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末世]幻想种饲养指南 第2章 第1章

焦糊味。

“滴、滴、滴”的报警声持续不断地干扰着他的耳膜。

外面的声音朦朦胧胧，029听不真切，昏昏沉沉的意识只能隐约从中分辨出零碎的只言片语。

“今日天气播报，本地状态：晴，气温21设施度，空气相对湿度百分之七十二，适宜活动：外出、购物、加班……”

动听的机械女声在房间内响起。

躺在床上的黑发青年睁开眼睛，疲累至极的扫了一眼床头黑色的极简风闹钟。

“谁他妈又触发了火警？”楼下传来一声烦躁的怒吼：“都这个月第几次了？不会做饭就别做！不会抽烟就别抽！”

屋外锅碗瓢盆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随着“滴”的一声，整个屋子的总电闸被宣告报废。

029深深叹了一口气，坐起身。

又来了。

门口白色的影子一闪，稳准快狠的扑到他被子上，正中红心。

029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被褥中央：白色的猫科异兽乖巧的蹲在他只要低头就能看见的位置，仰头望着他。

接触到029的视线，这只异兽晃了晃耳朵。

“你又想做什么？爆破厨房？”他嗤笑一声，伸出手指捏住异兽柔软的耳尖，不怎么用力的捏了捏：“维修队一周上门五次，今天是周六，放过他们吧。”

白色的异兽看天看地看被子，就是不看他。

029懒得跟一只动物计较，青年从床上起身，拉开窗帘。

日光倾泻，灿金色的阳光在窗帘拉开的一瞬迫不及待涌入屋内，照的他眯了一下眼睛。

窗外正对着对面早餐店的灯牌，包子蛋汤蔬菜汁，一排排各色营养液摆在自动售货机里等人购买。机车冲过街道，溅起一片水痕。

居住区往上是横跨各地的高速轨道，再往上，在天空与层云的尽头，高耸的，看不到顶端的苍银色巨塔正矗立在地平线的尽头，投下几乎笼罩一小片城市的阴影。

这是第九区的高塔“开天”，塔形修长，像两根银色的筷子略微倾斜靠在一起，又软化着逐渐纠缠向上。宣传册子上写的什么“筷子、伏羲女娲、基因链”的各类设计理念，019看不太懂，只知道这样的塔全世界一共十三个。

准确说，全世界分为十三个区，这样的高塔每个区都有一个。

大概一百年前，基因修改的潘多拉魔盒被彻底撕开，历史书上写当年因为这件事全世界吵翻了天，一部分人表示“基因修改有助于根除遗传病，改良物种”，一部分人尖锐的反对并提出无数伦理问题和道德危机。最终两边争执不下，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建立一个公开，透明的实验室，进行仅限于动物的实验，直到技术足够成熟完美，才能用于人类。

因为实验有辐射风险，一开始说要建在无人区又遭到了动物保护组织强烈谴责，高塔的雏形因此设立。

不过潘多拉魔盒既然开启就没有关闭的可能，仅仅数年时间，基因改造就被用在了顶级富人群体身上，更好的运动基因，更聪明的大脑，更健康的身体，更出色的容貌……高塔的实验室被一扩再扩，甚至因为需求扩大逐渐变成顶级富人的居住地。

等到塔下的人们意识到问题开始抗议，早已为时过晚。

一百年后，世界被划分为十三个大区，十三座设计各异的高塔伫立云端，上面居住着富人，明星，科学家，政治家……纸醉金迷，挥金如土。

在那十三座通天的高塔下，则是无名的芸芸众生。

手腕震了震，029点开那台老得不能再老的终端，半透明的浅蓝色屏幕上闪过半句话和一团乱码的通讯：“破解失败JhwYlqfhqwdwVwurqjkrog271.”

