是杀招，如何快速使人毙命的那种，万一比试的时候，不小心把她杀了，赖宣大人会怪罪他们吗？

直到赖宣大人的命令传达过来，他们才对视一眼，决定上场。

荒坂赖宣的原话是，“生死有命，荒坂公司不留无用之人”。

从第三场比试开始，比试完全变了味，变成了生死搏杀。

第三个人曾在墨西哥服了十年兵役，浑身都是肌肉疙瘩，最擅长使用器械，从小刀到武士刀，再到螳螂刀，堪称无所不会，哪怕给他一把厨房菜刀，都能从十米之外精准地掷中任务目标的动脉。

这下，应该是旗鼓相当的对决了吧？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

双方都擅长使用器械，都曾受过极其严苛的训练……这场比试，总不可能还是两秒钟结束吧？

她表情专注地打量对面的人。

确实有些棘手。

硬碰硬的话，估计要十秒钟才能结束战斗，甚至更久。

那就换一种方式吧。

比如，枪械。

近战是刀、剑、棍棒的天下，很少有人会在近战中使用手-枪、步-枪、霰-弹-枪或狙-击-枪。

那样太蠢了。

敌人已经贴到眼前，还在手忙脚乱地调试枪械，等于在脑门写上“送死”两个字。

但“很少”，不代表没有。

任何武器熟练到一定程度，不管近战还是远战，都能发挥出其致命的威力。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经历了什么，居然能同时精通器械和枪械两种杀人工具……但管用就行。

前三秒钟，一切正常。

她和那个保镖打得有来有回——三秒钟，有来有回，听上去很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斯安威斯坦插件可以把肉眼画面转化为25000帧、25000Hz⑴，相当于一秒钟人眼朝大脑输送25000张图片，每一个复杂的招式，都被斯安威斯坦插件分解成儿童画一样简单的画面。

这时候考验的，就不再是高科技，而是人脑对海量信息的接收、筛选和判断。

三秒钟的时间，真的有些太长了。

人脑处理不了那么多信息。

必须速战速决。

当斯安威斯坦被激活时，人身甚至可以闪躲子弹。

她不能直接掏枪毙了他，那样只会打草惊蛇。

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

只见她前臂的螳螂刀倏地弹出，刀刃闪现出一道凛然艳丽的寒光——只有自信到自恋的人，才会保留刀面的反光，一般人会将刀刃做喷漆磨砂处理，尽量把刀刃的存在感稀释到最低。

她绝不是一个自恋的人。

那是谁……影响了她的选择？

这个想法只在她的脑海中停留了零点几秒钟。下一秒钟，她犹如一条冷冷的毒蛇攀爬上对方的肩颈，两条腿绞住对方的脖颈，螳螂刀裹挟着恐怖的爆发力挥刺向对方的动脉——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侧身一翻滚，就躲开了螳螂刀的攻击，摸出匕首准备还击。

——就在这时！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装备了螳螂刀的同时，居然还能快速掏出手-枪，闪电般利落上膛，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摆动中瞄准，开枪。

一枪毙命。

死寂。

久久的死寂。

有人不自觉哆嗦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所有人都倒退了一步。

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是情-妇，也不是保镖，而是身手了得的杀-手……或者说，怪物。

能四秒钟解决高级安保人员的人，不是怪物是什么？

他们开始后悔之前对她的调侃和贬低。

只希望这位女士，还没来得及学会登录公司的内网……

大肥章！

求！评！论！！

要讨论剧情的那种！！！这章我写得好爽！！！

注释⑴：游戏里有个漩涡帮的小喽啰安装了25000帧的义眼……当时我都惊了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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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V与荒坂赖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