他看了一眼那团乱码。

‘蔚蓝’这几年加了不少表面功夫在规矩里，比方说在量子计算机已经普及的现在，为了加密通讯依旧要在重要信息上增加一系列老古董密码。

这种高塔上的人防不住，高塔下的人懒得看，纯给自己人增加通讯难度的凯撒密码意义何在，029一直都十分怀疑。

他挼了一把掌下白毛异兽的毛，打字回复：

[29：我在安全位置，说人话，文森特怎么到271了？]

那边飞快的给他回：

[这班到底能不能上完：九区武器交易出了点问题，文森特过去处理了。]

[这班到底能不能上完：现在到处都是通缉广告，你去271基地帮忙，回来的时候也更安全些。]

他们的对话只在屏幕上停留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很快，系统检测到无人输出也没有新的信息，聊天框的字一行行从下到上逐条被删除了。

029秉承着人道主义又给他发了一句：

[29：你这是什么id？加班多久了？]

[这班到底能不能上完：从开始干活到现在，至少63个小时，高塔的黑客干爆了我们的半个内部网。]

[这班到底能不能上完：老子已经连嗑20粒浓缩咖啡因了，但凡教我抓住是哪个傻逼干的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029笑了一声，关闭终端的通讯功能，看着手下那只漂亮雪白的猫一样的异兽：“我得走了。”

异兽歪了下脑袋，往前挪了一点，尖锐的犬齿咬住029的袖子。

“不，带不了你。”他点着小动物的鼻尖让它放开嘴，拍拍这东西的脑袋：“虽然没看出来你和我那天看到的幻想种有什么关系，但是最好别跟着我——放心，你这种智商和基因的宠物在黑市都得一万点数往上，这年头人会饿死，但改造种是不会被亏待的。”

他说完，觉得自己的话里多少带点讽刺，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好找补的，干脆把背包甩到肩膀上，拉上防窥面巾：“退房之后会有人来打扫，你想去哪去哪吧。”

029走出门，踩上破破烂烂，仅能容纳两个人的超小型浮空台，被送到楼下。

一楼一半是租车行一半是酒吧，把他送到这的不知名人士精准的找了一个不需要刷身份芯片的黑旅馆，价格也符合它游走法律之外身份的高昂。029戴着房锁手环去酒吧吧台的自动扣款机付钱，不大的机器检测到手环上的编号“滴——”的响了一声，然后在电子屏上列出长长长长的一串账单。

短期租赁费、机器使用费、水电费、床单使用费、被褥折旧费……

滚动屏往下自动播了将近半分钟，最后核算出一个天价：3027联合点。

029扫终端的手一顿：“……”

早年还没有货币大一统的时候，联合点和市面上流通最广的美元是1联合点：10美元的汇率。

他这是买了个房？

“不用芯片的旅馆都是这个价。”看出029的沉默，旁边被笼罩在迪斯科风格彩灯下的酒吧老板嗤笑一声，把嗡嗡作响的老式制冰机按停，说话声像是在嗓子里装了个合成器：“毕竟逃单的人很多，你这样的外地肥羊宰一个是一个，当然你也可以逃单——能自己找到地方把手腕上的房锁弄开就行，那里面有追踪定位。”

029看了眼手上呼吸灯闪烁的钢环，从衣兜里摸出只有半粒方糖大小的外置破解器扣在上面，在延伸出的虚拟键盘上输入代码。电磁系统眨眼间被破坏，手环发出“咔哒”一声，被解开了。

酒吧老板朝他吹了个带着电音的口哨。

“老式终端和最先进的破解器，组合不错。要来一杯酒精饮料吗，好小子？”

“不了，等会儿开车。”029把手环放进破烂蒙灰，写着“自动取用”四个字的塑料筐里，抬起眼睫：“可乐或者青柠味的功能饮料，谢谢。”

“几倍咖啡因？”

“不额外添加。”

“啧，”电音老板直接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易拉罐装功能饮料丢给他：“口味清淡啊，你不会还是全原生体吧？”

全原生体就是完全没有经过改造的身体，在这个人人用芯片和义体对自己进行优化的时代，比大熊猫还稀有。

029没答话，把饮料钱额外加了100点数的小费给他扫过去，拎着易拉罐去隔壁租车行。

为了防止高塔上忽然来人追捕，他早就租好了一辆相对便宜的车等待使用，车尾印着“热闪电3.0”的黑色锥形越野车停在门前。

身形单薄的青年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输入密码后发动引擎，黑色越野车发出轻微轰鸣，绝尘而去。

在它身后，身形修长的白色猫科改造种从阴影里踱步而出，金色的眼瞳定定望着车开走的方向。

然后撒开长腿，开始狂奔。

凯撒密码部分前移三位为正确句子，即“Get Vincent at Stronghold 27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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